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將於當地時間10月10日在洛杉磯舉辦「自動駕駛計程車發表會」。該公司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需要讓他的聽眾眼花撩亂，以掩蓋自動駕駛技術遲遲未能兌現的事實。

早在2019年3月，馬斯克主持公司的「自動駕駛日」活動時，就開始描繪自動駕駛的藍圖。而如今，本週四的記者會上，他要做的是把這個故事說下去。

五年前，馬斯克展現了他關於自動駕駛計程車的願景，一種能夠自動駕駛、自我創造收入、為車主賺錢的奇蹟。他宣稱這種車輛將在2020年底前成為現實。即便考慮到疫情帶來的影響，這個目標已被嚴重拖延。在這一階段，特斯拉電動車的銷量儘管一度增長了五倍，但之後逐漸趨於平穩。在股票市值上，這種情況反映為公司從不到500億美元攀升至1.2兆美元的峰值，隨後又回落至約4,000億美元。

隨著電動車市場熱度逐漸退去，人工智慧逐步填補了這一空白。看漲特斯拉的分析師和馬斯克本人，通常將特斯拉的一小部分價值歸因於電動車銷售，而大部分價值則與自動駕駛計程車和機器人的願景相關聯。馬斯克宣稱，10月10日將是“載入史冊的一天”，並為此打出了“我們，機器人”的口號。

值得注意的是，這次發表會的緣起是一場社群媒體X上的爭論。特斯拉於2023年3月舉辦了一場投資者日活動，展示了馬斯克的“特斯拉宏圖第三篇章”，重點是開發低價電動車。但根據路透社大約一年後的報導，馬斯克提到的低價電動車計畫已被取消。當時，特斯拉因放棄電動車成長目標而股價疲軟，該報道進一步打擊了市場信心。馬斯克指責路透社撒謊，但隨後突然宣布將於8月8日發布“自動駕駛出租車”，間接證實了這一消息，隨後又提出了新的宏圖計劃。

由於種種原因，記者會被延後了兩個月，也引發了外界對特斯拉執行力的質疑。如果馬斯克在本週再宣布新計劃，他的「宏圖」計劃的生命週期將變得極為短暫。

預計特斯拉的人形機器人擎天柱（Optimus）將作為未來的亮點登台。然而，沒人指望特斯拉會宣布他們已解決五年前提出的問題：開發出一輛由通用人工智慧駕駛的自動駕駛計程車，而特斯拉願意為此負責。這輛車依賴攝影機和常規雷達，而非昂貴的光達技術，還能進行無線軟體更新，讓遍布美國的數百萬輛特斯拉汽車具備無人駕駛能力。

就連非常看好特斯拉的摩根士丹利分析師亞當喬納斯（Adam Jonas）也不抱這種期待。在他最近的報告中，他預計發布會上可能展示一款聯網出租車”，能夠在特斯拉設定的封閉路線上實現自動駕駛。他還預計特斯拉將推出“有監督的FSD網約車服務”，即由擁有完全自動駕駛（FSD）功能包的特斯拉車主提供類似Uber的服務，但車主在某些情況下會讓汽車自行駕駛。特斯拉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更多的自動駕駛數據，但除非大幅降價，否則很難想像乘客為何選擇這種服務。

所有這些跡象表明，特斯拉在自動駕駛領域有所讓步，這是一種在快速變化的市場中重新定位自身的手段，也將影響當前的領導者Waymo。

一段時間以來，Waymo一直穩定拓展業務，方法非常聰明。該公司剛剛宣佈在鳳凰城的基礎上，透過與Uber合作，將自動駕駛計程車服務擴展至奧斯汀和亞特蘭大。透過這種方式，Waymo接入了Uber的龐大客戶網絡，並能根據實際需求調整車隊規模，最大化利用率；同時，Uber靈活的司機隊伍可以應對需求高峰，降低Waymo的單位成本。對於Uber來說，這種合作提供了一種差異化的新車，也使其在開發自動駕駛失敗後，成為這一領域的可靠合作夥伴。

從某種意義上說，Waymo更像這場龜兔賽跑中的烏龜，逐步在有限區域內部署少量自動駕駛出租車，由遠程操作員提供支持，逐步建立自動駕駛能力。雖然這種方式進展緩慢，但安全性更高。

自動駕駛專家、創投基金New Industry Management創辦人 Alex Roy（Alex Roy）更推崇Waymo，但他也指出，如果特斯拉最終憑藉輕量化硬體實現通用自動駕駛，那麼「Waymo將面臨生存危機」。

實現特斯拉所說的通用自動駕駛仍然是一項耗時且耗錢的艱鉅任務。卡內基美隆大學副教授、自動駕駛專家菲利普‧庫普曼（Philip Koopman）認為，汽車產業低估了道路上各種潛在意外情況的複雜性。為了真正實現安全，很多情況需要應對，而這些情況機器幾乎不會遇到。庫普曼總結道，“關鍵不在於一件事有多罕見，而是它發生在你身上的機率。”

因此，特斯拉顯然需要更多時間。羅伊最近撰寫了一篇關於特斯拉「掌控敘事」的文章，描述特斯拉如何透過在電池技術和車輛設計方面取得實質進展，重新定義社會對電動車和自動駕駛的認知，同時將「自動駕駛」、「機器人計程車」和「超級充電站」等術語深入人心。儘管錯過了許多既定目標，但公司一直保持著這種扭曲現實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即使特斯拉的核心業務停滯不前，公司股價依然維持了驚人的成長。

在面對競爭對手不可否認的進步時，洛杉磯即將舉行的慶祝活動正是為了鞏固這一地位。要繼續做到這一點，一個有效的方法可能是特斯拉公佈相關數據，證明其駕駛輔助功能在安全性上已經遠超人類；或者公佈有多少特斯拉買家實際上為FSD軟體支付了額外費用。

奇怪的是，一家將安全自動駕駛作為主要投資理由的公司卻不願意用幾個簡單的數據來證實這一點。或許，馬斯克在周四的發表會上仍然會更重視表演效果，而非實質內容。一如既往，問題在於投資者是否會再次被他迷惑，忘記那些未兌現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