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美國媒體一則馬斯克觸及追加保證金補倉線的報導，讓特斯拉投資者們坐不住了，主動站出來替馬斯克闢謠。馬斯克收購推特並沒有使用特斯拉股權抵押貸款，而是用了槓桿貸款。雖然最初融資協議的確涉及保證金貸款，銀行財團也傾向於此，但馬斯克在謹慎心理之下迴避了這一融資方式，避免了因為特斯拉股價大跌而補倉的尷尬局面。

追加保證金的報導是一場烏龍，但馬斯克的特斯拉警報並沒有解除。

馬斯克觸及補倉線是烏龍報導

美國知名商業雜誌《巴倫周刊》上週四刊文稱，隨著特斯拉股價大幅下跌，馬斯克觸及了保證金貸款的補倉警戒線。因為他此前用自己所持的特斯拉股權作為抵押，從銀行財團貸款用於收購推特。而隨著特斯拉股價大跌，他抵押的股權價值也大幅縮水，因此需要向銀行追加保證金。

馬斯克觸及補倉線是烏龍報導

這則報導立即引發了美國網絡熱議，更引發了投資者的強烈反應。通常來說，股權質押觸及警戒線可能會引發危險螺旋，質抵者要么需要抵押更多股票追加擔保，要么拋售股份套現清償一部分債務，但這又可能引發新一波股價下跌。更為嚴重的是，如果無法及時追加擔保，那麼金融機構有權處置已經被抵押的股權，從而導致公司實際控制人發生變更。

國內讀者最為熟悉的樂視賈躍亭就是倒在了保證金貸款的爆倉上。他幾乎把自己全部的樂視網持股（高達99.5%）都抵押給了銀行，貸款轉移到美國用於FF造車和其他用途。但隨著樂視資金鍊斷裂，樂視網股價持續跌停，賈躍亭的保證金貸款觸及了協議約定的平倉線，最終以全部爆倉的慘烈結局收場。背負巨額債務的賈躍亭也在2017年遠走美國，再未回國。

特斯拉投資者替馬斯克闢謠

馬斯克真到了追加保證金的地步嗎？他自己並沒有對此公開作出回應。但特斯拉的投資者們看不過去了。長期看漲特斯拉的Future Fund董事總經理加里·布萊克（Gary Black）站出來替馬斯克澄清。他轉發《巴倫周刊》這則報導闢謠稱，馬斯克並沒有用保證金貸款融資收購推特，因此也不存在追加擔保的問題。

布萊克解釋說，馬斯克收購推特的440億美元中，有310億美元來自於股權投資，以及130億美元的槓桿收購貸款，並沒有使用保證金貸款。布萊克隨後公開要求《巴倫周刊》進行更正。顯然，他不希望這則新聞影響到特斯拉本就低迷的股價走勢，也拖累Future Fund基金的持股價值。

根據Future Fund公佈的持倉數據，特斯拉是他們僅次於谷歌的第二大投資目標，特斯拉持倉量占基金資產規模的7.46%。隨著特斯拉股價持續走低，布萊克從去年10月初就開始一直呼籲特斯拉董事會，回購至多100億美元的股份來提振股價。但他接連呼籲了兩個月，都沒有等到特斯拉董事會的回應，反而看到馬斯克在去年最後兩個月又拋售套現了75億美元。

在布萊克公開闢謠之後，《巴倫周刊》隨後進行了更正。或許是為了解釋此前的錯誤報導，《巴倫周刊》又指出，馬斯克在融資收購推特的時候，的確曾經考慮過用股權抵押貸款融資。這一點是事實，4月底馬斯克在宣布收購推特時的確提到了保證金貸款。

特斯拉公司章程允許高管用特斯拉持股抵押貸款，但抵押額度上限是25%。馬斯克持有4.23億股特斯拉股票，以及天價薪酬計劃中包括的尚未兌現的期權。2020年底的數據顯示，他已經抵押了9200萬股特斯拉股票進行貸款。這意味著，如果馬斯克沒有繼續行使期權，他當時已經接近了自己的保證金貸款上限。但從2021年底到2022年底，馬斯克已經拋售套現了價值390億美元的股票，或許他已經大幅降低了自己保證金貸款的額度。

銀行青睞保證金貸款

《巴倫周刊》寫道，“或許馬斯克會後悔自己收購推特的交易，但他至少沒有後悔自己選擇的融資方式”。去年5月份與銀行商談籌資收購推特時，馬斯克曾經與摩根士丹利牽頭的銀行財團草擬過一份股權抵押貸款協議，當時對125億美元貸款的設定的貸款價值比是20%，這意味著他需要抵押價值625億美元的特斯拉股票。

所幸的是，後來馬斯克並沒有選擇保證金貸款。倘若馬斯克當初選擇股權抵押貸款的話，那麼12月22日特斯拉報收125.35美元，比馬斯克收購推特時下跌了44%，他就不得不陷入追加保證金的困境。要么償還37億美元的貸款，要么追加價值150億美元的特斯拉股票。

就在上個月初，彭博社還獨家曝光，由於馬斯克收購推特之後爭議不斷，大廣告主紛紛撤離推特，以大摩為首的銀行財團擔憂推特未來營收持續下滑，曾經考慮將馬斯克130億美元貸款中的一部分轉為保證金貸款，尤其是30億美元利率高達11.75%的無擔保貸款。

無擔保貸款和保證金貸款有什麼區別？保證金貸款的利率通常明顯低於無擔保貸款。但是保證金貸款也意味著馬斯克個人需要承擔更大的風險，而目前的無擔保貸款風險則由推特公司承擔。

銀行財團傾向於接受保證金貸款，是因為他們需要將給馬斯克的貸款打包成債券出售，調整貸款結構，加入特斯拉股權做抵押的保證金貸款有利於吸引更多的機構投資者。畢竟相對於陷入困境的推特，特斯拉的股權擔保對於投資者更有吸引力。

按照目前130億美元的貸款結構，推特每年單是利息就要支付12億美元，這對推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而且這些貸款的利率並沒有鎖定，可能會隨著美國利率上調而繼續上漲，給推特帶來更大的償債壓力。

推特2021年總營收為52億美元，其中91%來自於廣告營收。但在馬斯克引發諸多爭議之後，推特前100大廣告主中已經有50家暫停在推特投放廣告。為了削減成本扭虧為盈，馬斯克在完成收購之後，立即對推特進行了大裁員，原先7500人的員工規模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就急劇縮小到2000人左右，並對從辦公室租金到數據中心到行政開支的每項開支都在嚴格控製成本。據美國媒體報導，因為推特辭退了公司保洁人員，沒有足夠的保洁員負責公司衛生間的維護清潔，現在推特員工甚至要自帶衛生紙去廁所。

雖然不斷對外聲稱推特可能會破產，但馬斯克依然對他的推特業務扭轉計劃充滿信心。12月21日，馬斯克在一個連麥活動上預計，在他的成本削減計劃和用戶訂閱計劃之下，推特有望在明年實現現金流平衡。

馬斯克謹慎迴避保證金貸款

再次承諾不拋售套現

儘管銀行財團希望調整貸款結構，但馬斯克還是拒絕了保證金貸款的計劃。他有著自己的考慮。12月初，馬斯克公開在推特上寫道，“當存在宏觀經濟風險時，應該避免使用保證金貸款，因為股票走勢可能會偏離長期潛力趨勢”。

在聖誕節之前的一次推特連麥活動上，馬斯克再次強調了這一點。他表示，在市場動蕩的情況下，應該盡量持有現金，而避免保證金貸款這樣的風險操作。“在一個下滑的市場，你可能會面臨一些極端狀況。”他還重申，預計美國經濟會陷入衰退，而且下滑幅度可能會接近2009年的水平。

馬斯克違背了此前關於不再套現的承諾

就在此次連麥活動上，馬斯克試圖安撫投資者的焦慮情緒，他宣布自己找到接替者就會辭去推特CEO職位，特斯拉董事會正在考慮回購股票，並承諾自己未來18-24個月不會再次拋售特斯拉股份套現。不過，他去年4月拋售特斯拉股票套現85億美元用於收購推特之後，也曾經在推特上作出類似“不再套現”的承諾。

但隨後馬斯克就忘記或是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在8月、11月和12月連續三次拋售，累計套現了140多億美元。他並沒有說明自己在去年年底的套現目的，或許是用於推特資金缺口，也可能是清償他的個人貸款。正如他自己所說，馬斯克在市場動蕩的情況下持有了更多的現金。

過去幾個月時間，特斯拉股東對馬斯克的怨氣不斷積累。馬斯克宣布收購推特之後，特斯拉股價經歷了黑色的2022年，累計下跌了超過65%。馬斯克完成收購推特之後，不僅把工作精力投入到推特上，還從特斯拉調取技術和管理人才去推特協助執行他的轉型計劃。此外，馬斯克政治色彩強烈的言行更引發諸多爭議，不僅公開支持站隊共和黨，更是連續公開羞辱和攻擊剛剛退休的美國前首席疫情專家福奇（Anthony Fauci）。

在特斯拉股價持續下跌之際，馬斯克並沒有推動特斯拉董事會回購股票提振股價，反而自己持續多次巨額套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些特斯拉股東公開呼籲馬斯克應該辭去CEO職位，給特斯拉尋找一個全職專注的CEO。這些“造反”的股東甚至包括了特斯拉的第三大自然人股東、印尼億萬富翁廖凱原（KoGuan Leo）。他原本是馬斯克的最大追隨者，甚至賣光了其他股票專注持倉特斯拉。

資產損失2000億美元

收購推特不僅讓馬斯克背負了沉重的債務負擔，也拖累了特斯拉的股價走勢，更讓他自己的資產急劇縮水，甚至讓出了全球首富的位置。馬斯克的主要資產來自他所持的特斯拉股票，因此他的個人資產與特斯拉股價直接相關。2021年特斯拉市值突破1萬億美元，加入了蘋果、微軟、亞馬遜、谷歌等超級巨頭的萬億美元市值俱樂部，最高時特斯拉市值超過了1.2萬億美元。

2021年1月，隨著特斯拉股價飆升，馬斯克個人資產突破了2000億美元關口，成為繼貝索斯之後全球第二個達到這一資產規模的超級富豪。當年11月4日，馬斯克個人資產達到3400億美元，創下了超級富豪的個人資產新高。

但隨著特斯拉股價在過去一年下滑65%，現在特斯拉的市值只有不到3900億美元。馬斯克的個人資產也因此急劇縮水。上個月，法國奢侈品巨頭LVMH創始人貝納德·阿爾諾（Bernard Arnault）成為新任全球首富，馬斯克只能屈居第二。上週二，隨著特斯拉股價大跌11%，馬斯克個人資產更是跌到了1370億美元的兩年新低。因此，他再次創下一個尷尬新紀錄：成為全球首個資產縮水規模達到2000億美元的超級富豪。

現在特斯拉持股甚至已經不是馬斯克最值錢的資產。馬斯克持有Space X高達42.2%的股份，按照Space X目前的估值，他所持股份價值已經達到448億美元，而他所持的特斯拉股權價值則只有440億美元。不過，馬斯克還持有價值278億美元的特斯拉期權，但他兌現之前需要繳納少則數十億美元多則上百億美元的所得稅。

2021年底馬斯克拋售了價值164億美元的特斯拉股票，支付了超過110億美元的稅款，相當於以54%的頂格稅率（聯邦與加州合計稅率），一方面是繳納股票套現的個人所得稅與資本利得稅，一方面繳稅行使特斯拉董事會授予他的特斯拉期權。儘管他已經搬到了沒有州個人所得稅的德州，但這部分期權是他在加州時所獲取的，依然需要向加州政府繳稅。

特斯拉投資者的新年願望

在為馬斯克闢謠之後，特斯拉投資者布萊克在歲末最後一天，在推特上列出了他希望看到能夠提振特斯拉股價的幾大利好數據或者因素。除了特斯拉第四季度交付和工廠產量數據之外，布萊克再次呼籲，希望特斯拉董事會在第一季度宣布回購100億美元股票，推特宣布新的CEO人選，以便讓馬斯克回歸特斯拉。布萊克希望特斯拉股價在2023年能從目前的123美元重回400美元價位。（ 文/ 鄭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