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平台”Reddit具備哪些特質何以成為“韭菜革命”發動機?
Reddit論壇稱自己“就像美國綜合型討論網絡4chan發現了彭博(Bloomberg)的絕症一樣”。雖然這個描述一點都不准確。(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支持者利用所謂的“暗網”論壇和4chan等其他平台,策劃了國會山叛亂的細節,並導致特朗普被彈劾、5人死亡。)
在推特和Facebook主掌的社交網絡世界中,以新聞聚合評論為特點的社交網站Reddit顯得併不高調。然而這場圍繞遊戲驛站股票“散戶(韭菜)大戰華爾街”讓Reddit聲名大振。不過,這次的事件並非Reddit平台上的“民粹起義”第一次從網絡轉入到主流現實中。
為了確保處在風口浪尖的Reddit不失控,Reddit首席執行官兼聯合創始人史蒂夫·霍夫曼(Steve Huffman)和他的團隊自從遊戲驛站事件爆發以來日夜監測著那些論壇上的“日常活躍人士”,霍夫曼幾週前在音頻初創公司Clubhouse的一個論壇上說到了這一點。
霍夫曼認為在Reddit上有些用戶扮演的角色越來越妨礙到其他Reddit用戶的體驗。作為一家蒸蒸日上的社交媒體公司首席執行官,霍夫曼不得不在內容審查與言論自由之間開始進行取捨,就像推特的傑克•多西(Jack Dorsey)和Facebook的馬克•扎克伯格( Mark Zuckerberg)一樣。
騷擾、霸凌、人肉搜索等行為在Reddit的平台政策中明令禁止,此外,那些煽動暴力或者煽動身份仇恨的社區將會被封禁。涉及到激進用戶時,Reddit會多次給他們發出警告,但如果他們措辭不緩和,或者進行威脅或欺凌其他用戶,Reddit最終會刪除他們。
霍夫曼說,關閉一個社區(也叫Reddit子版塊)令他“心情沉重”。他說,在參與者表達對特朗普言論和政策支持的Reddit子論壇“r/The_Donald”中,他曾給過這個論壇很多次機會清理他們與他人的互動,包括與Reddit員工的互動。Reddit最終在該子論壇成立五年後的2020年6月29日關閉了它。
Reddit的聲譽由來: 開放的社區
一直以來,Reddit主要靠廣告賺錢。2018年媒體報導,Reddit的營收約為1億美元。該論壇同時還出售Reddit硬幣(Reddit coins),這是一種數字貨幣,可以用獎品來獎勵特定的帖子,以表彰他們的出色表現。Reddit還以每月5.99美元的價格出售無廣告的Reddit Premium產品。
2005年,霍夫曼、亞歷克西斯·奧哈尼安(Alexis Ohanian) (現已娶美國網球明星小威廉姆斯)和2013年英年早逝的亞倫·斯沃茨(Aaron Swartz) (去世時僅26歲),在美國著名創業孵化器Y!Combinator創始人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的支持下創建了Reddit。該公司最初的目的是將Reddit作為互聯網的首頁。
從那時起,Reddit就成為了視頻遊戲、體育、政治和金融領域自由交流思想和小眾社區的代名詞。Reddit允許用戶匿名,這可以讓大家更誠實——但也更粗魯——的交流。Reddit還以“AMAs”(Ask Me Anythings,問我任何問題)而聞名,在這個論壇上,專家和名人會為用戶回答問題。美國前總統巴拉克•奧巴馬在2012年就這樣做過一次。
2006年,出版集團康泰納仕(Conde Nast)以1000萬美元收購了Reddit。霍夫曼和奧哈尼安都成了百萬富翁。2009年,霍夫曼離開公司,之前他一直擔任代理首席執行官。
在康泰納仕拆分Reddit後,兩位聯合創始人最終都回到了這家公司,其母公司Advance Communications仍是大股東。
2015年,霍夫曼回歸併擔任首席執行官。從品牌推廣的角度看,維持Reddit作為開放交流論壇的聲譽成為了他當時和近年的首要任務,因為Facebook和推特等其他社交媒體已經頻頻在政治活動和內容審查中發揮作用。
“運動”發動機
群體性的“問題行為”其實困擾了Reddit多年。
在特朗普時代,QAnon陰謀論運動開始在Reddit在內的平台上引發網民關注,另外在2016年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之前,The_Donald曾經是Reddit上一個人氣非常火爆的子版塊。
在特朗普時代之前的“Gamergate事件”中,一些人組織起來,反對對視頻遊戲的“女權主義批評”,這場運動正是發端於Reddit平台的一個帖子。2017年的“為科學遊戲”運動最早來自於Reddit子版塊“r/MarchForScience”,數千人進行全美抗議,關注環保問題。
美國Syracuse大學“Bleier電視和流行文化中心”主任羅伯特·湯普森(Robert Thompson)對媒體表示,不管是好是壞,互聯網讓人們組織起來,完成過去他們無法做到的一些事情,圍繞遊戲驛站股票的“散戶大戰華爾街”提供了一個新的例子,證明互聯網文化能夠顛覆傳統社會生活方式。
上述的“Gamergate事件”發端於Reddit,隨後成為現實世界中延續多年的的反騷擾運動。人們不滿於遊戲開發者Zoe Quinn所遭遇的恐嚇威脅,以及“女權主義批評者”Anita Sarkeesian遭遇的騷擾,此人後來不得不藏匿起來。
據報導,今年初,Reddit平台上一個支持Gamergate的一個子論壇KotakuInAction仍然擁有12.3萬會員,遠遠高於2018年的9.6萬人。這個子論壇推動了網絡上的“另類右翼運動”。
2018年,一個名為“TheGreatAwakening”的QAnon子論壇上,出現了要謀殺希拉里·克林頓的帖子,當時這個論壇擁有7萬名會員。這個論壇曾經搞錯了一個槍擊事件製造者的身份,甚至對無辜者進行人肉搜索。2018年晚些時候,Reddit封禁了這個論壇。
去年夏天,Reddit封禁了“The_Donald”子論壇,原因是傳播假信息、種族主義等,當時這個社區擁有80萬名會員。這個社區還被指製造了“比薩門事件”。當時,一名受到陰謀論慫恿的槍手衝進了一家比薩店,號稱要營救被困的兒童性奴,但是這裡根本就沒有性奴,僅僅是一家普通的比薩店。隨後這名槍手被判處四年監禁。
這一次遊戲驛站的股價瘋狂暴漲,一方面顯示了散戶股民的能量,但也有可能基於對現實的誤解。在創下483美元的歷史新高一個星期後,遊戲驛站這家僱傭了1.4萬名員工的遊戲零售連鎖,市值超過了擁有12.5萬名員工的消費電子賣場百思買。
聲名大噪
溢出到現實世界的網絡運動,反過來也在繼續提升著Reddit的全球影響力。數據顯示,遊戲驛站“散戶大戰華爾街”事件導致Reddit一月份的全球下載量同比暴增。
根據移動互聯網市場研究公司Sensor Tower的報告,一月份,Reddit的全球軟件下載裝機量高達660萬次,創造了歷史單月最佳紀錄。和去年12月的460萬次相比,增長40%。和去年同期相比,下載量增加了128%。
錢路何方
美國當地時間2月9日,Reddit宣布獲得了2.5億美元的投資。這是該公司E輪融資,融資交易中公司估值為60億美元,和2019年2月的上一次融資相比,Reddit估值翻了一倍。當時那次融資是騰訊牽頭的D輪融資,Reddit融資3億美元,估值為30億美元。
這一次融資交易的領投機構為Vy資本公司,現有的幾個股東進行了跟投,其中包括安德森霍洛維茨公司、紅杉資本和騰訊控股。
Reddit在一份聲明中表示,這一次融資的基礎是該公司網絡廣告業務逐步獲得成功,廣告主被Reddit論壇上日益活躍、影響力日增的群體所吸引。
值得一提的是,在幾週前美國“超級碗”決賽直播中,Reddit還播出了5秒鐘廣告。
Reddit還沒有宣布上市計劃。無論是通過與特殊目的收購公司(SPAC)達成交易,還是通過首次公開募股(IPO)都沒有。儘管如此,公眾投資者一定會對這家擁有足夠多“日常活躍人士”——這是霍夫曼起的綽號——的社區保持足夠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