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衛報》報道，美國最高法院維持TikTok「不賣就禁」法令。 TikTok計畫在1月19日全美下架，將影響1.7億美國用戶。然而在此之前，據央視新聞報道，美國廣播公司（ABC）援引知情政府官員稱，拜登政府表示將不會強制執行原計劃於1月19日生效的TikTok禁令，相關工作將交與即將上任的川普政府處理。後者已作出諸多行動，以改變TikTok的不利處境。

2019年10月，美國政府首次提出對TikTok進行安全審查，過去1,800餘天裡，幾股力量就一直嘗試著將TikTok從危險的邊緣拉回。

包括不限於遊說美國當局政府，兩換TikTok全球CEO，在周受資之前、前迪士尼高層凱文·梅耶爾也曾出現在這一位置。

TikTok也設立了由美國本地專家組成的內容顧問委員會，將伺服器等業務中心搬至美國或歐洲，並與甲骨文達成協議，由後者作為其在美國的「可信任技術提供者」進行原始碼的安全檢查。

儘管封鎖一款軟體的成本很低，但在過去五年間，TikTok的壯大仍難以抵擋。

根據Statista的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4月，TikTok全球下載量超過49.2億次，每月活躍用戶數超過15.82億，在全球社群應用程式中排名第五。

在美國，TikTok有1.7億用戶，市場研究機構Emaketeron統計，18到54歲的美國人在TikTok上花費的時間比其他社群平台（包括Facebook、YouTube、Instagram、WhatsApp）都要多。

換句話說，TikTok和這些美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

一位TikTok部落客表示，「如果TikTok被禁，他的生活就徹底完蛋了」。還有靠TikTok帶貨養家的美國部落客稱，TikTok讓她無趣的生活實現了價值，TikTok被禁將改變無數人的生活。

為示反抗，他們中的許多人也自稱難民湧入另一款中國應用小紅書。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現在，TikTok必須破釜沉舟，更激烈的碰撞即將發生。

1800餘天，TikTok的極限反圍獵

根據《TikTok內幕：張一鳴的巨浪征途》，接近張一鳴的人曾形容，張一鳴對美國加州情有獨鍾，還是Facebook的早期信徒。他的全球化情愫，最早可以追溯到9年前，第一款海外產品news master上線。

但這個前傳其實少有人知曉，海外媒體注意到他已經是2020年，他們這樣寫道：“TikTok背後的億萬富翁張一鳴，一個你從未聽說過的富豪。”

彼時，由於美國政商對TikTok的集體圍剿，張一鳴不得已在美國逗留了數月。由於高負荷和久坐，他的腰背舊疾也復發，疼痛難耐。

整個團隊則沉浸在成功的喜悅裡，2019年，先是全球DAU破億，2020年開始一路高歌猛進，當年3月到4月，TikTok直接漲了1.1億日活。昔日老牌社群巨頭Facebook如臨大敵，位元組高層也展現出更明顯的憂慮。

員工們不知道的是，彼時TikTok已經在悄悄著手海外“本地化”，政治風暴也即將更猛烈地到來。

從2019年至2025年，美國為TikTok扣上的帽子包括不限於「收集美國用戶資料並進行監視」「潛在的反情報威脅」「影響青少年」等等，事件不斷升級。

2024年3月，美國國會通過了一份法案，要求TikTok在2025年1月19日前與其母公司字節跳動分離，否則將面臨全面禁令。 TikTok方面則屢次堅定的否決了這項要求。

圖｜TikTok事件時間脈絡圖

除此之外，TikTok以及眾多內容創作者一直在據理力爭，展開了漫長的抗辯。他們起訴了美國司法部，表示這項禁令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的言論自由權，並請求法院延遲執行或推翻該法律。

約一個月前，TikTok對裁決再度提出上訴，最高法院幾乎是以光速同意了審理，足以見得其對此案的重視程度。

這便有了雙方的最後一輪激辯，美東時間1月10日，雙方的辯論持續了約兩個小時，遠超其他案件，在這一事態上，仍存在較大分歧。

事後，人們分析緩和TikTok局面的舉措大致上只存在兩種：其一，是周受資在內部表示過的，由最高法院下達臨時禁制令。其二，即由川普政府上台後採取行政措施。當然，這存在難度。

想要推翻國會以立法形式出現的法規，必須推動國會重新訂定一項新法律，可能會消耗較大資源。

值得一提的是，TikTok執行長週受資收到邀請出席1月20日美國當選總統川普的就職典禮。

在這一極限情況下，TikTok最後一次聲明態度強硬。 1月15日，TikTok表示準備週日（即1月19日當天）在美國立即關閉服務，除非最高法院介入阻止「不賣就禁」禁令。

報道稱，按照這項計劃，用戶在嘗試開啟TikTok 時，將看到一條彈跳消息提示他們造訪一個網站以了解禁令的詳細資訊。同時，TikTok 也會提供資料下載選項，讓使用者可以將個人資訊保存下來。

「下週要喜提大禮包了？」

輿論飄搖了幾年後，靴子終於接近落地，這次TikTok內部的氛圍無法樂觀。

“下週要喜提大禮包了？”，一位TikTok員工表示。實際上，這代表了絕大多數TikTok員工的想法，「如果，我是說如果，幾個月後沒有重開的可能性，相信美國業務部門一定會裁員，然後搬去其他國家」。

先前已有參照對象，一位用戶在社群媒體上回覆稱，「這麼說吧，TikTok在印度封鎖那段時間，我問我TikTok的朋友在幹什麼，他們告訴我在讀書、休息」。

或許是感受到了員工們的不安，TikTok公司HR團隊此前專門向內部員工發送了一份備忘錄，該備忘錄對員工表達了感謝與安慰，「尤其是過去幾個月裡，我們一直在對TikTok在美國的禁令發起法律挑戰」「我們知道您有很多疑問，希望我們能提供一份清晰的後續步驟路線圖」。

員工們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已經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和決心，在懸而未決的一千多天裡，始終保持著堅定的工作態度。

從此次溝通來看，TikTok方面的態度明確，TikTok是一家全球化公司，員工們短期內將得到妥善的安置，“您的就業、薪酬和福利都是有保障的，我們的辦公室將繼續開放” 。

在主線之外，也有越來越多的意外轉折發生，例如美國人民組團湧入小紅書，連續多日，中美網友圍繞寵物、美妝、美食、旅行等話題友好互動、熱絡交流。

這場友好的中美民間大交流，還要仰賴美國政府的一意孤行，非要毀滅上億美國用戶的生活，他們中許多人是寶媽、是自由職業者，還有一些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他們最終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反抗力量。這一狀況，恐怕是美國始料未及的。

現在，隨著最高法維持禁令消息的公佈，TikTok與1.7億TikTok用戶即將感受到更激烈的碰撞。

據新華社報道，美國候任總統川普任命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麥克沃爾茨16日在接受福克斯新聞台採訪時說，川普正在想辦法讓TikTok繼續在美國運行，川普或考慮在上任後發布行政令，阻止TikTok在美國被禁。

“川普總統的態度非常清楚：首先，TikTok是一個被許多美國人廣泛使用的平台。第二，他將保護用戶的數據安全。”沃爾茨說，“我們將為協議創造空間。”

（姜凡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