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新冠可能循環暴髮美國需社交疏遠到2022年
疫情尚未平息,經濟已快熄火,美國總統特朗普本週祭出大招——盡快“重啟美國”。不過根據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最新研究:不太有效的“一次性”社交疏遠措施可能會導致長時間的新冠流行病高峰。
該研究通過建模分析得出:直到2022年之前,美國可能都一直需要執行“間歇性”的社交疏遠干預,除非重症監護能力顯著提高,或有特效藥、疫苗可用。
據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發布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截至美東時間4月18日16時30分,美國累計新冠確診病例升至726645例,累計死亡37938例。在過去24小時,全美新增確診34476例,新增死亡1943例。
該研究於當地時間4月14日刊登於頂尖學術期刊《科學》(Science)雜誌,通訊作者為哈佛大學流行病學教授Marc Lipsitch與哈佛大學免疫與傳染病學教授Yonatan H. Grad。
作者表示:目前人們迫切需要了解新冠病毒未來的傳播趨勢可能是怎樣的。研究者通過調取美國的β屬冠狀病毒OC43和HKU1的季節性、免疫、交叉免疫數據,以此為基礎構建新冠病毒的傳播模型。研究者預計,新冠病毒在這波大流行之後,在今年冬季將再度暴發。
要衡量社交疏遠措施是否成功,關鍵指標是看當地的重症監護能力在疫情的衝擊下是否能避免“擠兌”。為避免這一幕,美國到2022年可能仍需要長期或間歇性的實施社交疏遠干預。其他措施,包括擴大重症監護能力和有效的治療方法,將提高間歇性疏遠措施的成功率,並加速人群獲得免疫力。
研究者建議,眼下迫切需要進行縱向的血清學調查以確定康復者對SARS-CoV-2免疫的程度和持續時間。即使在明顯消除的情況下,也應繼續監測SARS-CoV-2的動態,因為新冠疫情可能會在2024年晚些時再度暴發。
該研究的主要結論還包括:
1、SARS-CoV-2雖然可能表現出季節性差異,但可以在一年中的任何時候擴散;
2、如果康復者對SARS-CoV-2的免疫力不是永久性的:該病毒引發的疫情很可能會進入常規循環;
3、如果SARS-CoV-2傳播具有高季節性變化,可導致在最初的大流行後期峰值發病率會降低,但冬季反复暴發力度大;
4、如果對SARS-CoV-2的免疫力是永久的:則該病毒可能在造成重大疫情后消失五年或更長時間;
5、如果對SARS-CoV-2的免疫力僅持續2年:其他β冠狀病毒對SARS-CoV-2的低交叉免疫力可能使SARS-CoV-2表面上消失,但數年後捲土重來。
研究者還表示:通過模型提出了各種方案,旨在在特定假設下預測可能的SARS-CoV-2傳播動態。考慮到持續的社交疏遠干預可能帶來的經濟負擔,研究者對這些情況的可取性不持任何立場,但研究者註意到,如果社交疏遠干預效果不佳和/或持續時間不夠長,則可能對醫療系統造成災難性負擔。該模型將必鬚根據當地情況進行定制,並在可獲得更準確的數據時進行更新。迫切需要進行縱向血清學研究,以確定對SARS-CoV-2的免疫力的程度和持續時間,並應在未來幾年中進行流行病學監測,以預見復發的可能性。
附:研究方法
意大利、美國等的經驗表明,醫療資源再豐富,在新冠暴發的衝擊下仍可能遭遇短缺。在沒有特效藥物的情況下,各國的干預措施主要包括:追踪接觸者、隔離和增加社交距離。這些緊急響應所需的強度、持續時間和緊迫性,將取決於目前的大流行如何發展以及新冠病毒後續的傳播動力學。在最初的大流行浪潮中,許多國家採取了疏遠社交距離的措施,有的國家在實現了對傳染病的充分控制之後,正在逐步取消這些措施。但是,研究者表示,為降低疫情復發的可能性,可能需要延長或實施間歇性的社交疏遠政策。在新冠疫情暴發之初,有分析稱新冠病毒的結局可能緊隨其冠狀病毒“親戚”SARS-CoV——在造成短暫、嚴重的流行之後,通過加強公共衛生措施最終消聲滅跡。但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基本不存在了。新冠病毒後續的傳播更可能是:在引起全球大流行的感染浪潮之後,出現季節性傳播,類似於大流感。這種情形類似於先前的人畜共患人類冠狀病毒——HCoV-OC43——不過OC43的症狀大多輕微甚至無症狀。
新冠病毒的大流行和其後的傳播動力學將取決於這些因素:病毒傳播的季節性變化程度、免疫持續時間、SARS-CoV-2與其他冠狀病毒之間的交叉免疫程度以及控制措施的強度和時機。
SARS-CoV-2屬於β屬冠狀病毒屬,β屬還包括SARS-CoV,MERS-CoV和其他兩種人類冠狀病毒——HCoV-OC43和HCoV-HKU1。
SARS-CoV和MERS冠狀病毒可導致嚴重疾病,病死率分別約為9%和36%,但兩者的傳播有限。HCoV-OC43和HCoV-HKU1感染者可能是無症狀或輕度至中度的上呼吸道疾病;這些人類冠狀病毒被認為是普通感冒的第二大常見原因。
HCoV-OC43和HCoV-HKU1在溫帶地區每年導致冬季呼吸道疾病暴發,這表明冬季氣候和宿主行為可能有助于冠狀病毒的傳播,就像流行性感冒一樣。
HCoV-OC43和HCoV-HKU1的免疫力在一年之內就消失了,但SARS-CoV感染可以產生更持久的免疫力。β冠狀病毒可以誘導相互之間的免疫反應:SARS-CoV感染可以生成針對HCoV-OC43的中和抗體,而HCoV-OC43感染也可以生成針對SARS-CoV的交叉免疫抗體。
SARS-CoV-2的大多數病例患有輕度至中度疾病,嚴重下呼吸道感染的發生率有限。當前的COVID-19病死率估計在0.6%至3.5%之間,表明嚴重程度低於SARS-CoV和MERS-CoV,但嚴重程度高於HCoV-OC43和HCoV-HKU1。與SARS-CoV和MERS冠狀病毒相比,新冠病毒在症狀尚輕時就開始具有高傳染性,這使基於病例跟踪的干預措施難以奏效。
到目前為止,密集測試和基於案例的干預措施已成為某些地區(例如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的疾控核心。許多其他國家正在採取稱為“社交疏遠”或“物理疏遠”措施,關閉學校和工作場所,限制聚會的規模。這些策略的目標是降低流行病的峰值強度(“壓平曲線”,flatten the curve),降低衛生系統資源擠兌風險,並為開發藥物和疫苗的爭取時間。
假設新冠在中國的基本傳染數R0在2到2.5之間,社交疏遠措施要奏效,就必須使基本傳染數下降50%-60%,這樣才能壓制疫情。有研究顯示,通過強有力的措施,深圳將基本傳染數減少了85%。但是,尚不清楚在全球其他地方能否也取得這樣的效果。來自美國西雅圖的最新數據表明,該地區的基本傳染數僅下降至約1.4,也就是說只下降了約30%-45%。此外,社交疏遠措施可能需要持續數月才能有效控制傳播並降低新冠疫情死灰復燃的可能性。
社交疏遠干預措施成功與否的關鍵指標是病例數是否會多到擠兌當地的重症監護容量。武漢市疫情暴發的模型研究和經驗表明,如果疏遠措施未能迅速或足夠有效地實施,即使在高收入國家,重症監護能也可能被病患超過許多倍。緩解問題的方法包括:增加重症監護能力,比如迅速建造或重新利用醫院設施,增加呼吸機的製造。通過治療手段減少重症發生率,也能減輕醫療保健系統的負擔。
本研究確定了病毒、環境和免疫因素,這些因素共同決定了SARS-CoV-2的傳播動力學。研究者將研究結果整合到數學模型中,對SARS-CoV-2後續的傳播進行前景分析。使用該模型,研究者評估了在擴展重症監護能力後,未來幾個月要控制新冠疫情所需的社交疏遠措施需要多久、多強。
HCoV-OC43和HCoV-HKU1的傳播動力學
研究者使用了來自美國的數據來模擬溫帶地區β冠狀病毒的傳播,並預測了從現在到2025年新冠疫情的可能動態。
研究者首先評估了季節性因素、免疫力持續時間和HCoV-OC43與HCoV-HKU1交叉免疫對病毒感染的作用。研究者使用HCoV-OC43和HCoV-HKU1的每週實驗室陽性試驗百分比等數據進行一定的加權處理,來估算美國歷史上的冠狀病毒發生率,並將其保持在一定的比例常數內。
為了量化傳播強度隨時間的變化,研究者估算了每週的有效傳染數,定義為單個感染個體引起的繼發感染的平均數。每種β屬冠狀病毒的有效感染數均顯示出季節性模式。研究者將分析限制在基於足夠樣本的“季節性”估算值,這些樣本大致分佈在跨年度的40週內,其中20週分佈在第二年,從時間看大約是當年10月份至第二年的5月份。對於HCoV-OC43和HCoV-HKU1,有效感染數通常在10月至11月達到頂峰,在次年的2月至5月達到低谷。在研究者的數據中包含的五個季節(2014-2019年),除去異常值後,HCoV-HKU1的中位有效峰值感染數為1.85(範圍:1.61-2.21),HCoV-OC43的為1.56(範圍:1.54-1.80)。
為了量化免疫和季節對β屬冠狀病毒傳播動態的影響,研究者採用了回歸模型,該模型將每種毒株(HKU1和OC43)的有效感染數表示為基線可傳播常數(該數字與基本傳染數R0和每個季節開始時易感人群的比例有關),並涵蓋了同一毒株感染導致的易感性枯竭、另一毒株感染而導致的易感性枯竭以及無法解釋的季節性傳播強度變化等。這些協變量能夠解釋大多數觀察到的有效感染數的變異性(調整後的R2:74.3%)。這些協變量中每個變量對每週感染數量的估計乘積效應如下所示。
正如預期的那樣,每種毒株的易感性枯竭與該毒株的傳播能力呈負相關。每個毒株的易感性消耗也與其他β冠狀病毒株的感染數呈負相關,這些提供了交叉免疫的證據。另外,HCoV-HKU1的交叉免疫與自我免疫效果之比大於HCoV-OC43,這表明HCoV-OC43具有更強的交叉免疫性。每種毒株的季節係數在各個季節中都相當一致,並且與先前季節的發病率之間沒有明顯的相關性,這與這些β冠狀病毒株一年之內免疫力大幅下降的實驗結果也是一致的。
研究者將這些發現整合到一個兩變量常微分方程(ODE)易感-暴露-傳染-恢復-易感(SEIRS)的模型中,以描述HCoV-OC43和HCoV-HKU1的傳播動力學。該模型非常適合HCoV-OC43和HCoV-HKU1的每週發病率和估計的每周有效感染數。
根據最佳擬合模型參數,HCoV-OC43和HCoV-HKU1的R0在夏季的1.7和冬季的2.2之間之間變化。R0的峰值出現在1月第二週。與根據數據估算的季節性一致。
同樣與回歸模型的結果一致,在最佳擬合SEIRS模型中,兩種毒株的免疫持續時間約為45週,並且每種毒株都能誘導出針對另一種的交叉免疫。
模擬SARS-CoV-2的傳播
接下來,研究者將第三種冠狀病毒整合到動態傳播模型中,以代表SARS-CoV-2。
根據其他β冠狀病毒的最佳擬合值,研究者假設其潛伏期為4.6天,傳染期為5天。模型中允許交叉免疫,包含免疫持續時間、最大R0和R0的季節性變化。
研究者假設2020年3月11日是新冠病毒持續傳播的建立時間,那天是世界衛生組織宣布SARS-CoV-2暴發為大流行的時間點。為了獲得一組代表性的參數值,研究者測量了現在到2025年的SARS-CoV-2年度感染和SARS-CoV-2年度高峰流行率。
研究者將大流行後SARS-CoV-2的坑你動態概括為以下幾種:年度暴發、兩年一次暴發、零星暴發或虛擬消滅。總體而言,與其他β屬冠狀病毒相比,SARS-CoV-2的免疫持續時間較短和交叉免疫程度較小。
模型仿真證明了以下關鍵點:
SARS-CoV-2可以在一年中的任何時候擴散
在所有建模的場景中,無論建立時間長短,SARS-CoV-2都可以產生大量暴發。從冬季到次年春季的模式傾向於暴發高峰較低的疫情,而從秋季到冬季的模式則可能產生更為嚴重的疫情。
如果康復者對SARS-CoV-2的免疫力不是永久性的:很可能會進入常規循環
就像大流感一樣,許多情景會導致SARS-CoV-2與其他人類β冠狀病毒一起進入長期循環,在接下來的5年中可能以每年,每兩年或零星的方式出。短期免疫力(大約40週,類似於HCoV-OC43和HCoV-HKU1)有利於建立年度SARS-CoV-2暴發,而長期免疫力(兩年)則有利於每兩年暴發一次。
傳播的高季節性變化導致在最初的大流行後期峰值發病率會降低,但冬季反复暴發力度大
與流感一樣,SARS-CoV-2傳播的季節性變化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也有不同的表現。比如紐約夏季流感的R0下降約40%,但佛羅里達州的下降僅20%,這與估計的HCoV-OC43和HCoV-HKU1的R0的下降情況也基本一致。假設SARS-CoV-2夏季R0下降40%,將減少首次大流行後的峰值發生率。但是,較強的季節性強迫會導致夏季低傳播期間易感個體的積累量增加,從而導致大流行後時期的反复暴發和高峰。
如果對SARS-CoV-2的免疫力是永久的:則該病毒可能在造成重大疫情后消失五年或更長時間
長期免疫力能有效消除SARS-CoV-2並降低總體感染率。如果SARS-CoV-2誘導針對HCoV-OC43和HCoV-HKU1的交叉免疫,則所有β-冠狀病毒的發生率都可能下降,甚至幾乎消失。如果SARS-CoV-2對它們產生70%的交叉免疫力,則實際上消除HCoV-OC43和HCoV-HKU1是有可能的,這與HCoV-OC43誘導針對HCoV-HKU1的交叉免疫估計水平相同。
如果對SARS-CoV-2的免疫力僅持續2年:其他β冠狀病毒對SARS-CoV-2的低交叉免疫力可能使SARS-CoV-2表面上消失,但數年後捲土重來
即使SARS-CoV-2免疫僅持續兩年,HCoV-OC43和HCoV-HKU1的輕度(30%)交叉免疫仍可有效消除SARS-CoV-2的傳播長達三年,然後再次流行。只要SARS-CoV-2不能完全消亡,它就會持續到2024年。
為了說明這些情況,研究者根據HCoV-OC43和HCoV-HKU1的估計R0使用了最大冬季R0為2.2。對於SARS-CoV-2,這是對基本繁殖數量的較低但合理的估計。冬季R0增加到2.6會導致更嚴重的暴發。
評估大流行初期的干預方案
無論SARS-CoV-2的大流行後傳播動態如何,都需要採取緊急措施來應對其持續的流行。
藥物治療和疫苗可能需要數月到數年,而非藥物干預(NPI)則是遏制SARS-CoV-2傳播的唯一直接手段。
在SARS-CoV-2廣泛傳播的國家中,基本都採取了社交隔離措施。這些措施的必要持續時間和強度尚待確定。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研究者調整了SEIRS傳播模型以涵蓋中度/輕度/無症狀感染(佔感染的95.6%),導致住院但非重症監護的感染(佔感染的3.08%)以及需要進行重症監護的感染(佔感染的1.32%)。
研究者假設最壞的情況是HCoV-OC43和HCoV-HKU1沒有針對SARS-CoV-2的交叉免疫,這使得SARS-CoV-2模型不受那些病毒的傳播動態影響。根據傳播模型擬合的結果,研究者假設潛伏期為4.6天,傳染期為5天,與其他研究的估計一致。
研究者在推斷HCoV的季節性變化的前提下,將峰值(冬季)R0設置在2.2和2.6之間變化,並允許夏季R0值在冬季R0值的60%(即相對較強的季節性)和100%(即無季節性)之間變化。
研究者使用了美國的重症監護能力,每10000名成人0.89張免費病床,作為重症監護需求的基準。
研究者基於2020年3月11日的流行建立時間來模擬流行軌跡。
研究者通過將R0減小0%至60%的固定比例來模擬社交疏遠政策的效果。研究者評估了“一次性”的社交疏遠干預措施:比如為了將R0降低60%,是通過在固定的持續時間(最多20週)內執行社交疏遠或在是疫情開始兩週之內啟動無限期的社交疏遠。
研究者還評估了間歇性社交疏遠措施,其目的是在感染流行率高於閾值時將社交疏遠功能設置為“開”,而當感染率低於第二個較低閾值時將社交隔離功能設置為“關閉”,以保持重症監護的數量每10000名成人中0.89以下的患者。研究者設置每10000人中有35例病例達到“開”,設置每10000名成年人中有5例作為“關閉”閾值。
在實踐中,需要根據當地的流行病動態和醫院的能力來調整閾值。研究者圍繞這些閾值進行了敏感性分析,以評估它們如何影響干預的持續時間、頻率。研究者還實現了一個模型,在潛伏期,傳染期和每個住院期間均設有額外的病房,以使這些狀態下的等待時間是伽瑪分佈的,而不是呈指數分佈的。最後,研究者評估了重症監護能力加倍(以及相關的開/關閾值)對社交疏遠措施的頻率和總體持續時間的影響。
研究者評估了有效性和持續時間各不相同的“一次性”社交疏遠措施,對“有”或“沒有”季節性變化的流行高峰和流行時間的影響。
當傳播不受季節影響時,一次性的社交疏遠措施減少了流行高峰。在所有情況下,模擬取消社交疏遠措施後,新冠都將重新流行。但是,更長和更嚴格的一次性社交疏遠措施並不總是與流行病高峰規模的進一步減少相關。例如,在一個為期20週的社交疏遠時期,R0降低了60%,但二次暴發的峰值大小幾乎與不受控制的流行病的峰值大小相同:因為之前的社交疏遠非常有效,所以幾乎沒有建立人群免疫。高峰大小的最大減少來自社交疏遠的強度和持續時間,高峰之間的情況大致相等。
藍色方塊表示一次性保持社交疏遠的時長。實線表現模擬患病率(對應左側數據),虛線表現重症患者數量(對應右側數據),不同顏色表現保持社交疏遠帶來的感染率下降分別為0%(黑色)、20%(紅色)、40%(藍色)、60%(綠色)
對於具有季節性變化的模擬,無論是在高峰流行率方面還是在感染總數方面,干預後的二次暴發高峰都可能超過此前不干預的流行病的規模。強烈的社交疏遠措施讓人口中的易感人群的維持高比例,當R0在深秋和冬季上升時就會導致強大的流行病。沒有一項一次性干預措施能夠有效地將重症患者的患病率保持在重症監護能力以下。
藍色方塊表示一次性保持社交疏遠的時長。實線表現模擬患病率(對應左側數據),虛線表現重症患者數量(對應右側數據),不同顏色表現保持社交疏遠帶來的感染率下降分別為0%(黑色)、20%(紅色)、40%(藍色)、60%(綠色)
“間歇性”的社交疏遠可以防止重症監護能力被擠兌。由於新冠本身的感染特點,從社交疏遠開始到重症監護需求高峰之間大約有3週的時間間隔。當傳播具有較強季節性時,相比冬季時R0處於最大值,夏季的社交疏遠頻率可能低一些。
隨著流行的繼續,間隔措施之間的時間長度增加,因為人群中免疫力的積累減慢了疾病的再度暴發的速度。然而,在目前的重症監護能力下,SARS-CoV-2流行的總體持續時間可能會持續到2022年,這需要在25%的時間(冬季R0 = 2,流行具有季節性)和75%(冬季R0 = 2.6,流行沒有季節性)的時間分為內採取社交疏遠措施。
在左側圖表中,蘭色方塊代表社交疏遠政策實行時間,黑色曲線表現患病人數(對應左側數據)、紅色曲線表現重症人數(對應右側數據)、黑色水平實線表示醫療資源可容納的患病、重症患者人數
重症監護能力的提高,能使群體的免疫力得以更快地積累,從而減少了流行病的總體持續時間和社交疏遠措施的總時長。不過,保持當前重症監護能力和擴大重症監護能力的兩種情景下,所需社會疏遠措施的頻率和持續時間是相似的。流行病到2022年7月結束,社會疏散措施可以在2021年初至中期完全放鬆,這依舊取決於新冠的季節性特點。此外,研究引入了一個假設的療法,使感染後需要住院治療的比例減半,其效果與重症監護能力加倍相似。
討論
研究者研究了從現在到2025年SARS-CoV-2一系列可能的傳播情景,並評估了可以減輕當前暴發強度的非藥物干預措施。如果對SARS-CoV-2的免疫力以與其他冠狀病毒以相似的方式減弱,則未來幾年可能會再次發生冬季暴發。到2025年,SARS-CoV-2的總發病率將主要取決於免疫時間的長短,並且在較小程度上取決於HCoV OC43 / HKU1與SARS-CoV-2之間存在的交叉免疫力。
最初的大流行強度從根本上取決於流行病建立時的基本傳染數R0。如果新冠疫情在秋季建立流行且基本傳染數上升,出現很高的感染高峰期是有可能的:尤其是疫情發生在那些夏季通過追踪接觸者和檢疫隔離來實現流行病控制的國家,又或者SARS -CoV-2在夏季的傳播能力沒有像HCoV-OC43和HCoV-HKU1一樣下降。一次性的社會疏遠措施可能會將SARS-CoV-2流行高峰推到秋天,如果冬季可傳播性增強,可能會加重當地重症監護資源的負擔。間歇性的社交疏遠可能會將重症監護需求維持在可控的閾值之內,但這需要進行廣泛的監視,從而能在正確的時機實施疏離措施,並避免重症監護能力因為疫情暴發而發生擠兌。
新的療法,疫苗或其他干預措施(例如積極的接觸者追踪和檢疫),可以降低對社會進行嚴格疏離的程度同時保持對流行病的控制。但在沒有新療法、疫苗干預的情況下,可能需要在2022年之前保持監視和間歇性間隔。這將帶來巨大的社會和經濟負擔。為縮短SARS-CoV-2疫情持續時間並能對重症患者提供充分的護理,提高重症護理能力和製定其他干預措施是當務之急。
同時,需要進行血清學調查以了解康復者對SARS-CoV-2的免疫程度和持續時間,這將有助於確定該病毒的大流行後動力學。無論是為了有效地實施間歇性的社交疏遠措施的短期目標,還是長期的評估SARS-CoV-2再次大暴發可能,對新冠病毒進行持續、廣泛的監視是必須的。新冠病毒即使看起來像是被消滅了,仍有可能在2025年捲土重來。
研究者使用來自瑞典的數據進行的建模後發現,大流行之後,SARS-CoV-2的傳播可能具有季節性特點。觀察和模型研究發現,儘早實施有力的社交疏遠對遏制SARS-CoV-2的傳播至關重要。在缺乏新療法、新預防措施的情況下,間歇性地執行疏遠措施可能是避免擠兌重症監護資源,又逐步建立群體免疫的唯一方法。模型的觀察結果顯示,強有力、一次性的社交疏遠可能反倒導致疫情出現更強的反彈,類似的例子是美國1918大流感。
研究者的研究受到多種限制,比如研究者僅有五個季節的其他人類冠狀病毒觀測數據。不過,模型顯示的發病模式與瑞典一家醫院10年的數據相符。
研究者的模型僅適用於佔全球人口60%的溫帶地區。該模型對疫情暴發的規模和強度的預測還可以通過進一步加入變量進行調整,比如“不同場合、時間下人際平均接觸率”以及“藥物、非藥物干預措施”等。熱帶地區的呼吸系統疾病傳播動態可能要復雜得多。研究者預計如果SARS-CoV-2的大流行在溫帶地區能被遏制,但導致新冠季節性暴發的“種子”則來自於熱帶地區。由於熱帶地區呼吸系統流行病動力學複雜、能夠蟄伏,能夠向其南北的溫帶地區重新“播種”,因此任何冠狀病毒毒株要徹底消失不太可能。
要了解SARS-CoV-2疫情將如何發展,需要關鍵參數。其中最關鍵的是血清學研究,通過它能了解人群免疫的程度、免疫是否減弱以及以何種速度減弱。在研究者的模型中,免疫減弱速度是未來幾年SARS-CoV-2總發病率的關鍵變量。雖然持久的免疫力會降低總體感染率,但也會使疫苗功效試驗變得複雜、難以驗證其有效性,比如之前進行寨卡病毒疫苗研發時,試驗中的病例數卻偏低。在研究者對大流行初期的控制措施的評估中,研究者假設SARS-CoV-2感染後的免疫力至少持續兩年。但是如果SARS-CoV-2感染產生的免疫力下降得更快,可能需要擴大社交疏遠措施。
另外,如果血清學調查顯示存在許多未被記錄的無症狀感染,而這些感染又帶來了免疫,那麼控制流行病可能只需要較少的社交疏遠。
血清學也可能表明SARS-CoV-2,HCoV-OC43和HCoV-HKU1之間是否存在交叉免疫,這可能會影響SARS-CoV-2的大流行後的傳播動態。研究者預計這種交叉免疫將減輕SARS-CoV-2暴發的強度,儘管一些人推測先前冠狀病毒感染引起的抗體依賴增強(ADE)可能會增加對SARS-CoV-2的敏感性並加劇感染的嚴重性。目前,很少有證據表明冠狀病毒之間的存在ADE,但是如果確實存在,它可能會促進β冠狀病毒株的協同循環。
為了成功實行間歇性的社交疏遠政策,有必要進行廣泛的病毒檢測,以監測疫情,從而了解何時觸發社交疏遠措施的流行閾值。如果沒有此類監視,則可以使用重症監護床位資源的可用性來代替患病率,但是由於社交疏遠措施和重症監護需求的高峰之間存在滯後性,這可能導致重症監護資源的經常被擠兌,所以床位指標也遠非最佳。
如果傳染性、潛伏性和住院期遵循峰值分佈(例如,γ與指數關係),則重症監護資源有更大的被擠兌風險。測量這些時間的分佈,而不僅僅是測量其平均值,將有助於為疏遠干預措施設定更有效的閾值。在某些情況下,強力的社交疏遠可能降低COVID-19的患病率,足以使對接觸者追踪和遏制工作的策略發生轉變,這在中國許多地方已經發生。儘管如此,已經實現了這種程度的疫情控制的國家應該為可能的再次大規模感染和恢復社會隔離措施做準備。特別是如果季節性因素導致冬季可傳播性增加的話。此外,COVID-19的冬季高峰將與流感的高峰期相吻合,從而使醫療保健系統更加緊張。
總之,在未來5年中,COVID-19疾病的總發病率將主要取決於它在最初的大流行之後是否進入正常的循環,而這又主要取決於SARS-CoV-2感染康復後患者獲得的免疫持續時間。首波大流行和之後疫情暴發的強度和時間主要取決於SARS-CoV-2在一年中的什麼時候建立流行,並一定程度上取決於新冠病毒的季節性特點和β-冠狀病毒之間的交叉免疫水平。
社交疏遠策略可以減少SARS-CoV-2導致衛生保健系統緊張的程度。與韓國和新加坡一樣,高效的社交疏遠可以充分降低SARS-CoV-2的發生率,從而使基於接觸者追踪和隔離的策略行之有效。不太有效的“一次性”社交疏遠措施可能會導致長時間的單峰流行病。直到2022年之前,可能都一直需要間歇性社交疏遠措施,除非重症監護能力顯著提高或特效藥、疫苗可用。
研究者意識到,即使是間歇性的長時間社交疏遠,也可能對經濟,社會和教育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研究者對此類政策進行建模的目標不是認可這些政策,而是確定在其他方法下的流行病趨勢,確定補充干預措施,例如擴大ICU能力並確定減少ICU需求的治療方法,並激發創新想法以擴大選擇範圍使大流行受到長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