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處理一本萬利?濕垃圾處置遭遇猶豫和觀望
巨大的垃圾處理產業鏈正被越來越多的業者和投資者看到,但是否所有種類的垃圾處理都可以賺到盆滿缽滿呢?第一財經記者採訪了解到,目前而言,幹垃圾的處理產業比較成熟,收益也比較穩定,而濕垃圾和危廢垃圾的處理還相對不夠成熟。
2020年9月1日開始實施的《新固廢法》為垃圾處理產業帶來了更大的機遇,威立雅華菲高分子科技(浙江)有限公司(下稱“威立雅華菲” )方面告訴第一財經記者,近年來,隨著國內相關政策法規的出台,威立雅華菲一直加大在危廢(包括醫廢)處理、資源循環利用等方面的投入,例如在工業服務領域,威立雅華菲在河北、山東和東北一些省份等新建了一些危廢項目;在固廢處理領域,除了繼續投資運營傳統的垃圾焚燒、垃圾填埋氣發電等項目,威立雅華菲近年來還在多地管理運營廢棄電子電器設備回收、塑料回收、船舶回收利用等項目。
“《新固廢法》的亮點很多,尤其在推動醫療廢物監管、生活垃圾分類管理、限塑以及危廢監管等方面對行業發展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我們認為,相關法律法規的逐步完善,將推動國內固廢處理整個產業鏈的發展。同時,《新固廢法》的實施也會給行業帶來一些新的挑戰,需要出台一系列配套的實施細則,需要產業鏈上下游盡快調整和佈局,做好相互銜接和協同。”威立雅華菲方面表示。
塑料製品的回收和處理目前相對成熟,此前國家相關部門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塑料污染治理的意見》,為禁止、限制使用的塑料製品明確了具體的退出時間表。根據該文件,我國將在2020年底率先在部分地區禁止、限制部分塑料製品的生產、銷售和使用。目前市場上關注度較高的可降解塑料主要為PLA(聚乳酸)和PBAT(聚己二酸)。中糧科技(000930.SZ)、金發科技、金丹科技(300829.SZ)、萬華化學(600309.SH)、瑞豐高材(300243.SZ)等多家公司都已有了PLA和PBAT的項目規劃,預計2021年~2022年將是投產的高峰期。
作為垃圾處理的幾大模式——焚燒、填埋和可循環處理等,其中乾垃圾的焚燒處理產業頗為成熟,收益也比較穩定。比如乾垃圾燃燒中產生的熱能可以為垃圾處理廠帶來營收。相對而言,可循環處理需要一定的技術含量,而濕垃圾的處理則有待成熟。
中信建投公用環保分析師萬煒認為,《新固廢法》在法律層面確定國家推行生活垃圾分類製度,我國濕垃圾分離量將迎來明顯增長,從而推動後端處置需求快速落地。中信建投針對46個重點城市測算其潛在濕垃圾處置市場,結果顯示,如果2023年底46個重點城市全面完成垃圾分類體系,對應總的濕垃圾處置產能有望達14.65萬噸/天,年化複合增速高達33.8%,濕垃圾處理產能缺口為8.54萬噸/天,對應總投資規模為512億元。
濕垃圾處理的產能存在缺口,但背後折射出垃圾處理企業在進入該市場時的猶豫和觀望心態。中國產業發展促進會生物質能產業分會秘書長張大勇認為,餐廚垃圾處理補貼拖欠、餐廚垃圾處理能力不足等都是垃圾處理產業鏈面臨的問題。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上海實行乾濕垃圾分離以後,垃圾的入爐量大概減少了30%左右,一方面垃圾處理量減少了,另一方面處置費用卻居高不下,進入處理廠之後,濕垃圾的焚燒處理價格達到了普通垃圾的3倍。高昂的處理費用和技術路徑的不確定性,導致一些地方政府和企業處於觀望狀態。
“現在濕垃圾處理上馬的項目不多,因為全國很多城市都在觀望上海的濕垃圾處理能不能做起來,現在上海的終端處置設施都還沒完全建起來,所以其他城市也在觀望中。”上述業內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關於濕垃圾的處理路徑,目前業內仍有多種爭論的聲音,主要的處理方式有幾種:第一,將濕垃圾擠壓、脫水之後,剩下的垃圾渣到爐子裡一起燒掉,擠壓出來的滲濾液液則進入垃圾電廠的滲濾液處理系統,通過水處理的方式進行處理。在上海電氣環保集團副總裁張學林看來,這個方法最簡單直接,但可能和實行乾濕分離的終極目標是有差異的。
第二種處理方式,則是濕垃圾通過厭氧發酵產生沼氣,沼氣就是一種資源,可以用來發電。在厭氧發酵之後,又會產生一個技術路徑的分水嶺,一種簡單的做法是將產生的沼渣繼續焚燒,另一種方法則是對沼渣再進行耗氧堆肥,然後產出營養土或者有機肥,實現資源化利用,而不是簡單燒掉。“現在資源化的方式,大家都還在探索,我認為是濕垃圾最理想的處置方式還是堆肥。”張學林認為,要促使濕垃圾堆肥處置模式進一步推廣,需要國家在肥料指標和政策上向有機肥更多地開放。
另一方面,商業模式也決定了垃圾處理企業更多地在紅海中“廝殺”。
張學林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垃圾處理企業的費用主要來自幾個方面:首先是垃圾處置費用,不管是BOT項目還是PPP項目,在招商引資的時候,政府都會根據投資總額和收益率計算出補貼費用,例如生活垃圾處理費從50元/噸~200元/噸,各地的費用有所不同;而針對工業危廢垃圾,產廢單位也需要付費讓垃圾處理廠進行處理。其次,上網發電也會帶來一部分收益,目前國家對於垃圾發電的上網電價有新能源補貼政策,通常高於當地的脫硫燃煤標杆電價。總體而言,垃圾處置費用和上網發電收益兩個部分,組成了垃圾發電企業的收入。
“目前危廢處理的利潤和投資收益率會高一些,垃圾發電項目則相對低一些。”張學林強調,垃圾發電是一種剛需,只要城市在、人口在,那麼垃圾量是一定會存在的,因此對於企業而言,這部分的收入相對穩定。在垃圾發電項目中,政府一般會和企業簽訂特許經營協議,區域內的垃圾都要送到協議垃圾廠來處理,因此有了特許經營協議後,一家企業在當地基本就不再面臨市場競爭的壓力。
而危廢垃圾處理則是直接面對市場,不經由政府支付,一方面市場競爭激烈,另一方面危廢垃圾產量不穩定,如果危廢產量減少,企業收益也會隨之減少。張學林透露,一些地方的危廢處置價格和兩年前相比,下降了約40%,一些危廢處置企業甚至處於虧損邊緣。
與此同時,穩定的生活垃圾處置市場空間也在不斷縮小。“現在一共有300多座地級市,這些城市的垃圾發電項目基本已經做完了,只剩下西部地區的少量城市還有市場空間,做一個少一個,這個市場就越做越小了。”張學林說。
但這並不意味著垃圾處理市場將會萎縮,相反,張學林認為,未來3~5年行業將會出現一個新的爆發式增長,從前的增長是在大中城市,接下來的增長點則可能是農村。
“全國縣和縣以上的城市大概有1800多個,現在真正有終端處置能力的城市只有300多個,剩下還有1500多個城市實際上是沒有減量化、資源化、無害化的終端處置能力。”張學林認為,這將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為什麼這個巨大的市場目前還沒有得到充分開發?
業界認為,主要原因仍然是經濟賬。這些縣或者縣級市的人口區間通常在10萬~30萬人,生活垃圾產量有限,如果垃圾處置企業沿用傳統的焚燒發電,將會存在技術上的不適應,熱利用效率難以提高。此外,“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儘管垃圾產量小,但企業還是要建設所有的配套設施和運營系統,單位投資成本會顯著增加,但單位投資收益會顯著下降,因此未來還需要有關部門加大相關補貼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