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此時，應該是旅遊、餐飲和電影檔最為忙碌的旺季，然而一場疫情改變了一切。“去年春節後開工第二天，我們便做了一個超級大單。但現在我們還在等重新開門營業的通知。”陸群（化名）在武漢有兩家攜程旅遊門店，可如今春節期間金額近百萬元的訂單取消了，剛投入幾十萬新開的店也關門，從業十年來，他第一次睡不著覺。

第一財經記者近期多方調研了解到，和陸群一樣的還有太多消費產業的從業者，他們有些是餐廳店員，有些是景區導遊，有些是影視工作者，疫情之下，他們原本的業務幾乎停滯，如何度過寒冬是所有消費業者思考的問題。目前，“練內功”進行企業培訓、業者轉行、企業之間共享員工、將業務轉向線上以及金融互助等是消費產業進行自救的幾大模式。

練好內功，線上培訓

一邊關注疫情各種信息，一邊確認著政策，聯繫客人，陸群和同事們用了3天時間將上百萬訂單逐一退訂。“這次疫情對我們來說是個沉重打擊，沒有收入，等於失業。”陸群說。

攜程旗下近8000家門店幾乎都在經歷著同樣的陣痛。

“雖然遭遇疫情，但卻是練內功的好時候。目前攜程有’門店關懷計劃’。除了暫免門店管理費、額度任務延期外，可以為門店員工推出包括產品知識、銷售技巧、數據分析、客戶關係管理在內的一系列精英課程。我做了課程表，為5個同事都申請了賬號，學習時還要求做心得筆記，可以多看溝通技巧、運營思路等內容，這對將來門店恢復營業有幫助。此外，我還找了澳大利亞旅遊專家等各類線上培訓課程，可以學習，也可以考證，為今後做好儲備。”陸群說道。

同程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吳志祥則在幾天前，登陸短視頻平台，進行了一場企業如何自救的直播。

“目前整個集團旅遊業務受重創，核心業務量下降80%，集團超過1萬名員工，整體挑戰還是比較大的。我覺得中小企業應該抱團自救，節流是有限的，關鍵是如何創造價值。目前來看，網絡培訓是不錯的方式，可以在安全的前提下幫助企業練好內功，也可以在線進行適當的業務接洽。同程商學院已專題開設了’創業者如何度過疫情危機’公益課，由我本人錄課，並邀請受疫情影響嚴重的旅遊業、餐飲業企業家為創業者直播授課，號召大家振奮精神，共渡難關。一周內已有近十萬名創業者參與直播聽課。同時同程商學院將開設創業公益問診，計劃一對一幫助1000名創業者，解答難題。同程資本還將新設立5000萬元天使基金，幫助創業者在資本寒冬中危中求機。 ”吳志祥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共享員工，暫時轉行

何偉平（化名）是西貝的一名服務員，疫情發生後，其所在的餐廳暫停營業，儘管公司允諾工資會有保障，但相當於進入了無工可開的狀態。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開元酒店集團，由於100多家酒店停業，上萬名酒店員工無法開工，每天只能在員工宿舍活動。讓企業也倍感成本壓力和人員管理壓力。

正在一籌莫展時，何偉平找到了新的出路——西貝與盒馬對接，輸送閒置員工給盒馬。“由於大家都宅在家，因此生活日用品、食品，尤其是生鮮成為熱銷，門店以往一天配一次貨，如今變成一天配3次，因此店內異常繁忙。現在生鮮整體的供應還是有保障的，但是部分生鮮商品由於缺乏上游的採收和加工人手，再加之部分地區封村、交通限制、運輸成本上漲等，使得生鮮的運送並不十分順利。門店員工更是超負荷運轉。在這個時候，我們最需要的是人手，所以我們和西貝等餐廳企業對接，讓更多閒置餐廳的員工加入到我們門店來。我們會給予相關培訓，然後讓他們做一些分揀貨物的工作。”盒馬鮮生相關負責人馬春茂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截至2月6日，已經有來自21家餐飲企業的1200餘人，加入盒馬臨時用工隊伍，包括雲海餚、青年餐廳等餐飲企業。

西貝餐飲董事長賈國龍對第一財經表示，因為全國門店暫停營業，一萬多名員工滯留在店裡，現金流壓力巨大，作為過渡期安排，在上海的3000餘名留守的員工已經開始對接到當地新開業的盒馬超市門店，經面試、培訓後上崗參與打包、上架、分揀、餐飲等工作。

第一財經記者從京東了解到，該集團及其投資的達達集團（下屬京東到家平台和達達快送平台）聯合宣布將採取靈活多樣的用工形式，通過餘缺調劑、崗位共享等創新模式，面向全社會提供超過35000人的就業崗位。目前，京東物流將面向全國開放包括倉儲員、分揀員、快遞員、駕駛員等在內的超過20000個一線崗位。達達集團旗下達達快送平台將面向全國超過2400個縣區市招募騎士，首批擬招募10000個騎手；達達集團旗下京東到家平台將協助零售合作夥伴面向全國超過30個城市招募揀貨員、打包員等門店崗位，開放崗位超過5000個。由京東到家平台協助招募的企業已有永輝超市、步步高、華冠、奧樂齊、卜蜂蓮花、北京華聯、麗達、家佳源、家家悅、旺中旺、冠超市、合力超市等。

家樂福方面透露，各地家樂福面向其門店外租區的歇業人員發起了招募，同時向全社會發出召集，希望暫時性歇業人員前來上崗。

不僅是向零售企業共享員工，部分歇業的服務行業人員也在向金融保險方面轉向。導遊張慶（化名）已從業十多年，疫情后一直賦閒在家。“我在一家小旅行社，目前還沒有在線培訓之類的，我不想浪費時間，也希望創造價值，我現在正在轉向保險公司發展，因為保險銷售和導遊異曲同工，都沒有固定工作時間，而是看業績的，所以比較容易轉型，而且疫情之下，一些相關的保險業務也在開展，我覺得有些機會。”張慶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認為，共享員工，是抗擊疫情的大背景下安置、安排餐飲等消費服務行業閒置勞動力比較好的模式。“但該模式有其限制性，問題主要包括：一是相關平台能提供的共享名額是有限的，而餐飲等消費服務行業是勞動力密集型行業，能通過共享計劃安置的員工佔比肯定很小；二是加入共享計劃的員工，需要從接受培訓到綜合素質都匹配共享職位提供方的要求；三是從目前開展共享員工模式的供需兩方，整體共享範圍依然很有限，且目前閒置的員工不一定都願意加入共享的平台，個人防疫安全依然是其考慮的首要問題。”

企業轉型，線上業務

疫情對於體育培訓、教育、賽事、體育用品製造業而言，也是突如其來的衝擊。

一位健身房私教告訴記者，他們的工資是按照簽約的會員抽成的。由於疫情，健身房暫停營業，且複工時間難以預計，沒有了新簽會員，也就沒有了新增收入。這位私教表示，他現在處於無限期停工狀態。

體育產業新媒體平台氪體的創始人、CEO駱達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作為體育產業心臟的線下場景徹底宕機，行業幾乎等於停擺，且現金流受衝擊，行業基礎薄弱，應對危機的能力不足。

對此，一些體育產業的公司也紛紛做出應對，展開特殊時刻的自救行動。

樂刻運動是一家互聯網運動健身賦能平台，在全國8個城市有超過450家門店，1月27日至2月9日，樂刻運動的所有門店暫時閉店。疫情發生後，樂刻發起“共克時艱，宅家也愛做運動”全網話題，發動全平台教練線上教學，輸出簡單有效的宅家運動教程或健身知識問答，也鼓勵教練不拘形式，通過各種平台，甚至利用朋友圈、會員群，把製作好的素材傳播出去，示範在家也做運動，幫更多人了解正確的運動姿勢。截至2月7日13：00，僅兩個短視頻平台就有2.3億播放量，共上傳16000多條視頻。

其他體育運動平台也採取了類似的措施。例如，專注青少兒體育培訓的動因體育積極響應“停課不停學”號召，在微信小程序、官網推出線上運動課。疫情期間，動因體育線上運動課針對所有用戶免費開放，涵蓋體能和所有球類課程。

駱達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此次疫情對體育行業而言是一種倒逼式的機遇。“逼出舒適圈，把體育最強勢的部分線下給宕機、真空掉，倒逼一些強線下的體育公司去做線上的結合，一些強線上的體育公司去思考更優的商業轉化路徑。既然提到危中有機，總有現金或者精力是留給’機’的，這部分怎麼留、留多少、誰來幹，是與保住現金流心脈同等重要的事。”

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影視文化產業。疫情影響下，劇組停工、項目延期、影片撤檔等狀況使得影視公司面臨不小的考驗，但他們也開始通過各環節主動協商，線上溝通工作、尋找當下社會需求的題材等方式自救。

此前，影視基地暫停拍攝和停止影視劇拍攝工作的通知陸續發布，暫停拍攝的劇組不得不面臨每天虧損上百萬元的困境。1月31日，橫店影視城發佈公告，承諾在劇組停牌期間，橫店影視城下屬所有拍攝基地、攝影棚費用全免；劇組人員在橫店影視城旗下各酒店的房費減半；向在橫店的演員工會前景群演和普通群演每人提供一個月的300元租房補貼和200元生活補貼。這大幅降低了劇組停工期間所需承擔的各項場地和酒店費用。

除了影視基地提供的費用減免措施，劇組的工作人員也對目前的狀況表達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橫店發布暫停拍攝通知時，古裝劇《清落》正處於緊張拍攝中，製片人陳益韜曾感嘆創業艱難，幾近破產。而在橫店採取費用減免措施後，陳益韜感到輕鬆了許多。同時，劇組的工作人員均表示願意接受暫時停薪，並承諾疫情結束後及時復工。陳益韜在接受采訪時稱，在與離組成員溝通後，大部分人願意提前回到橫店隔離，待宣布正式複工後便可立即開拍。編劇和IP作者也向其表示願意先退還相關費用，在橫店的減免措施和劇組相關人員的支持下，停工的損失能夠減少三分之二，也省下了原本為了開B組而多花的數百萬費用。

除了正在拍攝的劇組外，一些仍處於籌備階段的影視劇項目也開始了線上的溝通。多位傳媒公司負責人和製片人表示已進入工作狀態，將內容端的打磨轉移到線上，在線上和團隊持續推進項目。薛凌、祝東寧等導演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均表示，在家休息的時間恰好讓主創有更多的時間去推敲故事的細節，優化故事的合理性，並思考製作上的問題，安排好後續工作計劃，以便疫情結束後可以更好地開展項目。

疫情期間，種種事件和人物在引發社會的關注外，也激發著影視創作者的藝術創作。多位從業者表示，正在考慮將疫情期間看到的感人故事作為影視作品的題材，製作一些具有正能量的影片，以及圍繞病毒創作一些科幻題材的作品。歡瑞世紀創意研發中心總經理張輝此前表示，對於文藝創作者來說，這是一個觀察社會的時期，人們更容易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以藝術的手段記錄和表現這個時代。

疫情之下，醫務人員的付出和風險，也讓受眾對於這個群體有了更深的理解和了解的渴望。紀錄片《中國醫生》近期在愛奇藝上線，這部從醫生的角度出發的紀錄片目前位列愛奇藝紀錄片熱播榜的首位，豆瓣評分9.2分，收穫了觀眾的大量好評。《中國醫生》的聯合策劃出品方樂正傳媒，也是該紀錄片的拍攝方。樂正傳媒聯合創始人、副總裁彭侃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我們本來沒計劃在春節期間播映，因出現了疫情，就提前了檔期，《中國醫生》的播映效果超出了預期，目前也有多家衛視頻道即將跟進播出。希望用這部作品向醫生們致敬，也讓人們對醫生有更多的了解。”

線下教培機構求存：轉線上、控退費、保現金

春節過後原本是孫先生最忙的時候，他所創辦的一家公務員培訓機構此刻正處於停課狀態。以往春節結束就將迎來國考面試大潮，按規劃公司會啟動為期一周的封閉式培訓課程，這也是公司全年營收的重要保障。“公務員培訓和藝術類培訓季節性非常強，每年都要拉新，很少有復購業務，錯過了這個週期一年的收入都會受影響。因為遲遲開不了班，我們也面臨學員退定金的難題。”孫先生告訴第一財經。

針對現狀孫先生的公司迅速啟動了線上課程，但依然難抵學員流失的問題。“公務員線下培訓面臨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學生的數量是恆定的，例如北京地區每年參加面試的學生就那麼多，大家都是在存量市場搶學生，如果所有的機構都轉線上，從學生視角而言更願意選擇大的機構。”孫先生表示。

對於中大型機構而言情況也並不樂觀。面對疫情培訓機構紛紛暫停線下業務轉為線上授課，並力求線下面授和線上課程質量的一致性。孫先生認為這就會帶來價格問題，“線上課程肯定比線下課程要便宜，在學員沒有明顯增加，老師的底薪和課時費沒有變動的情況下，公司的現金流就會有壓力。 ”

他認為目前疫情對於小機構的影響相對較小，但對於中大型機構而言衝擊比較大。尤其是封閉班需要提前一兩個月給酒店交付預付金，也有和酒店簽訂五年十年長期框架協議的，雙方損失都比較大。

疫情之下，已經有線下培訓機構被壓垮。2月7日，IT職業教育機構兄弟連教育創始人李超發布《致兄弟連全體學員、員工、股東的一封信》，正式宣告品牌“破產”。

在公開信中，李超表示疫情對資金儲備少，包袱重、一直虧損的兄弟連無疑是雪上加霜。“節前已緩發工資、壓縮成本，就是為了節後招生旺季打個翻身仗。哪知疫情來得如此兇猛、猝不及防，把計劃全部打亂。”

因公司現金流問題，兄弟連北京校區停止招生，同時員工全部遣散。上海、廣州校區已相繼獨立運營，不再歸屬集團總部。瀋陽、西安校區業務、院校合作業務，相關負責人帶領員工根據自身情況更換品牌可選擇自行創業，自負盈虧。

危機已經在行業內開始蔓延。華映資本在近期訪談了近百家企業後分析認為，教培類企業線下服務受阻，存在預售款項的延期交付風險。短期來看，如果疫情的情況持續1~2個月，對線下教培機構的業務可持續性不會形成重大影響；如果疫情的影響持續到3個月或者更久，將會對部分線下教培機構的業務可持續經營形成重大影響。

疫情之下，線下培訓紛紛探索線上化解決方案，並嘗試用低客單價、1V1服務等方式來留存客戶，對於線下教培機構而言，這同樣是一場硬仗。

受疫情影響，青少兒英語教育機構瑞思教育暫停了線下課程轉為線上授課，在近期投中一場直播中瑞思教育董事長兼CEO王勵弘表示，從純線下往線上走的確具有挑戰，“轉型線上是一個CEO策略，而不是說招了相應的IT團隊，就能夠做出一個線上的產品，這是一套全體系的運作。第二，需要具備有過互聯網運營經驗、有項目管理懂得OKR這種模式的人才進入。”

她認為保持現金、支持老師、控退費、適度營銷是當下線下教育機構的重點。例如採取1V1的形式，加強教師與學生、家長的溝通，推出一些免費公益課程，和第三方機構合作，來豐富線上課程內容等。

公益課、低價小課程包成為教育培訓機構的普遍打法。近期學而思網校和學大教育都宣布面向全國中小學生提供免費線上直播課，VIPKID免費為全國延遲開學的孩子提供150萬份春季在線課程。

王勵弘認為並非免費就有流量，就可以做轉化。免費課可以作為獲客的手段，為後面的客戶轉化打基礎，但並不值得燒錢去做，轉化不成功還會產生營銷費用，將會是另一重打擊。

“用戶轉化最終靠的還是有實力的課程和整個教育體系。我不認為有快速走出困境的機會，只能做短期內能夠生存，長期能夠發展的事情。”王勵弘表示。

小家電出口商交貨壓力： 成本難減供應鏈未順

2月8日，元宵節又逢星期六，中山市樂途電器有限公司總經理黎明陽卻在忙著張羅復工的事。

他早上已向中山市南頭鎮經信局遞交了復工申請資料。為了防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之前廣東省已經宣布不早於2月10日復工。2月7日，中山市疫情防控指揮部出台了指導企業復工的文件。按照要求，必須做好防疫準備，包括配備好口罩、體溫計、消毒液、酒精、隔離室等防護設施，並提交相關資料，才能複工。

次日，鎮經信局將派人來檢查，核對台賬，現場確認樂途電器的員工健康情況和防疫設施。雖然員工還沒到齊，體溫計很難買到，有的供應商將延遲上班，但是，黎明陽已經等不及了，因為如果2月10日再不復工，他出口到美國的一批風扇將趕不及交貨期——10日，必須出貨！

這家位於中山市南頭鎮的小家電出口企業，往常有140個工人，由於延遲復工，加上疫情防控，現在車間只有30人，車間已回來的工人數量不及往常的四分之一。辦公室有30多人，有的員工暫時也回來不了。因為有的外省封路，有的巴士不能通行，現在只有私家車能過關。

元宵當天，中山市也有商會建議會員單位再次延期復工。

“但是，我的出口貨期延不了。”黎明陽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電話採訪時，語氣急促地說：出口要按時，這牽涉到今後的生意合作。2月10日要裝幾隻貨櫃，11日也要裝櫃，12日還要繼續裝櫃。如果需要，再向政府特別申請。

眼下，文職人員和車間工人合起來，復工人數尚未到原來的一半，只有大約40%，但是不復工不行。黎明陽心裡著急，一堆問題等著解決：體溫計市面上緊缺，後來借到了；消毒液、酒精已經備好；還有一系列的困難——一是人力不足；二是周邊不少供應商延期開工，有的要到2月20日，有的甚至到3月1日，這給配件供應帶來很大的影響。

樂途電器的廠房是租的，租金固定，工廠不營運，意味著攤銷的費用增加，員工的工資又要給……黎明陽感到肩上的壓力沉甸甸的。相比之下，他最擔心的還是交貨期受影響，怕不能及時組織交貨。“主要是交通管控，這不給，那不給。有的員工來不了，火車票訂不到，巴士又不通。如果這樣的狀況持續一兩個月，最大的問題將是履約問題。”

“一旦車間人手不夠，辦公室職員也要下去（車間幫忙生產）。”黎明陽念叨著，前提是複工申請通過地方政府的審核。“一定要保證交貨期，否則客戶明年就不給我們訂單了。”

他估計，今年4月香港電子展等大型展會可能也會受到疫情的影響而延期。往年，美國客戶都是藉這些大型展會的機會到中國內地，與樂途電器等出口供應商面談。“今年他們不過來，樣品寄過去。”

樂途電器九成訂單來自於美國市場。但受關稅波動風險影響，樂途電器2020年來自美國客戶的訂單，比2019年銳減50%，一些訂單被轉移到中國台灣、墨西哥、越南等其他區域供應商手中。

“此次疫情是雪上加霜，使我們內外交困。”黎明陽坦言，如果復工再推遲、手上訂單做不了，明年工廠恐怕將難以生存。主要是客戶的信心將會受到影響，而且企業的現金流也難以支撐很久。

儘管政府出台政策稱將減免租金，但是私人企業很少會給予租金減免，畢竟業主也有難處。黎明陽苦惱的是：“一方面要交租金、給員工出糧；另一方面不出貨又沒有收入，供應鏈也沒有備齊，連訂貨櫃船公司都說路封了。”但他沒有退縮，“10日裝櫃，如果沒搬運工，自己赤膊也要上。”

2月9日，接受完檢查的黎明陽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樂途電器是南頭鎮首批申請複工企業，檢查小組的人稱將查訪80多家申請複工企業，審批需要幾天，預計正式恢復生產要到14~15日。2月10日要裝櫃的那批貨，幸好他們春節前已做好。但是，還有一些貨需要繼續做，而鄰近佛山市順德區一些合作的五金模具廠預計要到2月20日，甚至3月1日才能複工，他恐怕要重新找供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