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將資產價格漲20%看作進入牛市，跌20%則進入所謂的“技術性熊市”。這週，比特幣只用了40小時就由牛轉熊。北京時間週一（22日）比特幣價格達到創紀錄的5.83萬美元。旋即掉頭向下，不到兩天暴跌23%至4.5萬美元以下。總市值從高點蒸發一度蒸發近2500億美元。

圖源：Pixabay

文| 陳耕

編輯| 龔方毅

約等於跌沒了1.08 個拼多多、2.2 個百度。同期，其他加密貨幣，如以太幣（ETH）和狗狗幣（DOGE）也有差不多的跌幅。

踩踏不可避免。根據比特幣家園從包括火幣、OKEx 在內的六家加密貨幣交易平台獲取的數據，比特幣剛剛跌破5 萬美元時，因舉債看漲比特幣而虧光本金、甚至倒欠平台的投資者超過37 萬人，損失金額超過200 億元。

比特幣短線一度重挫超20%。圖源：Coindesk

上一次這麼大規模、集中虧損還是2020 年3 月，正值全球經濟在新冠疫情的影響面臨巨大不確定性—— 既不確定經濟自由落體到什麼位置，也不確定政府和央行會不會出手相救—— 以至於當時幾乎所有可以用來對沖現實經濟風險的“資產”全部暴跌—— 比特幣當時短期重挫50%。

這次儘管經濟依舊糟糕，但比特幣似乎抓住了價格錨—— 美聯儲印鈔的決心。同時收穫了包括華爾街投行、主權基金在內的傳統投資機構的支持。

比如全球最大的主權基金挪威政府養老基金，通過投資MicroStrategy 間接持有了577.6 枚比特幣。而名聲大噪的科技基金ARK Invest 的CEO 凱瑟琳·伍德（Catherine Wood）更預言比特幣價格可以沖上50 萬美元。（可參考《晚點早知道》之前的梳理：《反悔不只達里奧，華爾街一步步接收比特幣》）

但暴跌還是來了。有人將此歸咎於週一美國財長耶倫（Janet Yellen）對比特幣的質疑。但這樣歸因似乎很難服眾。畢竟比特幣就是在一片警告聲中漲到了歷史高點。週一當天，一枚比特幣的價格，和一公斤黃金差不多（58113 美元）。

暴跌之前世界發生了什麼？

在本週《紐約時報》Dealbook 欄目舉辦的一場會議上，耶倫向CNBC 記者表達了她對比特幣的質疑：比特幣常見於非法金融活動中，卻不能用於市場交易和定價，而挖礦、交易比特幣又耗費大量電能；並且以比特幣的投機性，其投資者可能承擔難以忽視的損失。

耶倫還表示，美聯儲未來要發行的數字貨幣，會讓交易更便宜、快速且安全。同一天，炒幣的馬斯克（Elon Musk）也罕見地說比特幣價值可能太高了。

長周期中，商品漲多了跌、跌多了漲是常態。此前比特幣也經歷過數次腰斬式的暴跌。根據《晚點早知道》不完全統計，自2016 年至2020 年底，比特幣經歷了10 次20% 的跌幅，其中有4 次跌幅近50%。

根據Coindesk 的數據，今年比特幣價格漲了3 萬美元（漲幅52%）。去年，比特幣更是全球漲幅最高的大類資產。

隨著全球經濟在逐漸改善，世界不確定性在減弱。商品和資產價格持續上漲，市場對央行收緊貨幣流通的預期越來越高，因此資金可能會從相對高風險、高回報的市場撤出。比如，人們可能會減持科技股和比特幣，而把錢投向相對更安全的市場，比如美國國債。

受此偏好變化的影響，本週一，美股科技股受挫，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綜合指數下跌4%，而10 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已從年初的不到0.9%，漲至1.37%，恢復到去年疫情之前的水平。有分析師認為，這正是經濟轉好的跡象，厭惡風險的投資者正在離開股票市場，而轉向更穩健的資產。

暴跌之後的比特幣何去何從？

比特幣價格上漲的原動力之一，是貨幣貶值，尤其是美元貶值。狗狗幣中國社區發起人之一的許志宏說，“比特幣是現實世界的照妖鏡”，比特幣看漲時，世界往往不太好，比如近期的比特幣牛市就出現在疫情、經濟下行和法幣超發的情況之中。

當美聯儲啟動量化寬鬆、增發貨幣，刺激經濟的同時也使美元貶值。人們需要能保值的資產，來對沖貨幣超髮帶來的風險。過去人們選擇黃金，而現在比特幣成為一種新的選擇。

雙線資本CEO、“債王”剛拉克（Jeffery Gundlach）上週還說，他原本一直看好美元和黃金，但當下，比特幣可能是比黃金更好的投資選擇。據招商證券統計，從2011 年至今，比特幣價格的走勢曲線和歐美日央行總資產規模走勢的曲線基本亦步亦趨。

比特幣價格、歐美日央行資產總資產規模，二者的漲勢幾乎是同步的。圖源：招商證券

當地時間23 日，美聯儲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在參議院聽證會上表示，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將繼續保持寬鬆，以推動經濟和就業。財長耶倫也認為，未來大規模刺激方案仍是必要的。

貨幣政策尚未收緊意味著比特幣仍有上漲動力。但另一方面，如中金公司和安信證券指出，隨著新冠疫苗接種的推進，市場對經濟復甦的預期在改善，10年期美債收益率上升就是這一樂觀情緒的信號。這時，市場傾向於避險，這或許會部分地消解比特幣價格上漲的動力。

在各國央行看來，未來流通的數字貨幣應當是由它們發行的，而非去中心化的加密貨幣。據國際清算銀行統計，全球有55 家央行在研究主權數字貨幣，韓國、日本和法國都在進行相關的準備或測試工作。本月初，數字人民幣紅包已經出現在一些消費場所。

並且，國際清算銀行和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都警告，比特幣並非真的貨幣，而是一種有崩潰風險的投機性資產。如果消費者通過槓桿買幣，就得準備好爆倉、輸掉所有錢。

投機的風險確實不小。一名加密貨幣投資者稱，昨天火幣交易所宕機，估計被爆倉的用戶連補倉的機會都沒有。比爾·蓋茨本月曾說，“如果你不像馬斯克那樣有很多閒錢，那在比特幣這件事上，你最好小心一點。“

支持者則相信比特幣牛市的根源是它本身的實力，短期泡沫破滅並不否定它的潛力。並且幣價下跌會讓賭徒離場、令市場回歸正常的熱度。

截至發稿，比特幣價格回到五萬美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