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肯定都有過這樣的經歷：明明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事情，結果走進房間的一瞬間，要做的事突然就被忘得一干二淨。2011年，美國聖母大學的研究人員們決心弄清這一現象的原因，他們認為是“進門”的這個動作導致了暫時性失憶。他們的研究顯示，大腦一次只能記住有限的信息，而位置的改變便會促使大腦忘記部分信息、好給新信息騰出位置。

自新冠疫情爆發以來，人們自己下廚的機會增加了。經常有人走進廚房後忘記了自己來這里幹嘛。事實上，很多人發現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無法集中註意力。打電話時總是撥到一半就忘了號碼，連一封簡簡單單的郵件也要寫上半天，注意力總是很容易受到干擾，做事效率更是大幅下降。

圖片來自於USCG

這種現象並非個別人才有，而是非常普遍。突然之間，似乎每件事都需要花大精力才能完成。人人都覺得自己忙得不可開交，但整天做的不過是洗碗這樣的日常瑣事而已。

軟注意力

這些其實是由於大腦的工作記憶功能失常引起的。工作記憶指大腦獲取輸入的信息、形成思維、並將其保留至所需時長的能力。

“可以把工作記憶想像成我們認知能力運行過程中的一塊思想平台，上面放置著你正在思考的內容，”芬蘭圖爾庫大學心理學教授馬蒂·雷恩解釋道，“工作記憶與註意力密切相關。你可能正專注於某項任務、某個目標、某個指令、或某種想要完成的行為。”

換句話說，工作記憶是人們進行實時歸因推理的能力，也是人類大腦如此強大的重要原因之一。但研究顯示，迅速變化的環境、擔憂和焦慮都會對人們的專注能力產生重大影響。

過大的壓力也會破壞工作記憶，哪怕再簡單的任務也會比平時難做得多。

“在疫情爆發很久之前，我們完成了一項在線調查，讓許多美國成年人填寫了一份自我評估的調查問卷。”雷恩說道，“我們發現焦慮和工作記憶之間存在一種負相關趨勢。焦慮程度越高，工作記憶的表現就越差。”當焦慮感突然爆發時，比如夜裡走回家時發現後面有人尾隨，你就可能難以記住他們長相的細節。此外，過大的壓力也會破壞工作記憶，哪怕再簡單的任務也會比平時難做得多。

“但我們這裡討論的不是驟然出現、而是長期存在的焦慮感和壓力，”雷恩指出，“這些感受與未來的不確定性相關。你不知道這場疫情會持續多久，別人也不知道，因此大家都進入了一種慢性的焦慮狀態。”

今年春天，雷恩開展了一項針對工作記憶訓練的研究。在收集研究數據時，他和他的研究團隊詢問了200名來自英國和北美的受試者，是否因為此次疫情產生了焦慮感。

“我們加上了這道關於疫情期間焦慮感的問題，因為當時到處都是疫情相關的新聞。”雷恩說道，“我們讓受試者從0到10給自己的焦慮程度打分，10代表’一直感到憂心忡忡，影響到了日常活動’。最終平均分為5.6，我覺得已經相當高了。”

雷恩還指出，這些數據顯示，疫情相關的焦慮感與工作記憶減退之間存在明顯相關性，不過疫情相關的焦慮感與平常的焦慮感對認知功能可能存在不同的干擾機制。“有一種理論認為，焦慮感會佔用人的大腦內存。當你感到焦慮時，腦海中充滿了各種焦慮的想法，你的大腦就會發生偏差、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消極的事物上。”

倫敦大學學院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的奧利弗·羅賓遜解釋道，持續性的焦慮還會導致失憶。“缺少睡眠會對工作記憶造成嚴重破壞，如果你睡不好，工作記憶就很容易受到影響。”

缺少睡眠會對工作記憶造成嚴重破壞。

就算你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崩潰邊緣，也會出現這種現象。羅賓遜指出，工作記憶問題也許在一定程度上是由於認知負載導致大腦不堪重負造成的。

他解釋道，就算再簡單的認知處理過程如今也需要佔用更多腦力。以前去超市前，你只需要列一張購物清單就行。“而現在你還要思考哪些超市正在營業、去超市是否安全。假設你的大腦可以同時執行四項任務，如今這個數字突然增加到了10，結果你一樣都做不好。”

去超市曾經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但在疫情期間，做這件事的步驟變多了，導致焦慮感和精神負載增加。

工作記憶可以提升嗎？

好消息是，工作記憶是可以鍛煉出來的。有許多“大腦遊戲”宣稱能提高工作記憶能力，但專家認為，其中大部分都沒什麼用。“認知訓練遊戲並不能真的提高人們的工作記憶能力，”羅賓遜指出，“這就像讓人們通過跑步來訓練打網球一樣。”

不過，有一種名叫N-back的練習的確在一些研究中表現出了不錯的潛力。在N-back遊戲中，一個物體在網格狀的平板上四處移動，而玩家需要記住該物體的前1個位置、前2個位置……以此類推。

雖然該練習提高工作記憶的效果在神經科學界仍存在些許爭議，但玩一玩也許能幫你釋放一些焦慮感。畢竟，一開始導致人們工作記憶變差的正是焦慮感，所以減少焦慮感也許能解決一部分注意力問題。

數獨之類的遊戲對增強工作記憶可能沒什麼幫助。

一般來說，在治療焦慮症時，“我們會告訴人們，事情並沒有他們想像得那麼糟。”羅賓遜說道，“但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這種方法就行不通了。但你可以盡量不去想這些事情。”

換句話說，要想改善你的工作記憶，你可以少看新聞、少用社交媒體軟件。但最有效的方法還是告訴自己，有這些掙扎的心情是完全正常的，沒有關係。

“雖然聽上去很矛盾，但允許自己感覺不好反而可以讓自己感覺更好。你不需要完成每一項任務，也不需要做到盡善盡美，畢竟現在可是疫情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