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美國搜索巨頭Google也深諳這一道理，但是過分謹慎導致它“浪費”了在人工智能(AI)聊天機器人領域積累的十年先發優勢，反而卻成就了老對手微軟。

其實在兩年多前，Google的兩位研究人員丹尼爾·德弗雷塔斯(Daniel De Freitas)和諾姆·沙澤爾(Noam Shazeer)已經開始推動該公司發布一款聊天機器人，其採用的技術比當時任何其他產品都要強大。他們開發的會話式計算機程序可以自信地辯論哲學，對自己最喜歡的電視節目開玩笑，同時即興創作有關牛和馬的雙關語。

Google謹慎拒絕

知情人士透露，德弗雷塔斯和沙澤爾告訴同事，像Google這樣的聊天機器人得到了AI最新技術進展的增強，將徹底改變人們搜索互聯網和與電腦互動的方式。他們推動Google向外部研究人員提供訪問聊天機器人的權限，試圖將其集成到虛擬助手Google助理中，後來還要求Google提供一個公開演示版本。

然而，知情人士稱，Google高管曾多次拒絕他們的請求，至少有一次說該項目沒有達到公司對AI系統安全性和公平性的標準。結果，這兩位研究員在2021年辭職，創辦了自己的公司，研究類似的技術。他們告訴同事，無法將Google的AI工具推向公眾讓他們感到很沮喪。

沙澤爾和德弗雷塔斯曾督促Google提前發布聊天機器人

如今，曾幫助開創現代AI時代的Google發現，它對這項技術的謹慎態度正受到老對手的考驗。上個月，微軟宣布計劃在其必應搜索引擎中整合熱門聊天機器人ChatGPT的技術，後者提供的類似人類的交談能力震驚了世界。ChatGPT是由埃隆·馬斯克(Elon Musk)聯合創立的OpenAI開發的。該公司成立已有7年，利用了Google取得的早期AI進展。

為何這麼謹慎？

Google相對謹慎的做法源於其AI努力多年來引發的爭議，從關於偏見和準確性的內部爭論，到去年公開解僱一名聲稱其AI已經具備感知能力的員工。

據前任、現任Google員工以及其他知情人士透露，這些事件讓Google高管們擔心，公開演示AI產品可能會給公司的聲譽和搜索廣告業務帶來風險。去年，在Google母公司Alphabet近2830億美元的營收中，搜索廣告業務佔據了很大一部分。

“Google難以在承擔多大風險與保持世界思想領導地位之間找到平衡。”Google前產品經理高拉夫·內梅德(Gaurav Nemade)說，他在Google的聊天機器人項目工作到2020年。

GoogleCEO皮查伊

Google發言人對此表示，沙澤爾和德弗雷塔斯的工作在當時很有趣，但研究原型和人們日常安全使用的可靠產品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Google補充說，在發布AI技術方面，它必須比小型創業公司考慮得更周到。

事實證明，Google的這一做法確實比較謹慎。微軟在今年2月表示，用戶報告其聊天機器人的回答不准確，有時在應用達到極限時出現錯亂回答，他們將對聊天機器人施加新的限制。

而且，Google似乎並不癡迷於搶先推出產品。GoogleCEO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上月在寫給Google員工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該公司一些最成功的產品並不是第一個推向市場的，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贏得了用戶的信任。“這將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對整個領域的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他表示，“我們現在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專注於開發一款偉大的產品，並負責任地進行開發。”

十年先發優勢

Google在聊天機器人方面的努力可以追溯到2013年。當時，Google聯合創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聘請了計算機科學家雷·庫茲韋爾(Ray Kurzweil)，後者協助普及了機器有一天會超越人類智力的想法，這個概念被稱為“技術奇點”。

庫茲韋爾後來說，他開始在Google開發多個聊天機器人，其中一個名叫丹妮爾(Danielle)，是根據他當時正在寫的一部小說命名的。庫茲韋爾通過庫茲韋爾科技公司(Kurzweil Technologies Inc.)的發言人拒絕了採訪請求。這家軟件公司是他在加入Google之前創辦的。

Google還收購了英國AI公司DeepMind，後者也設定了類似的使命，即創造通用AI或者可以反映人類思維能力的軟件。

微軟搶占先機

與此同時，學者和技術專家越來越多地對AI表示擔憂。例如，它有可能通過人臉識別軟件實現大規模監控。他們向Google等公司施壓，要求它們承諾不追求這項技術的特定用途。

為了在一定程度上應對Google在該AI日益上升的聲望，包括馬斯克在內的一群科技企業家和投資者在2015年成立了OpenAI。OpenAI最初是一個非營利組織，它表示希望確保AI不會成為企業利益的犧牲品，而是被用於造福人類。不過，馬斯克在2018年離開了OpenAI董事會。

微軟CEO納德拉

正是OpenAI在去年年底推出了火爆全球的聊天機器人ChatGPT。結果，微軟從中看到了挑戰Google搜索的機會。微軟是OpenAI的早期投資者，曾在2019年向OpenAI投資了10億美元，今年據稱再次加碼100億美元。微軟宣布與OpenAI達成協議，在必應搜索中整合ChatGPT。

被迫應對

微軟的快速行動讓Google感受到了壓力。自從微軟與OpenAI達成新協議以來，Google一直在努力重申其作為AI開創者的身份。

就在微軟將要舉辦活動介紹必應整合OpenAI技術前夕，Google在今年2月發布了自主聊天機器人“巴德”(bard)。兩天后，Google在巴黎的一場活動上表示，該公司原計劃討論更多的區域搜索功能。該公司讓媒體和更廣泛的公眾再次看到了巴德和一款搜索工具，該工具使用了類似L AMD A的AI技術對搜索查詢生成文本回應。

Google依舊謹慎地表示，他們經常重新評估發布產品的條件。由於聊天機器人技術現在令人興奮不已，他們希望向測試者發布巴德，即使它並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