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美國紐約州羅克蘭縣一名20歲男子被診斷出患有小兒麻痺症，這是一種由脊髓灰質炎病毒（以下簡稱脊灰）導致的高傳染性、能致殘且可能致命的疾病。6月22日，英國衛生安全局宣布，在英國倫敦的污水中多次檢測到脊灰病毒，但還沒有接到病例報告。同期，以色列報告在耶路撒冷的污水中也發現了該病毒。

全球頂級科學期刊《自然》和《柳葉刀》近日刊文稱，這些事件預示著人類長期以來與脊髓灰質炎的鬥爭出現了意想不到且令人擔憂的發展：脊灰病毒再次出現在衛生條件良好的發達國家中；病毒的實際傳播範圍和規模可能比目前所了解的更為廣泛；從而有可能在未接種疫苗的個體中出現更多癱瘓病例。

根據世衛組織的介紹，脊灰主要影響五歲以下兒童。每200例病例中會出現一例不可逆轉的癱瘓，在癱瘓病例中，5%至10%的患者會因呼吸肌麻痺而死亡。脊灰無法治愈，但可以通過安全有效的疫苗接種來預防。

脊灰也是少數可以根除的疾病之一，1988年以來，野生脊灰病毒引起的病例數減少了99%以上，從當時估計的35萬例減至2021年報告的6例。但只要還有一名兒童染有脊灰病毒，所有國家的兒童就仍有感染該疾病的危險。如果不能在所有國家根除，就可能導致這種疾病在全球範圍內死灰復燃。而近年來由於新冠疫情導致的疫苗接種率低迷可能會破壞多年來之不易的進步。

多國出現疫情

在紐約的廢水中發現脊灰病毒的踪影之前，全球各地已經出現了一系列不祥的跡象。

非洲馬拉維在2月宣布了30年來的首例病例，一名3歲女孩在感染了脊灰病毒後癱瘓。該病例可追溯至巴基斯坦報告的病例。巴基斯坦今年已報告了14例病例。

3月，以色列報告了自1988年以來的首例兒童脊灰癱瘓病例。同時在其他幾名兒童身上也檢測到了病毒，但沒有任何症狀，幾乎所有病例都沒有接種疫苗。

6月，英國當局在污水中發現脊灰病毒後宣佈為“國家關注的事件”。7月，紐約在出現癱瘓病例後在下水道中檢測到脊灰病毒，這顯示病毒的實際傳播範圍可能更廣。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被感染的男子沒有接種疫苗，並且在他可能接觸病毒的期間沒有出國旅行，這表明他是在國內感染的，而此前美國已宣布根除了脊灰。

“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免受脊髓灰質炎的影響，”《自然》雜誌引述巴基斯坦卡拉奇阿加汗大學的全球健康研究員祖爾菲卡爾·布塔（Zulfiqar Bhutta）的話說，“這一切都是相互關聯的。”

疫苗惹的禍？

基因分析表明，上述三個發達國家的病毒都是疫苗衍生的2型脊髓灰質炎病毒（VDPV2），這意味著它們是源自一種口服疫苗的病毒變異版本。

野生脊髓灰質炎病毒共有三種。2015年世衛宣布根除2型，2019年宣布根除3型。目前只有1型脊灰病毒仍未根除，而且僅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傳播。

目前廣泛使用的脊髓灰質炎疫苗主要有兩種：通過肌肉注射的滅活疫苗（IPV），以及口服疫苗（OPV），兩種疫苗都被世衛認證為安全有效。

口服疫苗自1988年以來一直在許多國家使用，它的優點是價格便宜、易於管理和使用，並且更能保護處於傳播風險的整個人群，在幫助發展中國家根除脊灰過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口服疫苗長期以來存有爭議，因為它含有一種弱化形式的活病毒。在極其罕見的情況下，減弱的病毒有時也會在免疫低下人群中變異成可傳播的活病毒，通過疫苗接種者的糞便在未接種疫苗群體中引發疫情，尤其是在衛生條件差和疫苗接種水平低的地方。

目前，越來越多已經根除脊灰的國家轉向使用滅活疫苗以避免此類風險。去年，世衛組織也宣布正在開發一種新的更穩定安全的口服疫苗。

目前尚不清楚美國、英國和以色列的脊灰病毒傳播了多遠。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稱，所有病例均與未接種疫苗或免疫系統較弱的人有關。大多數美國成年人在兒童時期接種過疫苗，可以得到充分保護。

呼籲警惕

脊灰是繼天花之後，人類最有可能根除的疾病。這種疾病曾經使無數家庭感到恐懼，每年導致全球數十萬兒童癱瘓。

1955年，第一支疫苗問世後，全球脊髓灰質炎病例下降了99%——從1988年的350000例癱瘓病例減少到2021年報告的6例。對於接種疫苗的人來說，這種病毒幾乎沒有風險。但科學家指出，新冠大流行擾亂了許多國家的常規疫苗接種計劃，更容易受到脊髓灰質炎捲土重來的影響，因此迫切呼籲各國提高疫苗接種率，特別是兒童。

《自然》的文章指出，在英美等國發現脊灰病毒重現應該是一個警鐘，應當對僅使用滅活疫苗、全國疫苗覆蓋率高和衛生條件良好的環境中出現病毒傳播的因素做出全面檢測。

脊髓灰質炎和新冠肺炎以及今年剛被宣布的猴痘，是目前僅有的三個被世衛組織視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PHEIC）。值得注意的是，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並不等同於大規模全球暴發的疫情。相反，脊灰在世界上幾乎已被消滅，目前僅在少數幾個國家流行。但是，由於根除脊髓灰質炎的目標近在眼前，在仍然脆弱的國家發生任何持續的疫情都將是災難性的挫折。因此，自2014年以來，世衛一直保持脊灰處於這一最高級別的警報狀態，並持續更新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