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Firefox 的高光時刻。在15 億網民中，有20% 的人使用Mozilla 的這款瀏覽器來瀏覽網頁；而且在印度尼西亞、馬其頓和斯洛文尼亞，超過一半的上網者都在使用Firefox 瀏覽器。Mozilla 當時的數據分析團隊經理Ken Kovash 在一篇博文中寫道：“我們在上述地區的市場份額一直在瘋狂增長”。然而將近15 年後的今天，情況並不那麼樂觀。

● 現狀

在所有設備中的佔比，Firefox 的市場份額只有4%；而在移動設備上更是可憐的只有不到0.5%。Firefox 高級副總裁塞琳娜·德克爾曼（Selena Deckelmann）表示：“回顧最近五年來的情況，根據我們的市場份額和我們自己公佈的數字，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的份額在下降”。Mozilla 自己的統計數據顯示，從2019 年年初到2022 年年初，月度活躍用戶減少了約3000 萬。

Deckelmann 補充說：“在過去幾年時間裡，Firefox 的曲線一直是平的”。

從Netscape 陰影中走出來的Firefox 在過去20 多年時間裡，在塑造網絡隱私和安全方面Firefox 一直扮演關鍵角色，其員工推動了網上更多的開放和更好的標準。伴隨著2020 年的兩次裁員，Firefox 的市場份額萎縮嚴重。

● 被行業和前僱員看衰

明年，在Mozilla 收入中佔比很大、和Google 簽訂的搜索協議將到期。而在外部，有很多以隱私為核心的瀏覽器在爭奪市場，而Firefox 新功能的失誤又讓不少老用戶流失。所有這些都讓行業分析家和前僱員對Firefox 的未來感到擔憂。

它的命運對整個網絡也有更大的影響。多年來，它是遏制Google Chrome 瀏覽器的最佳競爭者，為這個世界上最主要的瀏覽器提供了一個注重隱私的選擇。自2008 年發布以來，Chrome 已經成為網絡的代名詞。

約有65% 的人在網上使用它，對人們體驗互聯網的方式有巨大影響。當Google 推出其AMP 發布標準時，各網站紛紛跳出來實施。同樣，在Chrome 瀏覽器中取代第三方cookies 的計劃–此舉將影響數百萬營銷人員和出版商–也是Google 帶頭大力推廣的。

一位前Firefox 瀏覽器的工作人員說：“Chrome 已經贏得了桌面瀏覽器的戰爭”。另一位前Mozilla 員工表示：“現階段，沒有足夠強大的理由讓Firefox 在和其他瀏覽器競爭上能扳回一局。他們只能接受Firefox不會從灰燼中復活的現實”。鑑於目前他們都還在這個行業內工作，因此並未透露真實姓名。

● 和Google 關係複雜

Mozilla 和Google 的關係很複雜，雖然他們可能是競爭對手，但他們也是商業夥伴。

Google 每年向Mozilla 支付數億美元的版稅（報導稱目前每年在4 億美元左右），以便於在瀏覽器中將Google 設置為默認搜索引擎。在其2020 年的財務業績中，Mozilla 列出了其總收入為4.96 億美元，其中來自搜索交易的版稅相當於4.41 億美元。Firefox還有其他默認搜索引擎合作夥伴，如俄羅斯的Yandex 搜索，這些版稅也很關鍵。

Google 和Mozilla 的合同最後一次續簽發生在2020 年，預估將於2023 年到期。統計數據顯示，在這份協議的過程中，Firefox 的市場份額下降了約1%。該公司自己的數據顯示，其月度活躍用戶一直穩定在2.15 億左右。但不能保證Google 會以同樣的水平續約。

Deckelmann 表示，Mozilla 不透露與合作夥伴的安排細節，也拒絕透露與Google 的談判是否正在進行。Mozilla 在2020 年的財務申報中說，儘管有裁員，但它處於健康狀態，它預計2021 年的財務結果將顯示收入增長。

● 去Google 化的多元化發展

在經濟壓力下以及為了長期的發展目標，Mozilla 加大了“開源節流”力度，讓賺錢的方式更加多元化。自2019 年以來，Mozilla 就加大了這方面的嘗試。該公司擁有稍後閱讀服務Pocket，其中包括一個付費的高級訂閱服務。它還推出了兩個類似的VPN 式產品，人們可以訂閱。而且，該公司也在更多地推動廣告，在Firefox 瀏覽器中打開的新標籤上放置廣告。

Mozilla 的訂閱和廣告收入之和從2019 年的1400 萬美元上升到2020 年的2400 萬美元，該公司表示，它預計2021 年的財務業績將顯示新產品對其收入的貢獻達到14%。

這種脫離Google 的獨立性是創造一個“更健康”的商業模式的關鍵。然而，其中一些新的賭注並沒有成功，而且似乎與Firefox 更廣泛的隱私目標相抵觸。一項加密的文件共享服務在被用來傳播惡意軟件後被關閉了。該公司在Firefox 的URL 欄中插入了廣告。關於2010 年中期的Firefox 操作系統手機，現在也已經無人問津。

● 更多競爭壓力

在尋找新的收入來源的壓力同時，Firefox 瀏覽器面臨著比以往更多的瀏覽器競爭。Rise of Privacy Tech（該組織負責監測以隱私為重點的公司）的創始人Lourdes Turrecha 說：“很多瀏覽器在其品牌宣傳中使用了隱私”。

許多Chrome 瀏覽器的競爭對手希望通過不收集你的瀏覽歷史數據或追踪你在網上的行為而使自己與眾不同。Firefox、DuckDuckGo、Brave、Vivaldi 和Safari 都加入了Tor 的行列–它被廣泛認為是最保護隱私的選擇–在不同程度上阻止了跟踪。

Firefox 瀏覽器的隱私證書與它的任何商業對手一樣強大。Privacy Guides（專注於開放源碼軟件，Firefox 的排名很高）系統管理員喬納-阿拉貢（Jonah Aragon）說：“Firefox 的主要特點是它的可擴展性。有很多隱私功能在默認情況下沒有啟用，這很不幸，但如果你認為你需要這些功能，它至少可以讓你選擇啟用”。

除了適用於Android 和iOS 的Firefox 主瀏覽器應用之外，Mozilla 還推出了Focus 瀏覽器，默認增強了隱私保護。Deckelmann 表示這兩款Firefox 瀏覽器有不同的使用情況，她不認為這些應用會合併成一個產品。

Aragon 補充說雖然Firefox 瀏覽器與其他注重隱私的瀏覽器競爭，但它不一定是第一個引入這些功能的瀏覽器。例如，Safari 瀏覽器率先在默認情況下阻止了第三方追踪cookies。

● 更個性化、更有特色的探索

這也加劇了今後Firefox 如何在眾多瀏覽器中保持特色的擔憂。

Firefox 的前僱員說，Mozilla 應該為其主要的瀏覽器堅持一個獨特的戰略。一位前僱員說：“它基本上是一個更加優化的隱私瀏覽器，但同時他們又試圖通過不同的方向來獲得更多的效用，並從中榨取收入”。最典型的例子是Mozilla 將搜索欄廣告作為優先事項，這和隱私策略衝突。

Gartner 公司專注於隱私問題的副總裁分析師Bart Willemsen 是一位資深Firefox 用戶，他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使用這款瀏覽器了。他說：“用戶一旦失去，就很難再回來，除非有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而這個令人信服的理由是什麼？我認為Firefox 真的面臨著一個挑戰，那就是找到一個獨特的定位–不僅是在營銷聲明中，而且是在他們的絕對產品中，並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對於Deckelmann 來說，如何讓Firefox 更有特色、更加個性化是關鍵。

她說，這包括嘗試增加瀏覽器的功能，以適應人們更多的上網需求。Deckelmann 說：“現在人們幾乎不可能管理所有龐大的信息”。例如，去年Firefox 瀏覽器修改了它的主頁，使人們能夠拾起以前放棄的搜索和未完成的文章。

Mozilla 重新設計了其Android 應用，並將其密碼管理器的功能添加到Firefox 應用中。Mozilla 也一直專注於合作夥伴關係，包括最近與Facebook 母公司Meta 合作，推動更注重隱私的廣告。

Deckelmann 說，Firefox 可能會繼續尋找方法，不斷地使人們的在線瀏覽個性化。她說：“我不確定由此產生的結果能達到人們傳統上對瀏覽器的期望，但我們的目的將始終是把人放在第一位。就在本週，Firefox 瀏覽器宣布與迪斯尼合作–與一部新的皮克斯電影有關–包括改變瀏覽器的顏色和廣告，以贏得對Disney+ 的訂閱。這筆交易既說明了Firefox 瀏覽器對個性化的推動，也說明了它在尋找收入來源時可能會走一些奇怪的路。

Deckelmann 補充說，Firefox 不需要像Chrome 或蘋果的Safari（第二大瀏覽器）那樣擁有更高市場佔有率才算成功。Deckelmann 說：“我們真正想要的是成為一個可行的選擇。因為我們認為，這使每個人都有這些不同的選擇，使互聯網變得更好”。

● 存在仍極其重要

儘管遇到了諸多阻礙，但是Firefox 依然很重要。Mozilla 正在推動企業更加註重隱私，其關鍵產品的核心是與眾不同。瀏覽器市場由Google 的Chromium 代碼庫及其底層瀏覽器引擎Blink（將代碼變成可視化網頁的組件）主導。微軟的Edge 瀏覽器、Brave、Vivaldi 和Opera 都使用Chromium 的改編版本。蘋果讓開發者在iOS上使用其WebKit瀏覽器引擎。除此以外，Firefox 的Gecko 瀏覽器引擎是目前唯一的替代品。

Willemsen 說：“這個市場需要多樣性。如果Firefox瀏覽器進一步減少，那麼Chrome 瀏覽器的競爭就會減少。為了開放的互聯網標準，為了防止壟斷，我們需要這種差異”。其他人也同意。我們為這個故事採訪的每一個人–Mozilla內部和外部的人–都說Firefox 瀏覽器的發展使網絡成為一個更好的地方。訣竅是要弄清楚如何達到這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