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司法部起訴搜尋巨頭Google壟斷的訴訟目前已進入第四週。隨著審判的推進，這樁25年來規模最大的反壟斷案正在把一些不為人知的幕後故事一一曝光。科技巨頭之間的利益糾葛也逐漸浮現。

美國司法部認為，Google壟斷搜尋市場，排擠競爭對手，其中一個主要方式就是與蘋果公司達成預設搜尋協議。借助這項協議，Google成為了蘋果iPhone等裝置上Safari瀏覽器的預設搜尋引擎。

最近幾天，微軟、蘋果、搜尋​​引擎DuckDuckGo、三星電子的高層紛紛出庭作證。他們的證詞顯示，Google與蘋果達成的預設搜尋協議成為了一座其他搜尋引擎不可逾越的大山。

Safari提供的四個搜尋引擎選項

預設搜尋對用戶影響有多大？微軟CEO薩提亞·納德拉(Satya Na DELL a)在作證時指出，預設設定是數位產品產生網路效應的關鍵因素，使用者可能會非常喜歡一款產品，但他們不會更改預設值。「在改變搜尋行為方面，只有預設設定才是重要的事情。你每天早上起床，刷牙，然後在Google上搜索，只有透過更改預設設定才能改變這種習慣。」他說。

有錢能使鬼推磨

Google辯稱，其他公司使用Google搜尋並不是因為公司壟斷，而是因為Google的搜尋引擎更出色。這確實是一方面原因，但更重要的是，Google拿出了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資金「引誘」其他公司將Google搜尋作為預設搜尋引擎，其中最受關注的就是Google與蘋果達成的協議。

Google向Apple Pay了多少錢？

蘋果財力雄厚，截至第三財季末的現金儲備高達1665億美元(約合1.2兆元人民幣)。那麼，Google到底給了蘋果多少錢，才會讓蘋果心動呢？我們透過下面幾個數字來了解一下。

——80億美元

知名蘋果記者馬克古爾曼(Mark Gurman)稱，蘋果能夠獲得Google搜尋廣告收入分成，最近幾年每年可藉此獲得約80億美元的收入。

——100億美元

美國司法部檢察官稱，Google每年支付至少100億美元，讓其成為蘋果和其他公司設備上的預設搜尋引擎。這是一個籠統數字，並沒有說清楚蘋果單獨拿了多少錢。

——150億美元

納德拉在作證時稱，在擔任微軟CEO這些年裡，他一直想讓必應取代Google成為蘋果設備上的默認搜尋引擎，並願意每年為此支付近150億美元，外加其他額外費用，但是均告失敗。或許，這筆錢還不夠。

——190億美元

知名投行伯恩斯坦預計，Google今年將根據預設搜尋協議向Apple Pay180億美元至190億美元，接近蘋果2022年營收的5%。

蘋果擺脫不了Google

雖然Google拿出了真金白銀，但蘋果也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它曾嘗試使用DuckDuckGo搜索，甚至收購微軟必應搜索，但均告失敗。

蘋果機器學習主管、前Google高層約翰‧詹南德里亞(John Giannandrea)的證詞顯示，2018年，蘋果考慮收購必應搜索，或「投資數十億美元」與微軟成立合資公司。詹南德里亞透露，蘋果當時考慮使用必應來頂替Google回覆Siri的一些查詢，並驅動iPhone和Mac的其他功能。

詹南德里亞證實蘋果考慮收購必應

詹南德里亞在作證時引用了蘋果業務發展主管阿德里安·佩里卡(Adrian Perica)的一份內部簡報。佩里卡在文稿中概述了蘋果和微軟的四種合作情況：自主發展Siri、合作開發一項名為「知識圖譜」的技術、共同擁有必應、收購必應。

然而，蘋果與微軟的這筆交易並沒有達成。詹南德里亞說，他相信是蘋果CEOTim Cook(Tim Cook)告訴微軟不再推動交易的。

那麼，蘋果為何中斷談判呢？還是因為Google。「很明顯，如果我們與必應成立合資公司，這將影響我們與Google的關係。」詹南德里亞上週在作證時說。

一紙合約的威力

除了微軟必應外，蘋果還曾希望使用DuckDuckGo取代Google作為蘋果Safari瀏覽器隱私模式的預設搜尋引擎。

蘋果對於這項合作很認真。DuckDuckGo CEO加布里埃爾·溫伯格(Gabriel Weinberg)在上月作證時表示：「我們的看法是，他們實際上對這項合作很感興趣。與我們談判的人通常都是對隱私感興趣的DuckDuckGo用戶。”

溫伯格透露，雙方的談判從2016年持續至2019年，期間進行約20次會議和通話。溫伯格說，在那段時間裡，蘋果與Google簽訂的Safari預設搜尋引擎合約「常常是他們不願多談的棘手問題」。

溫伯格曾有希望與蘋果達成協議

2018年9月，DuckDuckGo派人到蘋果總部討論整合問題。蘋果曾表示他們認真考慮在2019年把DuckDuckGo整合到Safari中，但是溫伯格隨後意識到他們仍然有一些揮之不去的擔憂。尤其是，蘋果意識到它需要弄清楚如何解決與Google合約相關的問題。

這項合作一度接近成功。2018年聖誕節假期過後，DuckDuckGo收到了蘋果的文件，上面寫明瞭如果DuckDuckGo成為Safari隱私模式的預設搜尋引擎，它的收入分成將會是多少。DuckDuckGO估計，如果成為隱私瀏覽模式的預設搜索，其市佔率「將增加數倍」。

然而，到2019年夏天時，DuckDuckGo開始明白，這項合作將不會發生。蘋果在當年6月份的全球開發者大會上並未宣布這項整合合作。四個月後，在一次會議結束後，溫伯格得出的結論是，這筆交易「已死」。

DuckDuckGo也曾試圖向三星、Mozilla和Opera推銷，試圖將其作為這些瀏覽器隱私瀏覽模式的預設選項，但均未達成協議。該公司最終停止追求這種合作模式，因為它得出結論：“這些公司與Google簽訂的合同，是阻礙我們與它們達成交易的關鍵因素。”

三星被壓制

三星電子創投部門Samsung Next前高管帕特里克·張(Patrick Chang)週四在作證時稱，他曾提議在三星智慧型手機中擴大使用行動應用開發商Branch Metrics的搜尋產品，但是在Google的施壓下，這個提議遭到抵制。Branch的軟體提供應用程式內搜尋服務。

派崔克張表示，他曾督促三星在Android智慧型手機上擴大使用Branch的搜尋產品，但沒有成功。Branch創始人、前CEO亞歷山大·奧斯汀(Alexander Austin)在9月底作證說，在公司試圖與無線運營商和智慧型手機製造商達成協議時，他們取消了部分軟體功能，以解決Google的投訴。奧斯汀指出，Branch必須確保它的搜尋只在應用程式中進行，不能連接到網頁。派崔克張稱，三星也面臨AT&T等無線電信業者的抵制，後者幫助三星銷售Android手機。

美國司法部在審判中展示了三星高層大衛恩(David Eun)在2020年8月發出的一封電子郵件。大衛恩在郵件中抱怨說，「Google顯然是在花錢壓制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