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過後，或者往草地澆灌之後不久，空氣中就會瀰漫著一股特殊的味道，對人類的感官來說，這種味道非常清新，甚至讓人感到心曠神怡。這種感受主要與一類被稱作土臭素的分子有關，它們是由土壤中的細菌所產生的。

對人類來說，雨過天晴便可以出門覓食或工作，這種“土味”也成為了一種放鬆信號。不過，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無數的線蟲可並不喜歡這些氣味。相反，這些信號對線蟲來說預示著危險的存在。它們可不會接近大自然聞一聞這土臭素的芬芳，而是快速遠離這些味道的來源。

只有幾毫米長的線蟲幾乎遍布全球，甚至在南極洲也能見到它們的身影。數量龐大的它們通常以細菌為食，但線蟲沒有復雜的生理系統，它不像人類有眼睛看到黴菌斑知道食物有危險，或者觸碰果蔬判斷它不新鮮了。

土壤中的化學信號成為了它們感知食物是否可吃的判斷依據，而土臭素恰好就是一種警報信號，告訴它們不要吃發出這些信號的細菌。《應用與環境微生物學》的一項新研究發現，一種名為天藍色鏈黴菌（Streptomyces coelicolor）的革蘭氏陽性細菌就會發出土臭素，但奇怪的是，這種分子對細菌的生長並沒有任何作用。

土臭素似乎是天藍色鏈黴菌防止自己被線蟲吃掉的一種手段，因為它對細菌的生長、能量攝入和分裂都沒有作用。“細菌不會直接抵禦捕食者，它似乎只是發出一種警告。”論文的主要作者Brandon Findlay教授表示。

值得一提的是，研究發現土臭素對線蟲是無害的。研究使用了一些秀麗隱桿線蟲當作了測試對象。首先，他們將線蟲放置在了存在土臭素但沒有細菌的瓊脂板上，結果線蟲很快感知到了土臭素的存在，然後開始快速移動並且頻繁改變移動方向，試圖避開土臭素。

隨後，他們將線蟲用於感應土臭素的神經元進行了人為突變，此時放置在相同條件的瓊脂板上時，線蟲不再到處移動，但是線蟲的生存並沒有受到影響，這說明土臭素本身對線蟲是無害的。

然後當天藍色鏈黴菌加入戰局後，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突變組的線蟲不會避開土臭素，自然也會毫不避諱地吞下這些細菌。然而很快，這些線蟲就出現了死亡，這只有一個原因，天藍色鏈黴菌對線蟲是有毒的。

這一點就非常有趣了，細菌依賴土臭素讓線蟲不要捕食自己，線蟲則靠土臭素避免食用有毒細菌。這種微妙的關係就是由土臭素來維繫的。

其實這種例子並不是第一次發現，例如過往研究發現當線蟲食用銅綠假單胞菌而生病時，它會引起級聯反應，讓線蟲體內的名為macoilin蛋白編碼基因受損。如此一來，線蟲便可以識別銅綠假單胞菌釋放的一種小分子P11，當這段基因遺傳給後代時，子代的線蟲則會避開這類細菌，不再捕食它們。

當然，土臭素的生物作用現在研究得仍然不是完全透徹，但可以確信的是，當我們站在戶外感受雨後泥土芬芳時，你的腳下正有一場充滿謀略的大戰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