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美國年度大秀——2024 總統選舉結果基本上已經出爐：代表共和黨的川普可能再次問鼎美利堅合眾國權力之巔。即便還沒最終確定，但美國媒體已經一致預測了川普的最終勝出。

科技圈不再是鐵板一塊

作者| 芯芯

編輯| 靖宇

截至北京时间 11 月 6 日 15:00 的选举人票结果｜图片来源：NYT而2024年的美国大选，已经超出政治的疆界。硅谷，这个以创新和自由思想著称的科技圣地，在这次选举浪潮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分裂。
伊隆·马斯克特地飞到佛罗里达和特朗普一起等待最终结果的揭晓｜图片来源：X两大阵营中，特斯拉和SpaceX的掌门人伊隆·马斯克支持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而比尔·盖茨以及一些硅谷科技人士，毫无疑问继续站在代表民主党的现任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的一边。对不同政府政策的恐惧、对未来的不同设想，让这些曾经铁板一块的科技巨头们划出阵营。他们的立场已经不仅仅是选民的偏好，背后牵涉的，是实打实的利益——主义和利益，从未如此深刻的绑定。在“站队”的背后，从业者和科技行业本身的命运齿轮，又将开始怎样的转动？

「破釜沉舟」的馬斯克

2024 年川普的最高調支持者，莫過於馬斯克，他可以說是出人，出錢，又出力。在馬斯克資助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美國PAC）」中，馬斯克已先後投入超過1 億美元，用於幫川普競選。這些資金用於各個搖擺州的地面拉票活動，讓志工和員工挨家挨戶，面對面遊說選民，並用於各種川普的廣告宣傳。除了在競選集會月台，為了擴大影響力，馬斯克還搞了“百萬美元大獎”，號稱只要簽署一份呼籲言論自由和持槍權請願書，就會機會贏得100 萬美元，獲勝者必須是搖擺州的登記選民。
馬斯克發起百萬美元大獎活動｜圖片來源：X根據美國法律，任何以物質利益換取選民行為的手段都可能涉嫌違法。不過，馬斯克和其法律團隊似乎早已經在法理上找到了規避方式，依舊照做不誤。前不久，費城地方檢察官曾就此起訴馬斯克和相關方，要求州法院阻止“非法抽獎活動”，但馬斯克的律師在反擊時披露，這一活動根本不屬於抽獎，因為獲獎者其實“不是隨機抽取的”，而是根據他們的經歷選出來的，標準是是否“適合”成為馬斯克政治行動委員會的公共發言人。除了付出真金白銀外，馬斯克還把如今掌握的社交媒體平台X（前Twitter）變成了宣傳陣地，每天不停地轉發評論親特朗普傾向的帖子，以及反哈里斯和民主黨的帖子。甚至有用戶懷疑指控，X 上大面積都是親川普傾向的內容。在X 上，馬斯克也曾就選舉議題攻擊過科技同行。 11 月5 日，馬斯克還在X 上轉發多條貼文指控Google，搜尋「到哪裡投票」時只會顯示投票給哈里斯的相關內容。此外，馬斯克還轉發了一篇帖子，這些帖子指控ChatGPT「有偏見」並傾向於哈里斯。在一場競選集會上，馬斯克還曾稱，之所以覺得收購Twitter 很重要，因為「幾乎所有的社群媒體公司、Google和所有人都被極左翼活動家控制。」「他們暫停了一位現任總統
的帳戶，這太離譜了。多調侃這是讓馬斯克到政府負責「裁員」，畢竟馬斯克曾大刀闊斧裁了一大半的Twitter 員工。 「我將這次選舉視為命運的分叉路口。」馬斯克如此宣稱。 「如果川普不贏，我認為這就是美國的最後一次大選了。」馬斯克將這次選舉甚至上升到人類命運的高度，也因為結果與他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在私人層面，馬斯克的大兒子進行了性別轉換，兩人斷絕關係，馬斯克將此歸咎於民主黨推崇的“覺醒文化”，並認為這是一種危險的“心智病毒”。除此之外，作為科技巨頭，馬斯克的SpaceX 等公司依賴與美國聯邦政府的合同，而且，在拜登政府的監管下，特斯拉的業務一度遭遇了諸多掣肘，特別是在自動駕駛技術和電動車產業的相關政策上。與之相比，川普對企業監管的態度更為寬鬆。明確支持川普的還有PayPal 聯合創辦人Peter Thiel，A16z 創辦人Marc Andreessen，以及紅杉資本前執行長Douglas Leone。此外，加密產業多位知名人士都公開支持川普，其中不少人並非明確的黨派人士，只是想選出能支持加密貨幣的政治人物。在此之前，拜登政府一直主張對科技業加強監管，包括對資料隱私、科技倫理和社會公平等領域負起責任。而上述科技菁英期盼的，則是川普對科技業「去監管化」的態度，以及對美國本土私人企業創新與利益的保護態度。

認慫的貝佐斯、祖克柏

可以說，馬斯克等人對川普的選擇，可能是出於對民主黨的失望，以及對科技業寬鬆政策的期待。但亞馬遜創辦人傑夫貝佐斯、Meta 創辦人馬克祖克柏的選擇，則可能是出於對川普的恐懼。在本次美國大選中，貝佐斯控制的《華盛頓郵報》原本準備計劃支持哈里斯，但臨時決定停止為總統背書，打破了長期以來的慣例，引發了外界對該媒體獨立性的質疑，據稱約有20 萬人因此取消對該報的訂閱，幾位專欄作家和編委也辭職以示抗議。貝佐斯在2013 年收購了《華盛頓郵報》，他辯稱，報紙對總統的支持背書不會影響選舉結果，反而只會助長人們認為媒體有偏向的「偏見」。即便如此，外界仍然質疑，貝佐斯是受了川普的恐嚇，不敢給哈里斯背書。因為就在這項決定的前一天，貝佐斯旗下藍色起源公司的高階主管與川普會面了。
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圖片來源：Daniel Oberhaus類似地，還有馬克‧祖克柏，他顯然也可能害怕了川普。畢竟，川普曾公開威脅，要把祖克柏關進監獄，川普一直對祖克柏和Meta 幾年前關閉他帳號的行為耿耿於懷。根據紐約時報報道，扎克伯克在今年與川普通了兩次電話，試圖修復他們的緊張關係。川普對外聲稱，祖克柏告訴他「這次選舉不會投票給民主黨」。但Meta 隨後否認了這一說法，並表示，祖克柏今年不會支持任何一位候選人，試圖保持無黨派立場，遠離政治。除此之外，未申明政治立場，沒有公開選邊站的還有蘋果執行長Tim Cook、英偉達執行長黃仁勳等人。例如，黃仁勳被媒體問到相關問題時，回答：「沒有與任何候選人聯繫過」。

堅定的蓋茲和Altman

但另一邊，還是有不少科技業人士維持了原來的傳統，明確支持民主黨和候選人哈里斯。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直接向支持哈里斯的一家非營利組織捐贈了5,000 多萬美元。
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圖片來源：Instagram前Meta 營運長Sheryl Sandberg 也支持哈里斯，稱她是「墮胎權的堅定倡導者」和競爭中「最強的候選人」。領英創辦人、矽谷知名創投人Reid Hoffman 也是哈里斯的支持者。同時，他也說服Netflix 聯合創始人Reed Hastings 為哈里斯的總統競選捐贈了超過700 萬美元，這是他迄今為止對單一候選人的最大捐款。曾投過Google、Facebook、Airbnb 的矽谷天使投資人Ron Conway 還公開號召：“科技圈必須團結起來打敗川普”，而打敗川普的方式就是支持哈里斯。 OpenAI 執行長Sam Altman 雖然並未公開發表政治聲明，但過去幾年有向民主黨政客捐款的記錄。根據追蹤美國競選捐款情況的OpenSecrets 的數據，Sam Altman 在2019 年曾給哈里斯捐了5600 美元，當時哈里斯在競選民主黨初選的提名人，此外Sam Altman 還給拜登等民主黨人捐款。
Sam Altman 曾向哈里斯捐款｜來源：OpenSecrets據美國新聞周刊稱，自2013 年以來，Sam Altman 給民主黨政治家捐款的金額已經超過100 萬美元。雖然他的許多捐款都捐給了加州的當地政治家，但他也向全國各地的民主黨組織捐款，包括該黨在主要搖擺州的運作。而且，除了這些科技大佬，科技公司的員工也在投票和捐錢。根據OpenSecrets 數據，大型科技公司的員工和高階主管普遍傾向支持民主黨和哈里斯，這也是矽谷的傳統傾向。與老闆馬斯克的政治信念不同，馬斯克旗下各家公司員工的捐款也主要流向哈里斯：特斯拉員工給哈里斯的捐款是給川普的2 倍，SpaceX 員工是5 倍，X 員工是26 倍多。究其原因，在傳統的美國選舉中，受教育程度較高的選民通常傾向民主黨。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選舉分析顯示，擁有大學學位的選民更支持民主黨候選人，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也顯示，擁有本科及以上學位的選民中，超過一半支持民主黨，而沒有大學學位的選民中，支持共和黨的比例更高。這也是主流矽谷科技從業人員會選擇民主黨的部分緣由。精英主義傾向的高學歷群體傾向於認為自己的價值觀更具“進步性”，他們所接受的教育通常也包含多元文化和社會正義的理念，民主黨的價值觀態度、科研投入、移民支持、公共教育投資等政策也契合其需求。儘管如此，出於對民主黨過去幾年的反壟斷、資料隱私保護等監管力度的不滿，以及對美國技術優勢和極端政治正確的擔憂，再疊加共和黨的保護主義和減稅誘惑，矽谷一些科技精英2024 年選擇了背離民主黨。雖然被戲稱是美國最大的秀場表演，但是美國的選舉及其後續新上任的4 年執政班底，毫無疑問會對社會的方方面面產生深刻影響。而早已成為重要組成部分的科技業，同樣不可避免會嚴重受到政策影響，尤其在當下這個劇烈變化的境況之中。曾經一片蔚藍的矽谷科技圈眾人，逐漸分道揚鑣早已成為定局，只是現在才真正展現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