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寧回國200天:身兼三職呼籲信任科學家實行科研經費打包製
“無論是經費來源,還是經費使用,我們都想探索一些靈活機制,也就是如何信任科學家,實行科研經費打包製,盡量避免條條框框,真正地把科研經費用在創新和科技強國上。”5月20日,在2023大灣區科學論壇粵港澳科技創新發展分論壇上,備受關注的結構生物學家顏寧登台演講,向外界分享了她最新的動態和思考。
此時顏寧剛剛從“首陽”之中康復過來。就在前一天,她還發微博表示:“趕在WHO宣布大流行結束之際終於退出決賽圈,想要調侃自個兒幾句,又怕冒犯那些真正經歷了傷痛的人。”
陽康後的顏寧,在會場上一直裹著一條黑色的圍巾,顯得她身材格外嬌小。但在顏寧小小的身軀底下,蘊藏著巨大的能量。
從2022年11月1日,顏寧在深圳全球創新人才論壇宣布從普林斯頓大學辭職回國開始,至今已經過去200天。時間不算長,但顏寧已經完成了許多工作。現在的她身兼三職,分別是深圳醫學科學院創始院長、深圳灣實驗室主任,以及光明致遠基金會理事長。
這三個機構,分別承載著顏寧不同的追求。其中最重要的依托是深圳醫學科學院,這也是顏寧回國之後接受的第一份工作。去年12月,深圳醫學科學院正式揭牌,顏寧獲聘為深圳醫學科學院創始院長。
據顏寧介紹,除科研之外,深圳醫學科學院的目標就是要打通研究與臨床,打通科與醫。而深圳醫學科學院作為一個新型研發機構,顏寧希望在包括機制在內的各個方面有所探索。
這些探索既包括經費上的,探索政府經費與社會募資結合、探索科研經費“包乾制”和中長期考核體系;也包括人才上的,要探索建立多元評價體系,避免“一刀切”,也要探索實施醫師科學家培養項目等。
“未來10年,深圳醫學科學院要有200個相對穩定的課題團隊,覆蓋8個主要的健康研究方向。”顏寧說,深圳醫學科學院的目標就是培養下一代的醫學科學家,他們既懂臨床又懂科研,“上得了手術台,也做得了實驗”。
目前,深圳醫學科學院已經發起四批人才招募,並於年內首次面向全球招聘PI,即課題組負責人,包括特聘研究員、高級研究員、資深研究員。據顏寧透露,已經有哥倫比亞大學、斯坦福大學、德國馬普研究所正教授級別的人才對深圳醫學科學院有意向。
學術研究只是一個開始,如何將科研成果轉化為可大規模普及的技術、藥品,同樣關鍵。今年3月,顏寧獲聘深圳灣實驗室主任。據顏寧透露,作為一個機構、省重點實驗室,深圳灣實驗室的主要願景是科研及轉化。
“我們可以做的就是給轉化保駕護航,不是讓科學家自己去開公司,而是要為科學家提供專業的法務團隊、專業申請團隊、CEO等,幫他組建好這個團隊,這是我們作為研究機構希望在轉化上探索的模式。”
顏寧指出,目前深圳灣實驗室已經佈局了三個轉化中心,包括深圳灣轉化醫學中心、百瑞創新中心和坪山醫藥研發中心,希望可以藉此打通從基礎科研到應用轉化的全鏈條。“我們的特點是,這些轉化中心的領銜科學家們,基本有豐富的15—20年以上的藥企經驗,他們是真正做出過藥的科學家,是他們在組建團隊。”
與此同時,深圳灣實驗室也在積極探索研與企的合作模式。據透露,目前深圳灣實驗室也與華潤集團簽訂了戰略合作協議,正在持續向前推進。
在演講中,顏寧還著重介紹了日前揭牌的深圳市光明致遠科技基金會。今年4月,顏寧和中國科學院院士、國家腦計劃發起人蒲慕明,中國工程院院士、深圳大學醫學部主任姜保國,中國慈善聯合會副會長陳越光等人共同發起了這一基金會。
“很多情況下公共預算沒有辦法打通一些高風險、高回報的研究。因此,除了政府支持的科研經費之外,我們還想再探索一個真正能夠長期支持高風險研究的基金會。所以我們成立了光明致遠科技基金會,希望通過慈善捐款、投資的收益,支持科研人員做高風險的研究。”
顏寧以霍華德·休斯醫學研究所基金會舉例。這是全美規模最大的私人資金資助生物和醫學研究的組織之一,通過贊助科學家而不是科研項目的方式,鼓勵科學家深耕細作做出真正原創性的發現。
“每年的諾獎都有霍華德·休斯的研究員,因為他們能給科學家真正的穩定支持、長程支持,但這裡面的遴選是極為嚴格的,我們認為在深圳很適合做這種模式。”
2007年,剛剛博士畢業、年僅30歲的顏寧成為“清華最年輕教授”,從此備受社會公眾、媒體關注。無論是她2017年出走美國,還是2022年宣布回國,每一次都引發軒然大波。
但當顏寧回顧自己今日成就之時,她都會強調這不一定是因為自己更聰明、更勤奮,而更有可能是由於她在過去二十幾年裡很幸運地處在最適合做科研的環境裡,並且很幸運地前後獲得了以人為本的幾項經費支持,可以讓她在最感興趣的科學世界裡自由探索。
如今,她也想把自己的這份幸運,傳遞給更多的人。無論是籌建深圳醫學科學院、獲聘深圳灣實驗室主任,還是發起光明致遠科技基金會,顏寧都在致力於為科研人員提供寬鬆的科研環境。
在顏寧看來,做科研,“大腦”最重要。只有為科研提供長期、穩定、靈活、競爭性存續的經費,為科研人員提供後顧無憂的生活保障,使得他們能夠自由地探索,才能使科學家的大腦產生出“從0到1”的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