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2 月7 日，微軟宣布新版Edge 瀏覽器和搜尋引擎必應整合ChatGPT 後，有一個沉睡的夢想甦醒了——微軟必應的搜尋夢。當時第三方機構data.ai 的數據顯示，必應應用程式的全球下載量一夜之間增加了10 倍。納德拉在訪談中對於AI 或許將改變搜尋引擎市場，幫助微軟必應增加市場佔有率有了信心。但在10 月2 日，納德拉出席Google反壟斷案作證時講述，稱自己那時是“擁有大約3% 搜尋份額的人”，開始想“也許我會擁有3.5% 的份額”，但數據顯示，自從將人工智慧功能添加到Bing 以來，微軟在搜尋市場的份額幾乎沒有變化。

10 月6 日，這起自美國政府上世紀90 年代起訴微軟以來最大的反壟斷案，已進入第四週。納德拉的出席，將這場關乎Google命運的世紀審判推向了高潮。01 AI 也搶不來搜尋份額根據外媒報道，納德拉在庭審中支持美國司法部的論點，即「Google使用了不公平策略」（最重要的是默認搜尋合約）來阻止Bing 等搜尋對手的競爭。微軟發言人向媒體提供了納德拉證詞的部分文字記錄，其中包括納德拉對司法部律師Adam Severt 約一個小時的質詢證詞。納德拉表示，在矽谷，「網路搜尋是最大的禁飛區」。因為Google控制了行動手機製造商和瀏覽器預設搜尋位置，使得用戶沒有真正的搜尋引擎選擇權。納德拉表示，即使微軟在人工智慧領域看似領先——它向OpenAI 投資了數十億美元——也可能不足以改變這一現狀，因為人工智慧重塑當今搜尋市場的程度有限。不過半年前，納德拉可不是這麼說的。在微軟今年2 月推出新Bing 期間，納德拉曾表示人工智慧驅動的Bing 可能會為微軟帶來與Google競爭的轉機。但在審判中，納德拉將自己在那時的熱情歸因於“擁有大約3% 搜尋份額的人”，開始想“也許我會擁有3.5% 的份額”。而根據《華爾街日報》報道，截至八月，即使是這個小小的目標也沒有實現，自從將人工智慧功能添加到Bing 以來，微軟在搜尋市場的份額幾乎沒有變化。納德拉認為AI 能帶來搜尋領域的明天，但目前仍在「預設Google」的陰影下，不見天日。Google的首席審判律師約翰·施密特林則在審判中辯稱，這是因為微軟的競爭失誤，而非Google對市場的控制。納德拉對此提出異議：「你早上起床，刷牙，然後在Google上搜尋。唯一的改變習慣的方法，就是改變預設值。」他告訴法庭，即使ChatGPT 也無法在搜尋市場上超越Google，因為對於大多數用戶來說，Google是最容易存取和顯而易見的選擇。納德拉甚至認為，AI技術不僅可能無法為必應等Google的競爭對手提供機會，甚至可能鞏固Google在搜尋領域的主導地位。納德拉表示，AI 時代Google擁有的分銷優勢並沒有消失，「事實上，我非常擔心——儘管我熱衷於人工智慧——這種優勢在人工智慧的加入下更加陷入惡性循環，因為預設值得到了強化。這對搜索領域將是更糟糕的噩夢。”納德拉的證詞旨在表明，Google在市場上的主導地位不可逾越，以至於像微軟這樣大的公司，即使投資可能超過Google，也無法與之競爭。但微軟還是會堅持嘗試。納德拉表示，網路搜尋是最大的軟體類別，「我們是一個份額非常非常低的玩家，搜尋是一場很難取得任何突破的遊戲，我們繼續堅持下去是因為我們可以做出貢獻，沒有人可以指責我們不堅持。”02 微軟的「搶蘋果」大戰在目前網路入口的兩大系統－Android和蘋果的世界裡，顯而易見，Google對於Android系統瀏覽器預設搜尋引擎的選擇，是有絕對的控制權。正如納德拉在法庭上所說，無論他願意出多少錢吸引Android廠商離開Google，都不會成功，因為： 「Google有胡蘿蔔也有大棒，大棒是以刪除Google Play要挾Android手機廠商，沒有Google Play，Android手機就是一塊磚頭。”因為和國內Android手機生態不同，在海外市場，Google Play 是Android生態最重要的應用程式分發平台，Google Play 的缺失確實會很大程度影響Android手機的使用體驗，影響消費者的購買決策。於是納德拉一直致力於“搶蘋果”，蘋果的預設設定實在太重要了。納德拉表示，Apple Maps是展示預設設定的力量的最佳案例，Apple Maps的受歡迎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其在蘋果設備上的默認設置，無論蘋果在其操作、系統上設置什麼默認工具，後者基本上都會成為蘋果手機的「王者」。不過Google地圖在蘋果設備上仍受歡迎。根據Mac Rumors 的報導，儘管大家最近對Apple Maps的徹底改革表示讚揚，但沒有改變的是，“即使Apple Maps預裝在所有iPhone上，美國絕大多數iPhone 還是下載Google 地圖作為替代方案。”儘管預設設定沒能讓蘋果徹底打敗Google地圖，但這已經是微軟最後的稻草。納德拉在法庭上表示，由於Google明顯鎖定了Android設備及其流行的Chrome 瀏覽器的搜尋引擎，他每一年都要看看蘋果是否願意將Bing 作為預設搜尋引擎。他表示，微軟願意接受多年的虧損，只是為了達成這項交易，在這場搜尋競爭中開闢一片新天地。但不管多努力，出多少錢，微軟的願望從來沒有達成。微軟業務開發主管喬納森·廷特的證詞稱，即使微軟向蘋果提供了比Google更好的條件，並且願意損失數十億美元來確保蘋果設備上的預設搜尋排名，蘋果仍然選擇了Google。因為蘋果與Google的預設搜尋交易似乎利潤豐厚，以至於沒興趣和Bing 合作。廷特表示，納德拉在2016 年會見了蘋果CEO Tim Cook。廷特說，當時如果達成擬定的協議，雖然微軟可能會在交易條款上遭受數十億美元的損失，但該交易對Bing 有利，最終能夠讓Bing 獲得更多的市場份額和營收。早前，蘋果和微軟就達成合作，在Siri 和Spotlight 中使用Bing，同時微軟也希望合作能擴展到Safari 瀏覽器。但最終，微軟不僅沒有拿下Safari 瀏覽器，更是連Siri 和Spotligh 也丟掉了，Google鞏固了自己蘋果手機預設搜尋引擎的位置。由於搜尋引擎和蘋果的合作賺到的廣告費要給蘋果交“份子錢”，廷特表示，因為必應的規模遠小於Google，微軟將不得不向蘋果提供比Google更大比例的收入，並且至少在合作之初微軟會出現虧損。他表示，由於微軟擬與蘋果簽訂的協議對公司非常不利，該公司高層曾與董事會討論如何向股東解釋的問題。在審判證據中，有一份廷特2019 年12 月15 日發送給納德拉的電子郵件，他建議微軟和三星談論瀏覽器預設搜尋引擎的問題要轉換方式，停止當前溝通。因為“這家公司不希望做出大的變動，即使與微軟的合作能夠讓三星電子獲得更多的經濟回報，該公司也不會離開Google。”廷特還表示，多年來，他一直敦促三星電子高層至少允許微軟對其手機的預設搜尋引擎進行競標，並提到了蘋果的例子。他表示：「儘管我們沒有獲得蘋果的合同，但我們幫助蘋果賺到了更多的錢，也讓Google付出了更多」。但三星電子的高層說：“喬恩，這根本不值得。我們不想走這條路。”廷特表示，即使它將向潛在合作夥伴提供100% 或更多的廣告收入，“我們的規模也只能夠讓自己參與競標，根本無法贏得合約。”微軟對於重回搜尋市場的立場一直以來就是，「至少讓我進場」。納德拉在2 月發布新必應後的採訪中表示，「不只是我們，還會有其他競爭對手擁有更均勻的搜尋份額、能從多個管道獲得流量、廣告商將得到更好的定價。想想這將是多麼美好的未來。”03 AI 還能不能重塑搜尋引擎這起Google反壟斷案件，是自美國政府在1990 年代起訴微軟以來，規模最大、影響最大的反壟斷訴訟案。這起案件Google是否有壟斷地位，將由梅塔法官來決定。除了微軟的境地，法官還關心目前搜尋市場中創新在市場中是否還有效，梅塔問納德拉，“一家新創公司是否可以利用人工智慧的創新技術，從Google手中奪取市場份額？”納德拉告訴法官，這對新創公司來說非常困難，微軟的投資甚至是保持現在的搜尋領域有替代產品的唯一方案，甚至微軟在幫助其他競爭者進入搜尋領域，例如DuckDuckGo 就使用了微軟的搜尋索引。跟隨納德拉出庭作證的一家名為Neeva 的初創公司的聯合創始人斯里達爾·拉馬斯瓦米還告訴法庭，Neeva 未能蓬勃發展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谷歌對搜索市場的擠壓。Neeva 由Google前高管於2019 年推出，希望創新互聯網搜索，然而該公司今年早些時候倒閉了。Neeva 作為搜尋引擎的不同之處在於其基於訂閱者模型而不是基於廣告的模型進行運營，並且人工智慧改善搜尋體驗。拉馬斯瓦米在法庭上表示，他認為廣告逐漸腐蝕了Google產品的質量，這種下降似乎為Neeva 留下了改變現狀的機會。拉馬斯瓦米說：“嘗試過我們的人工智慧體驗的人真的很喜歡它。這是一種更好、更簡單、更時尚的體驗。”然而因為Google的預設展示位置，Neeva 無法足夠快地成長其用戶群以繼續經營。拉馬斯瓦米表示，蘋果甚至不會將Neeva 加入選購清單中，在Android 裝置上的談判中也沒有任何結果。“Android設備與Google簽訂的合約性質複雜，這使得他們很難給Neeva 哪怕一個被選擇的機會。”在案件進程方面，外媒預計，本案庭審可能長達十週時間，分兩個階段：首先，梅塔將判定Google在管理搜尋引擎和搜尋廣告方面是否違反了反壟斷法。其次，如果Google被發現違法，梅塔將決定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他可能會簡單地命令Google停止違法行為，或者可能會命令Google出售資產。參考上世紀90 年代微軟反壟斷案。微軟一度面臨被要求拆分的法庭判決，雖然最後峰迴路轉，避開了被肢解的結局並與當局達成和解協議，但微軟依然付出了金錢和解除捆綁銷售的代價，PC 廠商有了更多安裝非微軟軟體的自由，這也為21 世紀初Chrome 等第三軟體的崛起留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