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控隱瞞與中國合作關係的哈佛大學Charles Lieber教授獲得保釋，保釋金100萬美元，並附加一系列保釋條件。在Lieber被捕當天，一名到哈佛大學醫學院交換學習的中國研究者被判走私和作出不實聲明，不得保釋。

Charles Lieber 教授| 圖片來源：Kris Snibbe/Harvard Public Affairs & Communications

哈佛大學化學與化學生物系主任Charles Lieber 教授於當地時間1 月28 日被捕，檢察官指控他對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美國國防部（DOD）隱瞞與中國的合作計劃。根據美國法律，這類重罪的處罰最高可達到5 年有期徒刑、3 年監督釋放（supervised release）和罰款25 萬美元，Lieber 還可能因此被禁止申請聯邦政府經費資助。

在1月30日的聽證會上，一名聯邦法官作出判決，宣布對Lieber進行保釋，保釋金100萬美元。其他保釋條件包括上交Lieber本人和妻子的護照、披露國外銀行賬戶，以及同意不再與武漢理工大學、北京大學和中國科學院進行接觸。

Lieber 致力於納米材料工程在生物和醫藥方面的應用，是該領域享譽世界的專家。Lieber 的同事們和曾經的學生們對這次事件表示十分震驚。而本次調查發起者之一、馬薩諸塞州檢察官Andrew Lelling 在媒體採訪中表達了對判決結果的不滿。

檢察官：Lieber 提供不實信息

馬薩諸塞州的聯邦檢察官稱，Lieber在2012年與武漢理工大學簽署為期三年的人才計劃合同，這使得他每月可獲得5萬美元的報酬，每年可額外獲得約15萬美元生活補貼，以及一次性獲得150萬美元的實驗室啟動基金。合同還要求Lieber每年在武漢理工大學工作至少9個月。

此外，Lieber還簽署了一份合同，使哈佛大學加入一項合作研究項目，讓武漢理工大學的科學家前來訪學，時間最多為每年兩個月。這項協議主要是為了“推進基於納米導線的高效能電動車用鋰離子電池的前沿研究和開發”，檢察官指控Lieber沒有將協議內容告知哈佛大學管理人員。

據美國化學學會（ACS）旗下新聞雜誌《化學與工程新聞》（C&EN）報導，哈佛大學在2015年得知了與武漢理工大學的合作，並與Lieber發生了衝突。起訴書顯示Lieber承認了合作關係，但並未承認自己從中獲得了報酬，並故意宣稱是武漢理工大學未經他的許可使用了哈佛大學的名字和標識。而武漢理工大學納米重點實驗室2018年7月3日公開發布的聲明顯示，其與Lieber於2009年5月18日開始合作，於2015年2月3日合作到期。

檢察官還指控Lieber於2018年春季向國防部調查員提供不實信息，否認加入中國的人才計劃，並否認接受武漢理工大學的資助。根據美國官方文件，哈佛大學曾告知NIH，Lieber在2012年之後與武漢“沒有正式關係了”，並且“從未也不會加入”中國的相關人才計劃，檢察官指控Lieber誤導了哈佛大學。

在與中國合作的同一時間段內，Lieber 從2009 年起在DOD 至少6 個資助項目中擔任主要研究者（PI），資助金額累計超過800 萬美元；從2008 年起在NIH 至少3 個資助項目中擔任PI，資助金額累計超過1000 萬美元。檢察官稱這些項目的領導者必須披露其接受的外國資助。

哈佛大學目前已要求Lieber進行無限期帶薪行政休假，暫停研究和教學工作，並且不得進入校園。校方在一份聲明中表示：“美國政府對Lieber教授提出的指控性質極其嚴重。哈佛正在與國立衛生研究院等聯邦機構合作，並正在進行對行為不端控訴的內部調查。”

學生評價：他是最純粹的學者

Charles Lieber 於1991 年加入哈佛大學，目前他的實驗室擁有十幾名研究生和博士後研究員。實驗室主頁顯示，Lieber 團隊“廣泛地關注納米尺度的科學和技術，利用新型納米材料的獨特物理特性推動生物學和醫學領域的科學發展”。他目前是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美國藝術科學院院士，曾獲得沃爾夫化學獎、 美國化學會國家獎，在2000 年到2010 年間被湯森路透評選為化學領域全球頂尖一百名高影響力化學家第一。Lieber 還培養了大量優秀的材料科學家，包括著名的華人科學家楊培東、戴宏杰。

Lieber的多位學生和同事對媒體表示，他們對Lieber被捕感到十分震驚。芝加哥大學化學教授田博之（Bozhi Tian）曾經是Lieber的研究生，他告訴《C&EN》：“今天（28日）早上看到新聞的時候，我完全震驚了。”他拒絕對事件作出進一步評論。

楊百翰大學（Brigham Young University）化學教授Adam Woolley 曾經在Lieber 的實驗室擔任博士後研究員，他認為Lieber “是一位才華橫溢的科學家，我一直非常感激他的教導”，並表示“聽到這些指控，我感到非常驚訝，我真心希望這是某種誤會”。

Lieber 曾經的學生、生物醫學工程師Xiaocheng Jiang 目前在塔夫斯大學任職，他告訴《自然》：“Charlie 是我見過的最純粹的學者，我個人對他抱著100% 的信任和信心。我相信這個案子的調查過程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誤會。”哈佛大學的分子生物學家Joshua Sanes 曾經與Lieber 合作發表了兩篇論文，他說：“我很震驚。在讀到《紐約時報》的報導之前，我完全不知道這方面的任何消息。”

同日還有其他中國學者被起訴

多家媒體報導，饒毅對《紐約時報》記者發送電子郵件，稱“對利伯教授的司法追究是國際科學界的黑暗一頁和美國歷史不可磨滅的一個污點”。科研圈未能找到可靠郵件全文原始來源。

Lieber的首個聽證會於當地時間1月28日舉行（當時法官駁回了他的保釋申請），同日還舉行了對另一名中國學者的聽證會。中國醫學生、癌症研究人員Zaosong Zheng，在哈佛大學教學醫院交換學習，於去年12月10日在波士頓Logan機場被逮捕，海關在他托運回中國的行李中發現了21瓶細胞樣本。Zheng最終對海關承認，自己帶走了Beth Israel Deaconess Medical Center實驗室的研究樣本，準備帶回中國進行進一步研究，以便發表論文。Zheng被判走私和作出不實聲明，不得保釋。

美國對與中國有聯繫的研究人員的一系列調查，引發了人們對華裔美國人和中國公民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擔憂。並且越來越多的事件表明，這些調查影響的不僅是華人群體，與中國有合作關係的美國學者也已經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