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CEO為反壟斷案辯解:在許多市場是失敗者
據報導,對谷歌而言,上週的衝擊可謂是來勢洶洶。在對大型科技公司影響力的擔憂持續多年之後,搜索巨頭谷歌在兩天的時間內遭遇兩起州級反壟斷訴訟。而在此之前的10月,谷歌剛剛遭遇美國聯邦政府的反壟斷訴訟。
與此同時,歐盟委員會也加大了賭注,提出了全面的新法律,旨在限制少數占主導地位的科技平台的權力。眾所周知,在過去的10年,歐盟委員會一直在與穀歌就一系列競爭投訴展開較量。
對於自2015年以來擔任谷歌CEO的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而言,保護公司免受越來越多的法律和立法威脅,幾乎成了一項全職工作。此外,皮查伊同時還擔任谷歌母公司Alphabet的CEO,任期已接近一年。
除了搜索部門谷歌,Alphabet旗下還擁有一系列“登月”項目,如自動駕駛業務子公司Waymo。打磨這家業務分散的、燒錢的控股公司(Alphabet),同時將谷歌的重點重新放在人工智能(AI)上,這項工作一直沒有那麼公開,但可能會被證明是更重要的。
歡迎監管
不管喜不喜歡,對谷歌來說,政府乾預現在是不可避免的事實。面對不可避免的局面,皮查伊的戰略是明確的:公開歡迎新形式的監管,同時努力避免遭遇嚴重影響。這一策略從他對歐洲上週提出的一項新的數字服務法案的回應中可見一斑,該法案將讓最強大的科技公司承擔更多責任來監管它們的平台。
皮查伊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我認為,這是一項需要深思熟慮、正確對待的重要規定。平台上的責任是什麼?我們想要的合同是什麼?哪裡需要明確的程序,更多的透明度?我認為所有這些對我來說都是有意義的。想一想,這是一項值得的努力。”
然而,當談到細節時,事情不太可能那麼簡單。《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是歐洲兩年前出台的隱私法規,主要針對那些積累了大量用戶數據的公司,比如穀歌。皮查伊對此表示:“這表明,對於許多這樣的事情,答案是微妙的,監管可能會出錯。”(GDPR似乎並未達到預期目的,歐盟上週又推出了《數字服務法案》和《數字市場法案》草案)
皮查伊還對歐盟提出的一個想法,即通過迫使谷歌等公司向競爭對手開放部分數據來促進競爭,發出了警告。皮查伊說:“這些將是他們必須努力解決的難題。各國政府需要仔細考慮這些重要原則。有時我們可以設計非常開放的生態系統,但它們可能會對安全產生影響。”
抵制分拆
今年48歲的皮查伊天生謹慎,他的非對抗性風格,使他非常適合手頭的工作,這與穀歌聯合創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塞吉·布林(Sergey Brin)形成了鮮明對比。
由於面臨嚴峻的反壟斷挑戰,政界人士暗示,他們甚至可能試圖分拆谷歌。顯然,這將對谷歌構成最直接的威脅。但皮查伊認為,在疫情期間加速轉向數字形式的溝通和合作,可能提升了谷歌的經濟影響力,但谷歌並不是唯一一家。皮查伊說:“如果只有一家公司表現良好,這是一回事,但這不是我們看到的情況。”
顯然,對於一家多年來一直在接受反壟斷挑戰的公司而言,皮查伊的論據具有“精心打磨”的風格,儘管美國監管機構加入這一行動的時間較晚。他的主要觀點之一是,谷歌的技術平台在科技界帶來了廣泛的好處。
例如,在談到Android移動操作系統時,他表示:“我們正在為全球數百家手機製造商提供一個軟件平台。”但是,目前懸而未決的針對谷歌的反壟斷投訴,卻指控谷歌主導了該市場,並抽走了不成比例的利潤份額。
此外,皮查伊還否認谷歌利用收購來建立其主導地位。他說:“在早期,我們已經對一些收購說了’不’。”但他沒有透露這些收購是什麼。在談到未來可能的交易時,他補充道:“從收購的角度來看,肯定有一些領域我們根本不會考慮。”
但是,參與起草美國最新反壟斷案之一的前廣告技術高管迪娜·斯利納瓦桑(Dina Srinavasan)表示,谷歌利用收購作為“在數字廣告價值鏈各個環節佔據主導地位”的戰略的一部分,排擠競爭對手。
雖然聽起來不太可能,但皮查伊還有另一項辯解,試圖將該公司描繪成一個失敗者,至少在一些由其他大型科技平台主導的市場上如此。他說:“我看到了市場的活力,我看到了許多不存在的市場。我們在很多領域都是挑戰者,無論是雲計算,還是商務,或是試圖製造手機。”
這些當然是谷歌難以產生影響的大市場,包括與亞馬遜和蘋果公司的競爭。但鑑於其近1.2萬億美元的股票市值,以及對在線搜索和數字廣告市場的牢牢控制(預計這兩個領域明年的營收將超過2000億美元),這樣的聲明聽起來似乎很空洞。
商舖點評網站Yelp公司高管盧瑟·洛維(Luther Lowe)稱:“谷歌是一匹只會一招的小馬。它涉足這些領域的唯一途徑就是,先主導再利用搜索領域的非法所得。 ”
皮查伊還淡化了谷歌對大眾數字信息市場的影響力。對於一家互聯網初創公司(曾經的谷歌)來說,“組織世界信息,使其普及和有用”,聽起來像是一項大膽的企業使命。但對於一家擁有如此財富和實力的公司(當前的谷歌)時,聽起來可能會更加險惡。
皮查伊說:“不管你怎麼看,我們仍只是整個信息生態系統的一小部分。如果你拿一個像視頻這樣的領域來說,你會看到今天市場上的玩家數量很多。所以我認為,現在的信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這將永遠是正確的。”
他似乎也聽天由命地接受了持續不斷的抱怨,抱怨未能阻止錯誤信息在網上傳播。但皮查伊同時強調,谷歌在這方面取得了重大進展。
他說:“我認為,最終,設計這些系統的將是人類。當我看到我們在排名和質量方面取得的進步,使用人工智能來計算其中一些事情時,我認為創新的步伐相當客觀。但很明顯,存在錯誤信息的領域,我們有工作要做,才能讓一切變得更好。所以兩者都是正確的,我認為既有很大的進展,也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重塑Alphabet
如果皮查伊的這一年是在監管的聚光燈下結束的,那麼這一年的開始則截然不同。在從谷歌創始人手中接過Alphabet大權之後,他給了華爾街長期以來一直要求的東西:谷歌各種活動的更詳細的財務明細。
皮查伊和谷歌CFO露絲·波拉特(Ruth Porat)也一直在將財務紀律深入到該集團的不同項目中,從而為Alphabet各業務部門的獨立鋪平道路。
Waymo首次吸收了外部投資者,而生命科學部門Verely上週又籌集了7億美元。Verely是第一個將目光投向母公司以外的部門。這些部門現在都有獨立的董事會。皮查伊承認,他們的投資者總有一天會想要套現。
這與拉里·佩奇(Larry Page)提出的願景截然不同。佩奇曾向媒體表示,Alphabet可能會成為數字時代的伯克希爾哈撒韋(Berkshire Hathaway),將一系列獨立運營且無關的業務整合到一個鬆散的保護傘下。
但皮查伊卻一直淡化任何有關Alphabet未來存在分歧的說法。他說:“我認為,他們一直在設想能夠在結構上進行創新。這並不是說我們有一個具體的方法來做這件事,我們正在研究什麼是有效的,我們正在適應它。他們會這麼做,我也是這麼做的。”
事實上,在方向上還有其他明顯的變化。在執掌Alphabet期間,佩奇表示,他認為該公司不同業務之間沒有潛在的技術聯繫:主要決定因素是這些業務是否足夠大膽,是否具有足夠的潛在變革性。但皮查伊卻說,從他接手的一系列截然不同的項目中,將形成一個更具凝聚力的人工智能集團。
當被問及“Alphabet是否仍在支持如此多的’登月’想法”時,皮查伊提到了無人機快遞公司Wing和AlphaFold。前者是一家無人機快遞公司,在疫情爆發期間需求大幅回升;後者有可能在“人工智能了解蛋白質如何形成方面”取得突破。
人工智能是推動所有這些項目的引擎。這使得機器視覺等技術成為潛在的基礎性能力,這些能力支撐著谷歌內部和更廣泛的Alphabet公司網絡的大部分工作。
皮查伊稱:“Waymo正在非常努力地推動人工智能和計算機視覺領域的最先進技術。這也適用於機器人技術,適用於我們的搜索: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將基於你看到的內容,而不僅僅是你願意輸入的內容。”
AI倫理問題
皮查伊的低調風格,可能掩蓋了這一雄心壯志的規模。像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Elon Musk)這樣的科技領軍人物,在討論人工智能時,往往會採取誇張的語氣。在描述機器將超越人類智能的時候,他們會轉向科幻小說。相比之下,皮查伊讓這個問題聽起來更像是一個例行公事、平淡無奇的計算機科學問題。
皮查伊說:“我就叫它人工智能。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工智能在本質上將變得更加通用。我仍然認為,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這是我們正在從事的最具深遠意義的事情之一。”
然而,即使谷歌擁有令人羨慕的資源和公認的領先地位,打造皮查伊設想的人工智能機器也並非易事。上個月的一起事件,就突顯了管理挑戰的難度。
谷歌前人工智能倫理聯席主管蒂姆尼特·格布魯(Timnit Gebru)是該公司罕見的黑人女性研究員,她聲稱,在谷歌阻止她發表一份報告後,已被谷歌解僱。這篇報告引發了關於使用大型語言模型的倫理問題,而谷歌是該模型的領先者之一。
這篇報告對當前的大型語言模型提出質疑,認為這些模型過大而具有風險。格布魯指控谷歌出於自身利益,壓制對一個重要倫理問題的研究。後來,皮查伊對此進行了道歉,並承諾立即對此展開調查。
皮查伊日前稱:“在經歷這樣的時刻時,我確實感到痛苦和失望。我認為,我們必須了解所有的情況,看看我們能從中學到什麼。我們並不總是能理解,對吧。但作為一家公司,我們致力於從這些時刻吸取教訓。”
其實,這也不是谷歌第一次在人工智能倫理問題上跌跌撞撞。近兩年前,谷歌曾放棄了成立一個由外部顧問組成的人工智能倫理委員會的計劃,原因是其組成引發內部動盪。
皮查伊還指出,谷歌是首批公開制定“如何應用人工智能”的公司之一。如今,谷歌有一套內部流程來管理這項技術的使用。例如,不向其他公司開放面部識別技術。
皮查伊說:“我們預計,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工智能領域將會迎來重要的監管。”皮查伊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對於世界上一些最強大的技術,谷歌是一名負責任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