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黑暗的2022年之後，特斯拉股價在新年伊始就挨了一記悶棒。2023年第一個交易日，特斯拉收盤大跌12%，市值一天縮水了470億美元，比馬斯克收購推特的440億美元還多。現在特斯拉的市盈率只有20倍，這是該股上市之後的最低點。

儘管馬斯克在推特上依然保持著樂觀，“長期基本面因素非常強勁，但短期市場瘋狂是不可預測的。”但現實無疑是殘酷的。前兩年股價一飛沖天的電動車龍頭股特斯拉，顯然已經逐漸回到地面。

過去一年特斯拉股價暴跌了七成，現在市值只有4000億美元（截至美國時間週三收盤），距離巔峰時期的1.2萬億美元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與此同時，納斯達克綜合指數在2022年下跌了33%，而標普500指數只下跌了18%。

特斯拉季度交付數據未及預期

這次的利空因素是特斯拉週一公佈的交付數據。特斯拉去年第四季度交付量為40.5萬輛，低於分析師預期的42萬輛。特斯拉去年全年總交付量為130萬輛，同比增長40%，既沒有完成此前設定的增幅50%目標，也低於分析師已經下調後的預期。去年10月底，特斯拉已經暗示可能無法完成年度交付量同比增長50%的目標，分析師也紛紛下調了特斯拉的交付量預期。

Wedbush分析師艾維斯（Daniel Ives）認為，考慮到經濟環境並不樂觀，特斯拉第四季度交付量已經是說得過去了，“我們認為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業績了。”但市場顯然並不這麼認為。艾維斯寫道，“投資者因為交付量數據不及預期而大舉拋售，特斯拉2023年開門就不吉利。”

交付低於市場預期

特斯拉第四季度總產量為44萬輛，比交付量高出了3.4萬輛。這表明去年交付量未及預期，並不是過去幾年的產能孱弱問題。而且，特斯拉也和其他車企一樣，出現了明顯的庫存問題。

特斯拉也面臨著庫存問題

从去年第二季度开始，特斯拉的库存开始显著增长，到去年年底已经超过6万辆，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情况。而过去高速增长时期，没有中间销售商的特斯拉始终处在供不应求的状况，库存保持在不到两万辆甚至几千辆的极低水平。

特斯拉在去年年底前所未有地對美國市場提供7500美元的折扣進行促銷，在加拿大和墨西哥分別降價5000加元和7.5萬墨西哥比索。在中國市場，特斯拉也已經降價促銷。

為了衝交付量，馬斯克還發郵件要求員工自願放棄休假，努力在最後時刻完成交付量。但即便如此，特斯拉依然沒有完成此前設定的交付量增長50%的目標。

雖然特斯拉在2022年交付量增長40%已經遠遠高於汽車行業的標準，但不可否認的是，特斯拉增長速度已經明顯放緩，而且低於分析師預期水平，特斯拉還能保持怎樣的競爭優勢和增長勢頭，這才是讓投資者感到擔憂的。

資產縮水2000億美元

從2019年到2021年，特斯拉的股價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般飆升，市值從450億美元一路飆升到最高時的1.2萬億美元，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激勵期權兌現，馬斯克的個人資產也從2019年時的200億美元急劇膨脹到2021年底時的3400萬億美元，創下了全球超級富豪個人資產記錄。

但隨著特斯拉股價過去一年暴跌七成，馬斯克的個人資產也距離2021年底的巔峰時期縮水超過了2000億美元，同樣創下了超級富豪的資產縮水記錄。全球首富的位置，現在已經不是馬斯克，而屬於奢侈品巨頭LVMH董事長兼CEO阿爾諾（Bernard Arnault）。

阿諾德的個人資產接近1700億美元，而馬斯克只有1300億美元。過去一年，雖然全球股市都在大幅下調，科技巨頭股價嚴重縮水，奢侈品巨頭LVMH的股價卻只下跌了2.5%。目前市值高達3890億美元，高於特斯拉。

當然，在特斯拉2022年股價大跌的背後，馬斯克本人佔據了重要原因。他收購推特之後專注於大舉裁員和業務扭轉計劃，無暇顧及特斯拉日常運營，諸多爭議言行捲入政治鬥爭，更在特斯拉股價持續下跌之際，在一年時間內持續拋售套現390億美元，這些都讓特斯拉投資者非常不滿。

但這一次，投資者更擔心的是特斯拉基本面，去年交付量沒有達到預期，2023年特斯拉還能否延續增長勢頭？1月25日，特斯拉將發布2022年財報，屆時投資者將能夠更為清晰地了解特斯拉的運營狀況，也對2023年的業績前景有更準確的預判。

華爾街下調預期

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券商分析師紛紛下調了特斯拉的目標股價，目前華爾街對特斯拉的平均目標股價為233美元，較幾週之前下調了60美元左右。分析師對特斯拉的推薦買入比例為64%，略高於標準普爾500成分股平均水平58%。

就在幾個月之前，華爾街分析師還預計特斯拉2023年能夠實現每股收益6美元。但現在沒有幾個分析師相信，特斯拉能夠在2023年完成每股收益5.43美元。

Wedbush分析師艾維斯認為特斯拉今年美股收益可能會在5美元左右，即便是每股收益5美元來計算，特斯拉股價的市盈率也只有21-22倍。這個市盈率在科技公司裡面並不算高。艾維斯給特斯拉設定的目標股價是175美元。

大摩分析師下調了特斯拉收益預期

還有更多分析師給出了更低預期。過去幾年堅定看漲摩根士丹利分析師約納斯（Adam Jonas）現在給出了最謹慎預期。他甚至預計特斯拉2023年利潤會出現下滑，從去年年底的每股收益3.99美元減少到3.77美元。

無法忽視的因素是，經濟放緩前景促使消費者需求放緩。馬斯克上個月還指責央行上調利率影響了汽車消費需求。他也在不同場合多次強調，美國經濟即將陷入衰退，而且下滑幅度可能會比2009年更為嚴重。在經濟衰退的心理預期之下，消費者收緊支出，汽車將會是影響最大的消費支出。

在這樣的預期環境下，華爾街分析師們對特斯拉2023年的交付量也保持著謹慎態度。德意志銀行將特斯拉2023年交付量預期下調到184萬輛，相當於同比增長40%。而高盛更是下調到180萬輛。

面臨諸多不利因素

獨立分析師施密特（Matthias Schmidt）認為，2023年無疑會是檢驗真實水平的一年，各家電動車公司都必須更依靠自身實力，而特斯拉將會感受到這一點。特斯拉股東今年可能會迎來更多的失望指標。

施密特看來，特斯拉今年將面臨幾大不利因素：全球各大央行加息導致利率飆升，意味著汽車貸款利率大幅上漲，這會挫傷消費者購買新車的意願；英國、德國和瑞典等國家開始削減購買電動車的補助。

在美國聯邦政府今年給出的7500美元電動車購置退稅補貼中，轎車類的退稅定價門檻只有5.5萬美元，皮卡和SUV的退稅定價門檻是8萬美元。超過價格的中高端車型就無法享受退稅待遇。這意味著特斯拉高端的Model S和X都因為定價過高而無法享受優惠，而Model Y和Model 3也只有寥寥幾款低端型號可以獲得退稅。這對特斯拉來說，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市場競爭因素。

更為重要的是，各大車企紛紛進入電動車行業，消費者擁有更多選擇，現在福特、通用汽車、大眾汽車都已經推出自己的電動車型。在歐洲市場，特斯拉的市場份額已經從2019年時候的33%降到了15%左右。

華爾街尤其擔心的是特斯拉在中國市場的增長前景，由於本土品牌強勢崛起，中國電動車市場的競爭異常激烈，比亞迪已經超過了特斯拉的銷量。

Wedbush分析師艾維斯在投資報告中寫道，“中國市場佔據了特斯拉全球增長的四成以上份額，這方面是一個重大擔憂因素，特斯拉可能會在未來幾個月進一步降價促銷，以提振特斯拉在中國的市場需求。

馬斯克才是關鍵因素

不過，馬斯克和特斯拉依然有諸多堅定支持者。晨星（MorningStar）分析師哥德斯特恩（Seth Goldstein）認為，特斯拉依然能夠保持增長趨勢，到2030年他們的年度交付量將達到500萬輛。

雖然特斯拉股價過去三個月暴跌55%，但方舟投資（Ark Innovation Fund）卻一直在逢低買入。由於特斯拉股價大跌，方舟投資的投資價值也縮水了超過六成，落後於所有同類基金的表現。

就在周二特斯拉大跌12%之後，方舟投資的“木頭姐”凱西·伍德（Cathie Wood）還在堅定看漲特斯拉。她表示，特斯拉股價還有巨大的上漲空間，相信未來五年股價可以從目前的100美元上方一路飆升到1500美元。

伍德表示，特斯拉在製造、技術、電池和材料方面，依然對其他行業競爭對手擁有明顯的優勢，相信未來幾年Model 3的價格可以從目前的4.5萬美元下調到2.5萬美元。她認為，的確有不少人因為馬斯克收購推特而抵制購買特斯拉，但只要特斯拉實現了成本優勢，那麼價格因素會吸引更多的購車者。

伍德看漲特斯拉的另一個因素是她相信特斯拉會在2024年推出完全無人駕駛的出租車隊，在這個全新行業佔據先機。“無人出租車行業利潤率甚至高達80%，遠遠超過目前造車的25%-30%，從而將特斯拉的利潤率提升到60%以上。”

不過，特斯拉2023年最可能的利好因素，或許還是馬斯克的回歸。

Wedbush分析師艾維斯在研報寫道，現在馬斯克和特斯拉必須做到三點。“第一，制定能夠完成的2023年業績目標、交付指標和穩定的利率；第二，停止拋售股票套現，並在下一次財報電話會議上作出明確承諾；第三，盡快確定推特CEO人選，以便特斯拉可以擺脫馬斯克分心和不夠專注的風險。雖然朱曉彤明顯會在特斯拉承擔更多職責，但馬斯克今年必須更多親自抓業務。”（文 / 鄭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