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海倫」肆虐之後，滿目瘡痍，通訊基地台也被摧毀，Starlink衛星為許多身處重災區的美國民眾架起了「橋樑」和希望。不僅是尋常的Starlink衛星上網服務，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也緊急授權SpaceX和T-Mobile，可使用具備手機直連衛星功能（DTC，Direct to Cell）的Starlink衛星，為受颶風影響的地區提供手機簡訊還有緊急廣播服務。

颶風「海倫」讓Starlink手機直連衛星服務提前上場了。而最新消息則稱，SpaceX已經發射超過220顆具備DTC功能的Starlink衛星，距離「門檻」越來越近。以SpaceX先前所稱，大約需要部署300顆DTC衛星，就可以為美國用戶提供手機直連衛星服務。

但是，馬斯克能否順利推出手機直連衛星服務仍然是個巨大的問號，他正面臨一場和“海倫”威力相仿的“颶風”，這就是與傳統運營商之間的博弈。現在，「DTC星鏈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不僅美國兩家主流運營商AT&T和Verizon強烈反對，歐洲主流運營商也“揭竿而起”，星鍊手機直連衛星之路籠罩著一層陰影。

手機直連星鏈之路

終端設備接收Starlink衛星訊號，然後轉換為WiFi訊號，為用戶提供上網服務，這就是Starlink衛星網路服務。但如果用戶能用手機直接連接Starlink衛星，省去這中間環節，豈不是比較方便？於是，馬斯克提出了「手機直連Starlink網路」的設想，目標是「消滅美國所有的行動蜂巢網路盲區」。

兩年前，SpaceX與美國主流營運商T-Mobile達成了合作，在美國本土使用T-Mobile的1910～1915MHz和1990～1995MHz頻段進行技術測試。形象來說，兩家企業是要將人們身邊的行動通訊基地台，放在遙遠的Starlink衛星上，無論在哪裡都能連接。

手機直連衛星服務面臨極大挑戰，不過馬斯克信心滿滿。在尚未正式推出業務之前，2023年10月，SpaceX官網對外披露了手機直連衛星業務商用時間表，主要有兩個時間節點：一是2024年利用手機直連衛星技術為用戶提供短信服務；二是2025年利用手機直連衛星技術為用戶提供語音通訊及數據上網服務。用戶使用現有的LTE手機就能使用，無須更改硬體、韌體或使用特殊應用程式。

2024年1月，SpaceX發射了首批具備DTC功能的Starlink衛星，共6顆。至2024年10上旬，在軌道上運行的DTC衛星達到220顆，初步具備服務能力，SpaceX表示「如果手機連接到星鏈衛星，將出現1到2格訊號，並在網路名稱中顯示T-Mobile SpaceX 」。

2024年6月，在提交給FCC的文件中，SpaceX表示希望今年秋天在美國正式推出手機直連衛星商業服務。

但現在來看，SpaceX的願望基本上落空。雖然Starlink手機衛星服務在應急救災場景中提前上場，但T-Mobile執行長不久前在接受採訪時表示，Starlink手機衛星服務測試程序可能要到「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才會開始。也就是說，SpaceX今秋甚至年內商用手機直連衛星業務基本上無戲。

歐美業者巨頭抱團反對

商業化進程不如預期如果算是一場“秋風”，對於馬斯克和SpaceX而言，傳統電信運營商的激烈反對正在掀起一場“颶風”。

一場巔峰對決，正在上演。

從一開始，美國兩家業者巨頭AT&T和Verizon就反對SpaceX手機直連衛星業務，認為會幹擾地面行動通訊。如今，來自歐洲的多家著名電信業者加入這場陣營，而且反應激烈。

半個月前，包括沃達豐、西班牙電信、Orange在內的七家歐洲電信業者致函FCC，敦促美國監管機構拒絕放鬆對SpaceX無線電發射規定，以保護地面行動網路業者和用戶免受有害幹擾，否則將提起訴訟。

SpaceX不甘示弱，在向FCC提交的資料中強硬反駁，認為對手的做法會損害消費者的利益，使得用戶無法獲得可靠的應急通信，並使美國衛星系統在全球市場上處於競爭劣勢。

矛盾的焦點在於，SpaceX希望取得FCC“豁免”，以突破現有規則下等效功率通量密度（EPFD）限值，才能為用戶提供更好的覆蓋。 EPFD的核心，是測量衛星無線電訊號的強度。

SpaceX方面認為，現有限值“已經過時”，“如果沒有’豁免’，它的手機直連衛星系統將難以有效地傳輸實時語音和視頻通話，也損害衛星技術和業務創新。”

正是這一點，引起了傳統行動通訊業者的激烈反對，認為這會幹擾地面行動通訊。

AT&T方面表示，SpaceX的做法會產生嚴峻的後果，某些場景下會導致行動通訊網路的下行吞吐量平均下降18%。 Verizon方面也表示，這種做法會使現有地面通訊業務受到干擾，無法充分保護用戶的利益。

這也是歐洲多家電信業者聯合反對SpaceX手機直連衛星業務的核心所在，他們同樣擔心突破功率限制會對現有行動通訊造成有害幹擾。

時間考驗馬斯克

「之所以有EPFD限值，是因為在衛星通訊發展過程中，先是有GSO（靜止軌道衛星），然後NGSO（非靜止軌道衛星）出現。為了防止NGSO對GSO造成乾擾，也保障NGSO合理的發展空間，國際電聯制定了EPFD限值。

隨著衛星技術的發展，尤其是低軌星座的不斷湧現，圍繞著EPFD限值產生的矛盾不斷凸顯。 SpaceX與Verizon、AT&T、沃達豐、西班牙電信“交惡”，實際上是矛盾的集中體現。如前文所述，SpaceX認為現有EPFD限值過時了，頻率利用效率低下，抑制了科技創新。而Verizon等認為，EPFD限值提供了必要的保護，也為無數用戶提供了至關重要的連線。

「目前的限值還是在20多年前製定的。但衛星通訊發展很快，尤其是近十年，LEO低軌道衛星大量出現，業界熱情高漲，而地球同步軌道衛星不如過去那般矚目。」上述人士說道。

實際上，局面已經在鬆動。去年底舉行的世界無線電通訊大會（WRC-23）批准了一項審查EPFD限值的提案，業界預判有可能在2027年世界無線電通訊大會（WRC-27）上對EPFD限值做出向有利於低軌道衛星星座調整。

但馬斯克恰恰需要的是時間，他不可能等到那時才推出Starlink手機直連衛星服務。但在規則沒有調整的當下，反對聲浪無疑很強，即使FCC批准，馬斯克的手機直連衛星業務在其他地方也會遭遇極大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