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官方發布了發生於2023年11月的「政變」調查結果。OpenAI董事會最終決定：Sam Altman（薩姆·奧爾特曼）作為首席執行官將重新加入OpenAI董事會，並選舉三名新的女性董事會成員。此外，OpenAI也宣布對OpenAI的治理結構進行重要改進。OpenAI董事會主席Bret Taylor（布萊特·泰勒）表示：“我們一致認為Sam和Greg是OpenAI正確的領導者。”

至此，OpenAI這場經歷了三個多月的「權力的遊戲」終於落幕，而奧爾特曼最終坐上了「鐵王座」。

不過，過去三個月，OpenAI的「OKR」並沒有完全完成。

2023年11月29日，OpenAI正式宣布Sam Altman回歸，並宣布了董事會在公司治理層面的三個目標，包括組成多元化董事會、成立獨立委員會調查「政變」事件、加強公司治理結構。

目前來看，OpenAI只完成了前兩個目標。而最核心的「OKR」——OpenAI的治理結構是否能如期改進，將會決定OpenAI在未來的命運。OpenAI是否仍符合非營利組織的初心，是否受到微軟的控制，現在正遭受Elon Musk（伊隆馬斯克）的持續攻擊。

值得一提的是，OpenAI對於其共同創辦人、首席科學家Ilya Sutskever（伊利亞·蘇茨克維）隻字未提。Ilya去哪了，也會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話題。

1.30000份文件審閱結論：純粹是權力之爭

2023年11月17日，Sam Altman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董事會突​​然罷免CEO的職務。Sam Altman到底為什麼被罷免？背後的原因引發了種種猜測。

一個廣泛流傳的說法是，OpenAI首席科學家Ilya Sutskever越來越擔憂AI的可控性與安全性問題，這與激進地推動產品開發與商業化落地的Sam Altman產生了不可調和的分歧。在矽谷，對於AI安全理念的分歧甚至衍生出了激進派的e/acc（有效加速主義）與保守派的EA（有效利他主義）兩大派系。

不過，OpenAI在公告中否認了這項說法。

為了調查清楚結果，第三方律師事務所WilmerHale（威爾默赫爾）審閱了30000多份文件，進行了數十次採訪，其中包括OpenAI前董事會成員、OpenAI高管、前董事會顧問以及其他相關證人，並評估了各種企業行為。OpenAI董事會特別委員會向WilmerHale提供了進行全面審查所需的資源和權力。許多OpenAI員工以及現任和前任董事會成員都配合了審核過程。WilmerHale多次向特別委員會通報審查進度和結論。

最終，WilmerHale得出的結論是：先前董事會的決定並非出於對產品安全或保障、開發速度、OpenAI的財務或其向投資者、客戶或業務合作夥伴的聲明的擔憂。相反，這是前董事會與Altman之間關係破裂和失去信任的結果。

翻譯過來就是──不是為了更安全地發展AGI，純粹是權力之爭。

WilmerHale的調查結果把責任更指向了前董事會的「衝動行事」。

WilmerHale發現，前董事會當時認為其行動將緩解內部管理挑戰，並且沒有預料到其行動會破壞公司的穩定。前董事會在沒有提前通知主要利益相關者的情況下，在較短的時間內執行了其決定，也沒有進行全面調查，也沒有讓Altman有機會解決前董事會的擔憂。前董事會在其廣泛的自由裁量權範圍內終止了Altman的職務，但並不意味著解僱。

那麼，權力之爭背後的原因具體是什麼？OpenAI隻公佈了WilmerHale調查結果的“摘要”，並未透露雙方矛盾背後的細節，The Verge對此評論稱“令人沮喪”。

在罷免事件發生之前，OpenAI董事會有6名成員——Sam Altman（CEO）、Greg Brockman（董事長兼總裁）、Ilya Sutskever（首席科學家），以及非員工獨立董事Adam D’Angelo（Quora 聯合創始人兼CEO）、Helen Toner （喬治城大學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策略總監）與Tasha McCauley（機器人公司Fellow Robots CEO） 。

Ilya Sutskever與另外幾位獨立董事策劃了這起罷免事件。但在目睹了對公司造成的混亂之後，這位對OpenAI有卓越貢獻的聯合創始人在三天後倒戈，轉向支持Sam Altman。

此後，在大股東微軟的積極斡旋與OpenAI全體員工的努力之下，Sam Altman回歸。此後，Helen Toner和Tasha McCauley從董事會辭職，而Adam D’Angelo留任。後續發生的一系列人事變動似乎揭示了Sam Altman與兩名辭職的獨立董事之間存在矛盾。

就在OpenAI發布官方調查結果的前一天，《紐約時報》發布“猛料”，稱OpenAI CTO Mira Murati（米拉·穆拉蒂）也是當初罷免Sam Altman的始作俑者之一（另一名是Ilya） ，並於2023年10月份向董事會提出了她對Altman領導風格的擔憂。

今天，Mira Murati在X上發文回應，稱她從未聯繫董事會對Sam Altman提出反饋，並稱“目睹前任董事會為了在媒體上挽回面子而用匿名和誤導性的說法來把我當作替罪羊，真是令人沮喪」。

看的出來，Sam Altman與他的堅定支持者Mira Murati等小團體，與前董事會成員的矛盾依然沒有化解，只是我們現在還無法得知背後的來龍去脈到底是什麼。

但可以肯定是，現階段AGI的發展還不存在能夠威脅人類的安全問題，至少沒有馬斯克所擔憂的Ilya所看到的風險。

2.OpenAI的「OKR」完成了2/3

2023年11月29日，OpenAI新的董事會主席Bret Taylor（前Salesforce高階主管、前Twitter董事會主席）宣布Sam Altman回歸並組成新的董事會，並承諾接下來要做加強公司的治理，核心包括三件事：

將建立一個由傑出人士組成的合格、多元化的董事會，他們的集體經驗代表了OpenAI使命的廣度——從技術到安全到政策。董事會將包括一名無投票權的微軟觀察員。

將進一步穩定OpenAI組織，以便能夠繼續履行使命。這將包括召集董事會獨立委員會來監督對近期事件的審查。

將加強OpenAI的治理結構，讓所有利害關係人——使用者、客戶、員工、合作夥伴和社群成員——都能相信OpenAI將繼續蓬勃發展。

截止到今天，OpenAI基本上完成了前兩個目標——除了還給Sam Altman“清白”，OpenAI還特意選擇了3月8日“國際勞動婦女節”這一天（美國時間），宣布選舉三名新的董事會成員，都是女性，分別為：

Sue Desmond-Hellmann博士，是一位非營利組織的領導者和醫生。Desmond-Hellmann目前在輝瑞公司董事會和總統科學技術顧問委員會任職。她此前曾擔任寶潔公司、Meta以及比爾和梅琳達蓋茲醫學研究所的董事。她於2014年至2020年擔任比爾及梅琳達蓋茲基金會執行長。2009年至2014年，她擔任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UCSF）教授兼校長，是第一位擔任該職位的女性。她先前也曾擔任基因泰克公司的產品開發總裁，在第一個基因標靶癌症藥物的開發中發揮了領導作用。

Nicole Seligman，是全球公認的企業和公民領袖及律師。Seligman目前在三個上市公司董事會任職——Paramount Global、MeiraGTx Holdings PLC和Intuitive Machines, Inc。Seligman在索尼實體公司擔任過多個高階領導職務，包括索尼公司的執行副總裁和總法律顧問，負責監督全球法律和法律事務等職能。她也曾擔任索尼娛樂公司總裁，並同時擔任索尼美國公司總裁。Seligman目前也在紐約市的施瓦茨曼動物醫療中心和美國能源部基金會擔任非營利組織的領導職務。在此之前，Seligman是華盛頓特區Williams & Connolly LLP訴訟業務的合夥人，負責處理複雜的民事和刑事事務，並為包括威廉·傑斐遜·克林頓總統和希拉里·克林頓在內的眾多客戶提供諮詢服務。她曾擔任美國最高法院瑟古德·馬歇爾法官的法律助理。

Fidji Simo是消費科技產業的資深人士，在領導一些全球領導企業的營運、策略和產品開發方面擁有超過15年的經驗。她是Instacart的執行長兼董事長。她也擔任Shopify董事會成員。在加入Instacart之前，Simo曾擔任Facebook應用程式副總裁兼負責人。在Facebook的過去十年中，她負責監督Facebook應用程序，包括動態消息、故事、群組、影片、市場、遊戲、新聞、約會、廣告等。Simo創立了Metrodora研究所，這是一個多學科醫療診所和研究基金會，致力於神經免疫軸疾病的護理和治療，並擔任Metrodora基金會主席。

OpenAI表示，三位新成員擁有領導全球組織和應對複雜監管環境的經驗，包括技術、非營利組織和董事會治理背景。他們將與現任董事會成員Adam D’Angelo、Larry Summers和Bret Taylor以及Greg Brockman、Sam Altman和OpenAI的高階管理層密切合作。

圖片來自郎瀚威Will

接下來，OpenAI會把核心精力放在之前的第三個目標——加強治理程序的關鍵工作，其中就會包括馬斯克近期訴訟OpenAI公司、Sam Altman等人的核心爭議：OpenAI 是否已經違背非營利性公司的初心？是否已經被微軟控制？

對此，OpenAI也提出了接下來的一些具體工作，主要包括：

採用一套新的公司治理準則；

加強OpenAI的利益衝突政策；

建立舉報熱線，作為所有OpenAI員工和承包商的匿名舉報資源；

創建額外的董事會委員會，包括專注於OpenAI核心使命的實施和推進的使命與策略委員會。

不過，OpenAI仍然沒有公司詳細的細節。在其網站上，相關的公司章程等細則都尚未更新，例如公司章程是在2018年發布，上面寫著OpenAI的使命：確保通用人工智慧(AGI) ——指是在最具經濟價值的工作中超越人類的高度自主系統－造福全人類。

OpenAI承諾會遵循「利益分配廣泛、長期安全、技術領先、合作導向」的原則。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早期的OpenAI會將其技術開源，直到2020年發布GPT-3為止，一直閉源到今天。

3.對Ilya隻字未提

今天，OpenAI的「政變」終於告一段落，但吃瓜群眾們還沒有停下吃瓜的熱情。

尤其值得關注的是，OpenAI對於本事件的關鍵角色Ilya Sutskever隻字未提，Ilya Sutskever也並未回歸董事會。而在三天前，OpenAI在針對馬斯克訴訟的官方回應中，還赫然在作者一欄標註了Ilya Sutskever的名字。

Ilya的X平台已經停近三個月了。OpenAI近期爆火全球的影片產生模式Sora，以及今天的調查結果，Ilya都保持了沉默。

Ilya被看做是OpenAI的靈魂人物。

2012年，Ilya在多倫多大學獲得電腦博士學位，師從圖靈獎得主、「深度學習之父」 Geoffrey Hinton（傑弗裡·辛頓）。同年，Ilya與老師Hinton以及Hinton的另一位研究生Alex Krizhevsky（亞歷克斯·克里熱夫斯基）建立了一個名為AlexNet的神經網絡，深度學習大潮拉開序幕。

2012年，Google收購了辛頓手中的衍生公司DNNresearch並聘請了Ilya。在Google，Ilya展示了深度學習的規律辨識能力可以應用於資料序列，如單字、句子、以及圖像，是Google大腦計畫的科學家。

2015年，Ilya加入OpenAI，成為該公司的共同創辦人兼首席科學家。

Nature將Ilya評為“2023年10大科學人物”，並在介紹他的長文中說：“Ilya拒絕了Nature在OpenAI的劇變後對他的採訪”。而Ilya自己的Twitter也沒有轉發自己評鑑Nature年度人物的消息。

但Nature依然在文章中高度評價了Ilya對於ChatGPT的貢獻，稱他為AI預言家。

如今有兩種可能：或者，Ilya在深入聚焦在推出GPT-5，或者，他正在準備離開OpenAI。

「只要能非常好的預測下一個token，就能幫助人類達到AGI。」這是Ilya在不同場合都表達過的觀點。是因為Sora等產品的技術路線比較不純粹於GPT了？是否Ilya根本不認同OpenAI正在努力的方向？如果這位靈魂人物離開，會對OpenAI 發展帶來什麼影響？

7小時前，Sam Altman在X上寫了一段話：

我非常高興地歡迎我們的新董事會成員：fidji simo、sue desmond-hellmann 和nicole seligman，並繼續與Bret、Larry 和Adam 合作。

我感謝我們團隊中的每個人都能保持彈性（這是一項出色的開放式技能！）並在充滿挑戰的時期保持專注。

我特別要感謝mira，感謝我們在這部戲劇中以及此後所有真正重要的安靜時刻的強有力的合作夥伴關係和她的領導。還有格雷格，他扮演著特殊的領導角色，沒有他，OpenAI 就不可能存在。在戰壕裡總是很糟糕，但和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更好了。

我從這次經驗中學到了很多。有人認為我現在要說的是：當我相信一位前董事會成員透過他們的某些行為傷害了OpenAI 時，我應該更加優雅和謹慎地處理這種情況。我對此表示歉意，我希望我當時能採取不同的做法。我相信所有參與者都堅信正確使用AGI 至關重要。

我們面前有重要的工作，我們迫不及待地想向您展示下一步的工作。

這段話裡也沒有Ilya。有網友評論：“特別地不提及Ilya，感覺就像是一種單調的沉默（droning silence）。”

另一位網友打趣地說：“ Ilya 已上傳到GPT5，以從內部對齊（to align it from the ins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