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為了拯救地球而殺死數萬億動物嗎?
據國外媒體報導,我們的飲食習慣向來是個爭議很大的話題。 沒人想被別人限制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但有一種勢頭似乎正在愈演愈烈:越來越多人開始關注如何降低自己的飲食習慣對環境的影響。 具體來說,我們也許需要減少肉類的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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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純素食主義正變得越來越普遍,但仍屬於少數派。 近期一系列調查顯示,只有5%的英國成人和3%的美國成人是素食主義者。 大多數人都不想徹底摒棄動物製品,不過的確有縮減食用量的想法。
問題不僅在於我們應該食用”多少”肉類,還在於”哪些”肉類。 我們經常把牛排、羊排、培根和雞塊放在一起討論,畢竟它們”都是肉”。 但它們對環境的影響其實差別很大。 就每克蛋白質而言,牛肉產生的碳足跡幾乎高達雞肉的10倍,需要的土地面積則為雞肉的23倍。 如果給這幾種肉類排序的話,牛肉和羊肉的成本是最高的,豬肉則要低得多,雞肉甚至還要更低,許多魚類則比雞肉還要低。
因此,如果你想減少自己的飲食產生的碳足跡,不妨用雞肉和魚肉替代牛肉和羊肉。 事實上,這種轉變產生的影響比從吃適量雞肉變為素食主義者還要大。 所以大多數人都可以選擇在減少肉類總食用量的同時,將牛肉換成雞肉和金槍魚。
說到這兒,問題看上去似乎已經解決了。 但事實上,上面的建議還有著黑暗的另一面——這與動物福利的理念完全相悖。 這是事實,卻往往被我們所忽視。 如果我們都選擇食用對環境最友好的肉類,那麼大量動物都將生活在悲慘與痛苦中。 原因如下:
首先,對環境影響小的肉類往往是體型比較小的動物。 事實上,較小的體型正是這些動物能量效率高的原因。 再看下剛才列出的各種肉類對環境影響的排序:牛肉影響最大,其次是豬肉,其次是雞肉,最後是魚肉,可以看出對應動物的體積越來越小。 但這就意味著,你要足足殺死134隻雞,才能要想獲得與殺死一頭牛相同的肉量。
全球每年平均屠宰3.2億頭牛。 如果將這些牛肉全部換算成雞肉,那麼我們要在現有基礎上再多殺410億隻雞。 但全球二氧化碳當量的排放量也能因此減少約40億噸,相當於歐盟與英國的總和。
如果平均到每個人來看,英國人平均每年食用100千克肉,其中18千克為牛肉,不足一頭牛體重的十分之一。 如果將這些全都換成雞肉,由飲食產生的碳足跡便可減少約30%,但這也意味著每年要多殺10到15隻雞。
因此,僅僅通過改變我們食用的肉類數量,便可使碳排放量減少數十億噸,但同時又需要多殺死數百億隻動物。
其次,我們或許還要考慮一下動物的生活品質。 人類雖然沒體驗過家畜的生活,但一般來說,牛的生活應該比雞舒適一些。 雞基本都生活在擁擠的養禽場中,被塞在狹小的籠子里,也許還要注射生長激素。 牛的生活雖然滋潤不到哪裡去,但空間至少大得多。 因此,吃更多的雞就意味著有更多的動物生活在糟糕的環境中。
最後一點,無論是哪種動物,飼養得越密集,產生的碳足跡一般就越低。 從效率的角度來看,我們當然希望家畜動得越少越好。 因為它們運動時會消耗能量,減少肉的產出量。 在這件事上,籠養雞是當之無愧的贏家。 牛也是同理:大規模分析顯示,谷飼牛產生的碳足跡一般比草飼牛要低,因為谷飼牛大多數時間都在狹小的飼養場中度過,壽命也更短,因此通過打嗝釋放的甲烷會更少。
這就導致我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食用更多「可持續」的肉類意味著屠宰更多動物、還會使這些動物的生活條件更加惡劣。 我們要怎麼應對這個難題呢? 下面有幾種可能的思路:
第一條、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一條,就是成為素食主義者。 素食主義者在這裡完全可以佔領道德高地。 環境代價更低,而且不會對動物造成傷害。 對於想要成為素食主義者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佳選項。 但在現實中,大多數人都不願意一點肉都不吃,也肯定不希望別人跑來告誡他們不要吃肉。
因此,那些想吃肉的人也許還是繞不開這個問題。 但我們仍然可以通過某些方法降低影響。 不錯,吃更多雞肉或魚肉意味著要殺死更多動物,但我們可以設法為它們提供更舒適、更開心的生活。 吃散養雞肉或散養雞蛋就是一個很好的起步。 英國約50%的雞蛋仍然來自籠養雞,美國為70%,而從全球平均水準來看,這一比例還要更高。
取決於不同的生產系統,雞肉和雞蛋產生的碳足跡也不盡相同。 雖然籠養雞在效率上具有一定優勢,但就你日常飲食產生的整體碳足跡而言,這點優勢其實並不明顯,也許只能把你通過攝入食物產生的碳足跡減少百分之幾。 與讓雞生活在殘酷的環境中相比,這百分之幾根本算不上什麼。 也許散養雞蛋會比籠養雞蛋多釋放5%至10%的碳,但這是可以接受的。 對一些人而言,這點優勢並不足以抵消使動物遭受折磨所產生的道德負擔。
但我們還可以向前更進一步。 既然我們眼看著就要研發出肉類替代品了,我們真的願意承受宰殺動物產生的道德代價嗎? 這也正是我們的最後一個選擇:加大對替代蛋白質的投資。
對經營替代蛋白質的公司來說,動物福利與環境保護之間的取捨無疑是個絕佳的營銷戰略。 但這些公司目前對這一工具使用得還不夠。 大多數公司都把環境效益作為宣傳核心。 許多公司在宣傳語中都只提到人造肉能夠減少碳排放量、用水量和用地量,動物福利則根本、或幾乎沒有提到。
相對於動物倫理,大多數人更關注這些產品的環境效益,所以這種宣傳策略大概有一定道理。 但關鍵在於,這些公司引用的驚人數位(比如排放量可降低95%,土地使用量可減少99%)全都是與牛肉比較的。 他們嘴上說的是”與肉相比”,但實際意思卻是”與牛肉相比”。 如果與雞肉或魚肉等環境影響較小的肉類相比,這些替代蛋白的環境效益就要低得多了。 在大部分情況下,替代蛋白的確比肉要強些,但並沒有那麼聳人聽聞。
放眼未來,這些公司也許需要放棄與牛肉相比、尋找一個更好的營銷出發點。 在美國和歐洲,人們已經開始從牛肉向雞肉轉型了。 銷售數據顯示,過去幾十年來,牛肉消費量一直在下降,雞肉則一直在上升。 但肉類整體消費量並沒有減少,或者說減少得並不多。 雖然替代蛋白的銷量在迅速增長,但與肉類相比仍是九牛一毛。 它們更像是肉類的補充品,而非替代品。
如果替代蛋白想佔領市場主導位置,一定要擁有比雞肉更強的優勢才行。 以環境為說頭也許並不是那麼有力,但動物福利確實是個很好的理由。
這些新興技術可以幫我們從這種道德困境中解脫出來。 我們既可以享受吃肉的美好體驗,又不用付出環境或動物福利代價。 目前,我們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種”兩全其美”是多麼可貴。 數千年來,我們一直依賴於通過屠殺動物獲取食物,但這種情況也許很快便會成為過去時。 這才是這些替代蛋白公司應該向消費者講述的故事。 數萬億動物的生命也許都取決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