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週一，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出人意料地向美國政府提交了一份新文件。他在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那份文件中表示，目前沒有“計劃或意願”買入更多Twitter股份，但如果他願意，可以購買更多該公司的股票，增加自己的持股比例。此外，文件顯示，馬斯克可以與董事會討論潛在的業務合併和戰略替代選項。

那份文件指出，他可以在社交媒體和其他渠道中自由表達自己對Twitter的觀點。他還保留“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隨時改變計劃”的權利，這些因素包括股票價格和“相對有吸引力的替代商業和投資機會”。

在這份文件中，這位世界首富羅列了他收購Twitter 9.2%股份後可能的企圖，凸顯出他的立場與一周前的巨大變化。

這似乎是一份承諾，又似乎是一種威脅。無論是什麼，這份文件都闡述了Twitter當前面臨的危險局面。50歲的馬斯克原本就是最高調的Twitter用戶之一，如今更是已經成為Twitter的最大股東，他完全可以藉助Twitter來攻擊Twitter，甚至通過大舉買入股票來收購該公司。

“Twitter一直遭受嚴重的功能障礙。”Twitter創始團隊成員兼董事會成員詹森·古德曼（Jason Goldman）之前曾經說過，“但至少我們沒有被使用我們產品的潛在董事會成員在網上大肆嘲弄。”

提交這份文件前，馬斯克與Twitter之間的戲碼已經高調上演了一個星期。上週一，Twitter披露馬斯克已經買入了價值超過30億美元的股份。一天后，他被邀請加入由11人組成的Twitter董事會，並同意持股比例不超過14.9%且不會收購該公司。到了周日，Twitter突然宣布取消所有決定，馬斯克不會成為Twitter董事。

這位擁有8100萬粉絲世界首富，與Twitter的高管和董事會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背後的故事還不得而知，但很顯然，經過了創始人內訌、董事會叛亂和外部股東敵意後存活下來的Twitter，如今卻要面臨一個截然不同的激進投資者。

馬斯克同時擔任特斯拉和民營火箭公司SpaceX兩家公司的CEO，他向來以難以預料和直言不諱著稱，往往會使用Twitter批評、羞辱甚至網暴他人。如果選擇不加入Twitter董事會，他就不必受到公司治理規定的約束，不用按照Twitter及其股東的最佳利益行事。

在周六早間向該公司傳達了這項決定後，馬斯克顯然也很享受這份自由。他在Twitter上宣布，自己進入了“妖精模式”，並建議將Twitter這個公司名稱中的“w”去掉，讓公司更接地氣。甚至建議開放Twitter舊金山總部給無家可歸的人。不過，他後來還是刪除了其中的一些評論。

“這不是典型的激進主義，說實話，這跟我們之前見過的激進主義都不一樣。”律師事務所Schulte Roth & Zabel全球激進主義小組聯席主席艾樂·克雷恩（Ele Klein）說，“埃隆·馬斯克的做法跟我們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律師事務所Vinson & Elkings股東激進主義業務聯席主管帕特里克·蓋德森（Patrick Gadson）表示，他對Twitter感到同情。“我絕不希望我所代表的任何一位董事面臨這種局面。”

馬斯克並未對此置評。他沒有直接就Twitter董事會發表任何觀點，但卻點讚了一條認為該公司希望限制他自由言論的推文。

Twitter CEO帕拉格·阿格拉瓦爾（Parag Agrawal）在周日的一篇文章中暗示，如果馬斯克成為“公司的受託人”，他必須如何控制自己的行為。Twitter當時甚至以公司董事的身份掛出了馬斯克的簡歷，那條內容直到上週日晚些時候還能看到。Twitter拒絕發表評論。

馬斯克一直都對公司治理規定展現出極大的不尊重。2018年，他通過推文不准確地宣稱自己已經獲得了將特斯拉私有化的足夠資金，並因此面臨證券欺詐指控。馬斯克隨後同意向SEC支付2000萬美元罰款，並卸任特斯拉董事長3年時間。

他還同意讓特斯拉評估該自己針對該公司發表的公開聲明。但在2019年，SEC向法院申請以藐視法庭罪名對馬斯克進行判決，原因是他仍然錯誤地發表了關於Twitter的推文，違反了和解協議。

6位要求匿名的Twitter前任和現任員工表示，Twitter內部員工週一對馬斯克的怪異行為感到沮喪和擔憂。這位億萬富豪週末表示，由於Twitter總部“空無一人”，所以應該開放給無家可歸的人作為避難所。聽到這個消息後，員工們紛紛質疑馬斯克：他並沒有來過Twitter總部，憑什麼判定這裡“空無一人”？他們還指出，馬斯克的淨資產已經超過2700億美元，完全可以憑藉一己之力輕而易舉地幫助舊金山的流浪漢。

其他人也表示，他們對馬斯克批評Twitter產品和商業模式的推文感到不滿。他們指出，馬斯克並不欣賞Twitter這些年來花在更新服務上的時間和心思，但他並不了解Twitter的產品路線圖。一些員工還表示，他們在聽說馬斯克不會加入董事會後感到如釋重負。

當馬斯克似乎仍會加入Twitter董事會時，阿格拉瓦爾安排了一場問答活動，讓馬斯克對Twitter員工的擔憂作出回應。但知情人士表示，這場活動已經取消。

這已經是Twitter兩年內第二次遭遇激進投資者了。2020年，Elliott Management買入4%的Twitter股份，並利用這一持股迫使Twitter做出改變，包括驅逐CEO傑克·多西（Jack Dorsey），同時更加積極地謀求財務增長。多西已於去年11月卸任。

Elliott Management遵循了激進投資者的常規模式：收購一家企業的大量股票，然後迫使企業在公司治理和戰略問題上做出調整，從而推升股價。

“通常而言，激進投資者的意圖非常明確。”風險投資公司LightShed Ventures分析師里奇·格林菲爾德（Rich Greenfield）說，“但我們不知道馬斯克的真正動機是什麼？他是為了好玩？是想推動變革？還是想要推升股價？”

分析師認為，Twitter特別容易吸引激進投資者入局，因為該公司的股權結構並沒有為創始人賦予更高的控制權。谷歌和Facebook的創始人雖然持股比例都降低了，但卻保持了對投票權的控制力，因而可以在公司發展方向上擁有絕對話語權。

激進投資公司Arjuna Capital管理合夥人娜塔莎·蘭姆（Natasha Lamb）持有部分Twitter股票。她認為，與其他激進投資者相比，馬斯克的方式更隨意。

“馬斯克利用Twitter傳播自己的觀點，但這並不是他的核心目的。”她說，“他這麼做似乎是為了好玩。”

但馬斯克覺得“好玩”的東西對Twitter來說卻毫無樂趣可言。前任和現任Twitter員工表示，他們原本因為馬斯克不加入董事會而如釋重負，但好景不長，因為他們很快發現，馬斯克也將因此而不再受到約束，可以自由增持股份，甚至全盤收購該公司。

前任和現任Twitter員工意識到，馬斯克可以繼續戲弄Twitter。有些人還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