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週，企業、政府機構以及民眾都在向谷歌和YouTube的母公司Alphabet尋求幫助，以應對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在與蘋果的罕見合作中，該公司正在努力將智能手機變成接觸者追踪設備，幫助通知人們是否接觸了病毒。超過1000名谷歌員工也自願參與Alphabet旗下生命科學子公司Verily運營的病毒測試和篩查項目。

谷歌及其母公司Alphabet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日前接受《時代》雜誌專訪，談及大型科技公司應該在疫情期間承擔的角色。

圖：谷歌及其母公司Alphabet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

以下為專訪摘要：

問：正如許多創新者所說的那樣，你認為危機為創新提供了動力，那麼當前的新冠疫情也是如此嗎？

皮查伊：谷歌是在互聯網泡沫破裂之前成立的，當時也正值危機時刻。這啟發了我們用創造性方式來解決問題。無論是遠程教育還是快遞服務，我認為當前時刻都會讓人們更有創造力、更超前地思考。

問：Alphabet與其他科技公司之間的合作似乎也在增加，在不同的情況下，這些公司可能是你們的競爭對手。

皮查伊：的確如此。當我與其他科技行業領袖交談時，我有一種明確的感覺，有許多事情都是比我們所有人想像的更嚴重問題。我們已經建立了合作協議，例如圍繞打擊虐待兒童展開的合作。所以，我們在應對新冠病毒疫情時也依賴於這種模式。

問：你最近宣布與蘋果合作，為智能手機開發接觸者追踪軟件，幫助通知人們是否接觸了病毒。雖然這項技術可以幫助阻止未來的流行病大爆發，但也引發了對隱私的擔憂。你是怎麼處理這個問題的？

皮查伊：把隱私放在首位。這款軟件取決於用戶首先是否同意加入。它完全是透明的，用戶可以自己選擇是否使用它。在這個項目中，蘋果和谷歌不會獲得個人身份信息或位置數據。

問：我們現在正在經歷世界衛生組織所說的“信息洪流”，即錯誤信息氾濫，並在網上瘋狂傳播，與真實新聞難分真假。你如何應對這個問題？

皮查伊：對我來說，支持值得信賴的機構和消息來源始終是至關重要的。在某些方面，現在這更容易了，因為人們對客觀上什麼是正確的有了共同的感覺。你可以求助於科學家，可以求助於衛生機構，這有助於我們在事實上趨同。

問：在疫情期間，包括谷歌和YouTube在內的主要平台不得不更多地依賴人工智能（AI）來監管內容，特別是人類內容審核人員大多在家工作的時候。這會讓不好的信息更容易傳播嗎？

皮查伊：這種做法是有風險的。但我們也變得更加保守，從某種意義上說，在早期，我們在谷歌和YouTube上優先考慮來自我們所謂權威來源的信息，比如衛生機構、新聞組織等。我們暫時不允許發布與新冠病毒相關的廣告，因為我們不確定是否有能力審核這些內容。但是，當我們能夠進入更好的在家工作流程時，我們已經把標準調低了，因為這很重要，可以讓更多的人有發言權。

問：這場疫情對許多地方新聞機構的打擊尤其嚴重，這可能會讓社區無法獲得可靠的信息。你在思考Alphabet可以提供幫助的方式嗎？

皮查伊：我們正在謀劃一些項目，通過捐贈來支持他們，就像我們歷史上通過谷歌新聞（Google News）倡議所做的那樣。但我們需要在地方層面找出健康、可持續的新聞工作，這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問：在新冠病毒簡報會上，特朗普總統曾宣布，谷歌將建立網站幫助人們找到病毒檢測地點。隨後有報導稱，谷歌甚至不知道這個計劃，期間發生了什麼？

皮查伊：我們已經在努力提供更多關於新冠疫情的信息，包括關於篩查和檢測的信息。因此，我們以此為契機進行了密切接觸。

問：你擔心企業被要求扮演曾經屬於政府職能的角色嗎？

皮查伊：我認為科技公司的確可以在抗疫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這也是我們希望承擔的角色，但我不會因此而得意忘形。這些角色的責任非常明確，這取決於領導應對這場危機的政府和公共衛生組織的需求。

問：根據蓋洛普-奈特(Gallup-Knight)最近的一項調查，77%的美國人認為像Alphabet這樣的大型科技公司擁有太大的權力。你對此有何感想？

皮查伊：我認為大公司在過去幾年裡有了很大增長。因此，對他們進行審查並不令人感到意外。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作為一家公司，我們必須確保我們在社會上做好事，無論是幫助公司和學校保持聯繫，還是承諾2.5億美元的廣告捐贈，幫助像世衛組織這樣機構傳播關於疫情的重要信息。我認為這是我們必須要通過的考驗。

問：關於新冠病毒對身體健康的威脅，人們已經做了很多預防工作。你是否也擔心由此引發的心理健康危機，特別是在你的員工中？

皮查伊：絕對如此。當我召開全體員工會議或收到員工的電子郵件時，我可以看到有些人正在應對孤獨。或者因為家人受到疫情影響，導致他們無法待在一起。我在學校通過我的孩子們也看到了這種情況。雖然我們說這種病毒影響了全人類，但數據顯示，它對某些人的影響特別大，比如非裔美國人社區。所以心理健康肯定會成為一個問題。這是我們所有人都必須要幫助解決的問題。

問：你認為這場危機將如何改變我們的工作方式？我們中會有更多人採用遠程辦公嗎？

皮查伊：我認為我們之所以能夠在家有效地工作，是因為我們以前曾面對面肩並肩工作過。我們建立了這種工作模式的基礎，我們需要在持續合作的基礎上建立這樣的關係。我認為這是人性的一部分。話雖如此，我們是否可以做得更靈活些呢？絕對可以。當我看到人們的通勤方式和擔心給家人帶來危險時，我想我們可以提出更好的解決方案。

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使用相同的在家辦公技術和互聯網服務，這使得某些工人和學生處於嚴重的劣勢。我們如何彌合這一鴻溝？

皮查伊：我們有幾個項目正在進行中，包括與加州州長加文·紐瑟姆(Gavin Newsom)和美國無線運營商T-Mobile合作，將Wi-Fi熱點和Chromebook帶到加州服務不足的社區和學區。我認為，當美國談到基礎設施時，必須有個明確的計劃，為農村地區和服務不足的社區提供寬帶和無線連接。

問：是什麼給了你希望，讓你覺得疫情危機也能帶來好處？

皮查伊；集體行動是我們擁有的最強大資源，而且它實際上正在發揮作用。是的，的確存在很多問題，但大多數都可以通過協調解決。我們將來如何預防類似疫情？如何解決氣候變化問題？如何解決AI安全問題？所有這些都會讓我們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走到一起，這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