根據外媒Wired報道，當地時間週一，500 多名OpenAI員工簽署了一封公開信，以集體辭職威脅OpenAI董事會退出，並恢復Sam Altman的首席執行官職務，以及聯合創始人Greg Brockman的總裁職務。

信中寫道：

“The process through which you terminated Sam Altman and removed Greg Brockman from the board has jeopardized all of this work and undermined our mission and company”

（你們解僱Sam Altman並將Greg Brockman從董事會中除名的過程危及了所有這些工作，並破壞了我們的使命和公司。）

“Your conduct has made it clear you did not have the competence to oversee OpenAI．”

（你們的行為已經顯示你們沒有能力監督OpenAI。）

迫於員工的壓力，矽谷那邊早上5點多的時候，這場「宮鬥」漩渦中心的另一位主角OpenAI首席科學家Ilya Sutskever終於在X發聲：

我對自己參與董事會的行動深感遺憾。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 OpenAI。我熱愛我們共同建立的一切，我將盡一切努力讓公司重新團結起來。

有趣的是，聯名信的簽署人中，也包括了Ilya Sutskever的名字。

Ilya Sutskever的X推文

此文也收穫了Sam Altman的讚轉寄。

當然，這不是今夜Altman給OpenAI員工點的第一個讚。

在午夜12點多回覆了微軟CEO Satya Nadella的官宣推文之後，他陸續給7個OpenAI員工的推文點贊，這7條推文說的都是同一個內容： OpenAI is nothing without its people ．

這大概就是在對發起聯名信的主力們表示感謝。

從Altman的X動態來看，應該是一宿沒睡，除非是AI在替他按讚。

Sam Altman的X，截圖時間是當地時間凌晨1點半左右

三天時間裡，OpenAI宮鬥主角Altman，連發數推，X上的心路歷程大概是，震驚傷心-憤然反擊-平靜面對-接受新工作。

今天，離ChatGPT上線一週年還有10天。而ChatGPT的創造者們，正圍繞著這個未滿「週歲」的AI，展開一場「政變」。

隨著微軟Nadella正式官宣了Altman的去向，OpenAI的這場宮斗大戲終於有那麼一點「塵埃落定」了。但這封聯名信的公佈，似乎又有改變風向的可能。

不過，對於目前的結果來看。對於時間中心的各方算是多贏。

首先，在趕走了Altman之後，與Altman意見不合的Sutskever及眾位董事會成員，幾乎一定會進行權力的再分配，以更好地完成「確保AI造福全人類」的使命。

其次，對Altman來說，任務持續。去了微軟後，很可能會在新部門成為“獨裁者”，從而以“加速”思維主導AI研究，推動整個AGI領域的發展。

第三，微軟成為最大獲益者。微軟雖然手握大量OpenAI股權，但終非「己出」；而競爭對手谷歌，卻早已整合成立了Google DeepMind，優勢明顯。那麼對微軟而言，Altman 就是那個遲來的、整合 AI 研究中心的關鍵人員。

最後，對於OpenAI的所有投資人來說，他們很可能得到了一位更容易控制的專業經理人。

不過，這些高層都開心了，只有 OpenAI 公司本身在流血。

意識到這點的眾多員工們也都坐不住了。

“我吃著吃著瓜，怎麼變成吃虧了！！！”

外媒Wired報告的聯名信內容如下：

To the Board of Directors at OpenAI，

OpenAI is the world’s leading AI company．We， the employees of OpenAI， have developed the best models and pushed the field to new frontiers．Our work on AI safety and governance shapes global norms．The products we built are used by millions of people around the world．Until now， the company we work for and cherish has never been in a stronger position．

The process through which you terminated Sam Altman and removed Greg Brockman from the board has jeopardized all of this work and undermined our mission and company．Your conduct has made it clear you did not have the competence to oversee OpenAI．

When we all unexpectedly learned of your decision， the leadership team of OpenAI acted swiftly to stabilize the company．They carefully listened to your concerns and tried to cooperate with you on all grounds．Despite many requests for specific facts for your allegations， you have never provided any written evidence．They also increasingly realized you were not capable of carrying out your duties， and were negotiating in bad faith．

The leadership team suggested that the most stabilizing path forward – the one that would best serve our mission， company， stakeholders， employees and the public – would be for you to resign and put in place a qualified board public – would be for you to resign and put in place a qualified board that led ．

Leadership worked with you around the clock to find a mutually agreeable outcome．Yet within two days of your initial decision， you again replaced interim CEO Mira Murati against the best interests of the company．You also informed the leadership team that allowing the company to be destroyed “would be consistent with the mission．”

Your actions have made it obvious that you are incapable of overseeing OpenAI．We are unable to work for or with people that lack competence， judgement and care for our mission and employees．We， the undersigned， may choose to resign from OpenAI and join the newly announced Microsoft subsidiary run by Sam Altman and Greg Brockman．Microsoft has assured us that there are positions for all OpenAI employees at this new subsidiary should we choose to join．We will take this step imminently， unless all current board members resign， and the board appoints two new lead independent directors， such as Bret Taylor and Will Hurd， and reinstates Sam Altman and Greg Brockman．

OpenAI要散了？

許多人對OpenAI的未來持悲觀態度，甚至認為，這可能直接導致OpenAI分崩離析。

圖片來自網路

事實似乎正在印證這項猜測，Altman正籌備帶走一部分對他忠誠的員工。

Altman凌晨點讚的7位員工包括：只當了某天CEO的技術長Mira Murati；營運長Brad Lightcap；首席策略長Jason Kwon；安全團隊的研究科學家Joshua Achiam；產品設計Maddie Simens；軟體工程師Chelsea Sierra Voss；全球事務的工作人員Angela Jiang。

就在前一天，11月19日，Sam Altman發的X中寫道：i love the openai team so much。

這條X發出不到一小時，引來了數百名OpenAI員工點贊，也包括臨時執行長Mira Murati和營運長Brad Lightcap。

只是當時，大多數人認為，這則「示愛」推文是Altman回歸的訊號。彼時有外媒報道稱，一位OpenAI的主要投資人透露，目前他們有信心在周末結束前解散董事會，並恢復Sam Altman和Greg Brockman的職位。

結果沒多久，Altman和Brockman官宣入職微軟。

其實，這則推文的正確解讀應該是：如果我創辦或是去了新公司，我很愛我原來的團隊，歡迎你們。這種核心員工出走的危機，OpenAI 並非第一次面對──上一波出走的員工造就了OpenAI最強的競對：Anthropic。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事件之前，OpenAI似乎正在進行員工所持股份的出售計畫。華爾街日報在9月的報道中稱，OpenAI正在與投資者討論股份出售事宜，並允許員工出售手中的股份，在此過程中，公司的估值被推高到了900億美元。

在Altman離職之後，這些股票價值幾何，乃至有沒有機會出手，都被打上了一個問號。

新CEO是打電話臨時找的？

在Nadella公佈Altman將入職微軟後的一個小時內，OpenAI的新任執行長Emmett Shear也發了一篇履新推文。

Emmett Shear履新的推文（部分截取）

他在其中稱：在接受這份工作之前，我檢查了這項變化背後的原因。董事會「沒有」（強調）因為任何具體的安全分歧而將Sam撤職，他們的理由與此完全不同。如果沒有董事會支持將我們出色的模式商業化，我還沒有瘋狂到接受這份工作。

同時，他表示未來一個月有以下工作計畫：

– 聘請獨立調查員深入研究導致這一點（作者註：OpenAI此番局面）的整個過程並產生完整的報告。

– 繼續與盡可能多的員工、合作夥伴、投資者和客戶交談，做好筆記並分享關鍵要點。

– 根據最近的離職情況，對管理團隊進行改革，使其成為：為客戶帶來成果的有效力量。

這位新CEO目前的工作目標，似乎主要集中在：先弄清楚OpenAI內部為什麼“吵架”，再盡量留住人。

不過現在看來，在500多位員工的聯名信壓力下，這位新的CEO可能未必有機會以OpenAI執行長的身份走進公司大門，去調查此事了。

Emmett Shear曾是亞馬遜旗下直播平台Twitch的CEO 兼共同創辦人。自2011年起，他還擔任了創投公司Y Combinator的兼職合夥人，與Altman出自同一家機構。

對於AI，Emmett Shear與OpenAI首席科學家Ilya Sutskever有著相同的擔憂。在 9 月的一次播客採訪中，他曾公開表示AI有一天可能會毀滅人類，不過他認為這種情況應該在1000年後才會發生。

但他與OpenAI的交集，似乎也僅限於此。

有趣的是，直到當地時間11月19日清晨，他才知道自己要去OpenAI當CEO。

Emmett Shear在履新的推文中說，自己當時正在家帶娃，接到一個電話說：“我們這有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邀請你來當OpenAI的CEO，你來不來？”

在和家人商量了幾小時後，Emmett最後答應了這個邀約。不過他也表示，目前他只是個「臨時工」。

這樣看來，那些曾挽留Altman的決策者誠心誠意──畢竟連備選CEO都還沒找好。

對董事會或投資人來說，Emmett應該是個好選擇。

Emmett在2023年早些時候，因為要回家娃所以辭職，對外保持著十分顧家、人畜無害的「奶爸」形象。

而在紐約客9月發布的一篇Elizabeth Wei專訪Altman的文章中，Altman收穫的評價則是：一個偽裝成好人的帝國主義者。

真的是為了造福全人類嗎？

對AI安全的擔心，以及擴大公司獲利的爭論，是OpenAI對此政變的官方解釋。

在罷免CEO的官方部落格文章中，OpenAI董事會對Sam Altman的直接批評是“不坦誠”，他們同時也強調了OpenAI的使命：“確保AI造福全人類”。

根據The Information報道，OpenAI發給員工的一份備忘錄中顯示，11月19日的一次內部會議上，ilya對OpenAI員工表示：你可以說這次行動是“政變”，但我不同意這一點。這是董事會在履行非營利組織的職責，確保OpenAI建構造福全人類的AGI。

這話走心嗎？

在2023年中的智源大會上，Altman與北京智源人工智慧研究院理事長張宏江連線。張宏江提問Altman有沒有將GPT開源的計劃，Altman的回復是：GPT不會開源，但OpenAI可能會推出不太一樣的開源LLM。

一個非營利機構，將研究成果閉源，這與2015年OpenAI發布的博文相悖，那篇博文名叫“介紹OpenAI”，其中寫道：

「我們希望將OpenAI 發展成為這樣一個機構。作為一個非營利組織，我們的目標是為每個人而不是股東創造價值。我們將大力鼓勵研究人員發表他們的工作，無論是論文、部落格文章還是程式碼，我們的專利（如果有）將與全世界共享。我們將與許多機構的其他人自由合作，並期望與公司合作研究和部署新技術。”

這篇文章的作者是：Greg Brockman、Ilya Sutskever以及OpenAI，Altman的名字並不在作者之列。

除此之外，OpenAI的投資人不僅有微軟、Sequoia Capital、Andreessen Horowitz、Thrive和K2 Global等創投公司，還包括了一位早期捐贈者Peter Thiel，以及他的基金Founders Fund。

Peter Thiel是除了Altman和Brockman以外，唯一仍與OpenAI保持聯繫的早期捐贈人。

有資料顯示，Peter Thiel與Altman很早就共事。Altman早期創辦的創投基金Hydrazine Capital中，就有Peter Thiel的資金。這位與Elon Musk，Reid Hoffman同為PayPal系的早期捐贈人，對於「確保AI造福全人類」來說，作用不太正向。

Peter Thiel投資的一些企業與美國軍方和情報機構有著深入聯繫。其中包括數據分析軟體公司Palantir Technologies，該軟體被廣泛用於情報、監視和軍事目的。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的創投部門In-Q-Tel，也是Palantir的投資人之一。

該公司的軟體被用於支援美國情報和國防部門的行動，包括用於追蹤恐怖分子和其他威脅。Palantir也與聯邦調查局（FBI）、國土安全部和其他政府機構合作，業務涉及許多安全、監視和反恐任務的資料分析、人工智慧和監視技術。

這聽起來不太像個“非營利組織”，似乎也不太安全。

矽谷大佬們怎麼說？

三天宮鬥戲，也引來了一眾矽谷吃瓜大佬。

對這件事，Elon Musk在各處正面評論。

在Nadella的官方推文下，Musk調侃道：Now they will have to use Teams！（現在他們必須用Teams了。

在一條「OpenAl is slowing down． ×Al is speeding up．」的推文下面，Musk回覆：xAl is burning the 4am oil LFG！！！（xAl正在深夜努力工作，非常有動力和熱情！），LFG也可以翻譯為「尋求組隊」。

曾與Altman一同參加美國國會質詢的Gary Marcus則表示：根本無法想像董事會是真誠地、懷著合理而嚴肅的關切行事的。

NVIDIA資深AI科學家Jim Fan則發推文：OpenAI 直到週五都處於無敵狀態。現在，微軟將在大約 9 個月內完全擁有內部 GPT-4。

「我認為，毫不誇張地說，人類的進程在2023 年11 月20 日發生了突然而根本的改變。這根本不是政變的目的嗎？對吧，克利皮？」他還不忘調侃Office的大眼曲別針cli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