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導，在最近的加密貨幣暴跌以及相關基金倒閉中，華爾街因嚴格的監管規定躲過一劫，但散戶投資者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去年11月，在數字加密貨幣市場蒸蒸日上之際，已進駐華爾街的法國巴黎銀行（BNP Paribas）的分析師們，整理出了一份他們認為“定價過高的50隻股票”名單，其中包括許多與數字資產強關聯的股票。

編譯/ 友亞

他們將這份名單稱為“卡布奇諾籃子”（cappuccino basket，卡布奇諾由蒸汽泡沫牛奶和特濃咖啡混合而成），以示這些股票存在泡沫。對於法國銀行最大的一些客戶，包括養老基金、對沖基金、大型基金經理和其他一些經驗豐富的投資者，這份名單賦予他們一個押注“這些資產最終會崩盤”的機會。

在過去的一個月，隨著比特幣和其它數字加密貨幣泡沫顯現，有些公司遭重創，“卡布奇諾籃子”的價值縮水了一半。

已押注這種情況會發生的上述客戶，此時顯然是春風得意。但有些小投資者卻搖搖欲墜，因為在零售交易繁榮期間大舉買入定價過高的數字加密資產和股票。

法國巴黎銀行“美國市場股票和衍生品策略部”負責人格雷格•布特爾（Greg Boutle）稱：“數字加密貨幣交易的走勢，與散戶資金湧入美國股票和期權市場的情況不謀而合。如今，散戶投資者和機構投資者的處境截然不同。”

在這場加密貨幣崩盤中，華爾街成為了贏家。這並不是說，金融巨頭們不想參與其中。相反，華爾街銀行是被迫袖手旁觀（或者是像法國巴黎銀行一樣，對數字加密貨幣具有前瞻性），部分原因是由於2008年金融危機後設立的監管門檻。與此同時，大型基金經理們也憑藉著老道的經驗遠離數字加密貨幣，因為意識到了風險。因此，當市場崩盤時，他們控制住了損失。

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金融學教授、Psaros金融市場與政策中心（PCFMP）主任瑞納•阿加瓦爾（Reena Aggarwal）稱：“你也許聽說過機構投資者試水的故事，但這在其投資組合中佔比很小。”

與他們在2008年金融危機中的遭遇不同。當時，一系列證券支持的次級抵押貸款惡化，導致銀行和個人破產，最終致使經濟衰退。而這一次，華爾街和普通民眾的命運發生了更徹底的分化：對華爾街的影響甚微，而散戶則深受其害。

阿加瓦爾說：“我真的很擔心那些資金相對少的散戶投資者。他們正在遭受重創。”

怀揣著對暴富的嚮往，許多散戶投資者購買了數字加密貨幣，或持有這些數字資產的基金的股份。其中許多人是因為疫情期間待在家裡，便嘗試著炒幣，也投資了GameStop和AMC Entertainment等股票。

在數字加密貨幣創企的廣告轟炸下，許多散戶難免會做出一些並非基於價值的投資決定，還有的會在Reddit等平台上互相“慫恿”。

在這股狂熱的刺激下，數字加密貨幣行業迅速發展起來，其市場規模鼎盛期達3萬億美元。它位於傳統金融體系之外，是一個幾乎沒有監管的、隨心所欲的另類空間。

數字加密貨幣崩盤

加密貨幣崩盤始於今年5月。當時，與美元掛鉤的數字加密貨幣TerraUSD開始下跌，主要是受到了另一種數字貨幣Luna（兩者在算法上相互關聯）崩盤的拖累。它倆崩盤，給整個市場帶來重創。

今年3月，比特幣價格超過4.7萬美元，而6月18日跌至1.9萬美元。6月30日，全球最大數字加密貨幣借貸平台之一Celsius Networks宣布暫停提款。

Celsius Networks凍結提款當日，內華達州的馬丁•羅伯特（Martin Robert）正準備慶祝31歲生日，還向妻子承諾，不會像之前那樣緊盯大盤。但他還是很快就看到了這條新聞。

羅伯特有兩枚比特幣滯留在Celsius Networks上，如今他擔心再也見不到它們了。羅伯特原計劃把這兩枚加密貨幣變現，用來還信用卡上3萬美元左右的欠款。

羅伯特說：“我取晚了。”他仍相信數字資產是未來，但表示，為保護投資者，一些監管是必要的。他說：“潘多拉的盒子已經打開，不能關上。”

密歇根州的貝絲•惠特克拉夫特（Beth Wheatcraft）今年35歲，她用占星術做投資決策。她說，炒幣需要“鋼鐵般的胃口”。她投了比特幣、以太坊、萊特幣和狗狗幣。惠特克拉夫特對Celsius Networks這類公司敬而遠之，表示看到了危險信號。

深受小投資者歡迎的Bitcoin Trust（比特幣信託）也在經歷動盪。該基金背後的數字加密貨幣投資公司GrayScale將其定位為“無風險加密貨幣投資”，因為它減輕了投資者自己購買比特幣的需求。

Bitcoin Trust本質上是一種信託，或者說是一種購買比特幣的基金，該基金的股票在證券交易所交易。投資者可以通過買相應股票來投資比特幣，因為該信託就是由比特幣支持的。

但是，該基金的結構不允許快速創建或取消新股，跟不上投資者需求的變化。所以，一旦比特幣暴跌，就會很糟糕。投資者“掙扎著想要出來”，結果推動該基金的股價遠低於比特幣的價格。

去年10月，GrayScale請求監管機構批准將該基金轉變為交易所交易基金（ETF），這將降低交易難度，從而使其股票與比特幣價格掛鉤更緊。但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在今年6月29日拒絕了這一請求，稱GrayScale的申請未能打消SEC在防止市場操縱等方面的擔憂。對於該裁決，GreyScale已提出上訴。

監管規定拯救華爾街

在數字加密貨幣市場欣欣向榮時，華爾街銀行也想參與其中，但監管機構不允許。去年，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BCBS，幫助世界各地大銀行設定“資本金要求”）曾建議，給予比特幣和以太坊等數字令牌盡可能高的風險權重。因此，如果銀行希望將這些數字貨幣放在資產負債表上，必須要至少持有等值的現金，以抵消風險。

監管機構也警告銀行，盡量遠離“可能使加密貨幣出現在資產負債表上”的活動。這意味著沒有以比特幣等數字令牌為抵押的貸款，沒有做市服務，也沒有大宗經紀服務。

最終，銀行只能向客戶提供有限的幾種加密貨幣相關產品，這才能在不跟監管機構衝突的前提下進入這個新興市場。

高盛（Goldman Sachs）將比特幣價格顯示在其客戶門戶網站上，這樣客戶就可以看到比特幣價格變動，儘管他們還無法使用高盛的服務交易比特幣。但是，高盛和摩根士丹利都已開始向他們的一些最富有的個人客戶，提供購買與數字資產相關的基金股票的機會，而不是讓他們直接購買數字貨幣。

高盛發言人瑪麗•阿斯里奇（Mary Athridge）稱，高盛只有一小部分客戶有資格通過該行購買加密貨幣相關投資。客戶還必須接受相關培訓，並承認已收到高盛有關資產風險的警告。只有這樣，他們才被允許將資金投入由高盛審查過的“第三方基金”。

至於摩根士丹利的客戶，他們對此類資產的投資不超過其淨資產的2.5%，且只能投資兩隻加密貨幣基金。這兩隻基金由具有傳統銀行背景的外部經理管理，其中包括Galaxy Digital公司的“銀河比特幣基金”（Galaxy Bitcoin Fund）。

即便如此，這些經理人可能也未能逃脫數字加密貨幣崩盤的打擊。Galaxy Digital集團CEO、高盛前銀行家和投資人邁克•諾沃格拉茨（Mike Novogratz）表示，他承擔了太多風險。

Galaxy Digital旗下資產管理公司最近稱，該公司管理的總資產在去年11月達到近35億美元的峰值，而今年5月底降至約14億美元。如果Galaxy Digital不是在崩盤前的三個月出售了所持的大部分Luna，諾沃格拉茨的處境可能會更糟。

像諾沃格拉茨這種富豪可以輕易挺過損失，或是被監管規定所拯救，但散戶投資者可就沒有這樣的保障了。

40歲的雅各布•威萊特（Jacob Willette）住在亞利桑那州梅薩市（Mesa），是送餐公司DoorDash的一名送貨司機。他把畢生積蓄都存在Celsius Networks的一個賬戶，希望獲得高額回報。威萊特稱，在巔峰時期，他的儲值是12萬美元。

他計劃用這筆資金買房。當數字加密貨幣價格開始下滑時，威萊特希望從Celsius Networks高管那裡得到保證：他的錢還很安全。但他在網上找到的都是該公司高管含糊其辭的回答，因為Celsius Networks也舉步維艱，最終凍結了超過80億美元的存款。

對此，Celsius Networks尚未發表評論。

威萊特說：“我曾經信任過這些人。我現在想不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為怎麼就不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