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成殺人犯監獄裡學編程37歲獲釋後年薪70萬
22年前,他是轟動一時的少年殺人案兇犯,殺死了自己的弟弟,還沒有成年、沒有讀過大學就被投入了監牢;22年後,他出來成了一位矽谷程序員,和斯坦福畢業生做同事,年薪六位數,也就是至少10萬美元。他是紮卡里·莫爾(Zachary Moore),一名殺人犯、刑滿釋放人員、也是程序員。
22年的階下囚生涯,莫爾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讓他有瞭如此巨大的蛻變?
少年學壞,鑄成大錯
故事的主角莫爾,出生在80年代的加州雷德蘭茲(Redlands),這是洛杉磯東邊的一座小城。
莫爾的童年並不幸福,老爸老媽都是酒鬼,每天都一副喝大了的樣子,甚至孩子餓了沒飯吃也不管。更嚴重的是,莫爾還經常會被爸媽虐待。
在這種環境下,莫爾不僅有煙癮酒癮,甚至還染上了吸毒的毛病,情緒暴躁,思想極端。
於是,在15歲那年的深秋,莫爾犯下了極端嚴重的罪行。
那天晚上,他和家人大吵了一架,多年以來積攢的情緒,憤怒、嫉妒、痛苦湧上心頭,一個邪惡的念頭在莫爾腦海中浮現。
當晚,莫爾的弟弟在沙發上睡覺。而莫爾悄悄拿了一把刀,走近睡著的弟弟,用刀刺死了他。
未成年人手足相殘,莫爾殺人案成了當時的社會熱點,甚至連續登上了好幾週的報紙頭條。
法面無情,勞改26年
然而在當時的莫爾心裡,他覺得自己並非主觀要殺人,而是被悲慘的人生逼迫作惡,法庭上的律師也“甩鍋”給了毒品、酗酒和家庭的虐待。
但法庭並不這麼認為,鐵面無情。莫爾謀殺的罪名成立了,15歲的他被判刑26年。
被判刑後,他先在少年犯監獄服刑,成年前又被轉移到了專門關押重刑犯的高安全等級監獄。
最初,莫爾和很多獄友一樣,不願意正視自己做過的事情。他也常常惹麻煩,甚至被關押到了有“牢中牢”之稱的Ad-Seg監獄。在那裡,他每天有23個小時被關在牢房裡,幾乎不會和其他人接觸。
但就是在最封閉的世界裡,他開始認清自己的罪行:不是他長大的環境迫使他殺了弟弟,是他自己殺了弟弟。
“很多人都在跟我差不多的環境下長大,但他們用其他方法應對了。所以,需要改變的是自己。”
此後,莫爾加入了監獄裡一群試圖改變自己的人們,互相支持。終於,在快到30歲的時候離開了“牢中牢”,搬到了一座不那麼嚴苛的監獄,叫Ironwood,安全等級是中等。
沒想到改變命運的事情就在這裡發生。
改變命運的編程項目
在這所新監獄,莫爾發現了一個叫做最後一英里(the Last Mile) 的非營利項目。
這個項目是矽谷投資人Chris Redlitz和妻子創立的,原本旨在教獄中人創業,後來增加了新項目:傳授一技之長,幫助人們在刑滿釋放後融入社會,防止大家自暴自棄,重操舊業。
走出監獄的時候,每個人只會拿到10-200美元,政府也不提供住房和工作。以至於十人被釋放,就有七人在三年之內繼續犯罪,因為缺乏生活來源。惡性循環已經給監獄系統造成危機。
那麼在矽谷,還有什麼技能比編程更容易找工作?
於是,最後一英里在監獄裡搭了局域網,教編程。
莫爾第一批報了名,並成功通過監獄記錄、思維能力等各項測試,成為了編程課的學員。
要知道,莫爾入獄是在1996年,那時候電腦、互聯網其實還都不發達,他之前從來沒上過網,電腦也只用過3次,學習難度可想而知。
最後一英里提供的課程分為兩期:一期是前端,二期是後端,每期6個月。
一期開始了,每週上四次課,從早上7點到下午2點,學的是HTML和CSS等前端代碼。
第一個月只許手寫代碼。後來開始上機,莫爾是看著一系列教學視頻(來自谷歌、Airbnb、Slack、阿里巴巴這些巨頭的技術專家) 以及真實用戶流的截圖來學習的。
實際上,整個學習過程,都在模擬的互聯網裡進行。連莫爾後來都感嘆,沒有網也能學編程真是難以置信。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子,逼著人靠直覺、靠創造力生存,一點也不簡單。
二期課程專注於後端,結合了JavaScript和NodeJS。
莫爾的畢設,是從零開始做的一個模擬電商網站。
除了編程,他還順便(通過某種不上網的途徑) 參加了一所大學的網絡課程,拿到了兩個副學士學位,畢業GPA 3.89。
課程結束,莫爾發現“最後一英里”還提供其他的培訓,但在另外一座監獄,於是申請搬過去。
竟然又如願了。
擁抱自由,也擁抱10萬美元年薪
搬去不久,他又收到了另一個好消息:有機會獲得假釋。
核心原因是加州針對青少年暴力犯罪的法律修改了:新法規定犯罪時未滿18歲、但在成年之後受審的人,有權進行假釋聽證,並進一步確定是否有資格提前釋放。
於是在2018年,莫爾受惠於新法案,假釋通過,而且如果假釋決定在150天內沒有被推翻,他就可以真的出獄了。
在重獲自由前的最後一公里,莫爾再接再厲,完成了“最後一公里”項目的最後一部分課程培訓,甚至在監獄裡就完成了一家有機麵包廠商Dave’s Killer Bread的網站製作任務。
終於,2018年11月12日,莫爾自由了。
此時距離15歲入獄過去22年,如今的莫爾已經是37歲的中年人,也是一個在監獄學成的程序員。
出獄後,他先一邊在“最後一英里”做兼職工程師,一邊開始往矽谷的科技公司投簡歷,申請實習。
沒想到6個月後,莫爾竟然真找到了實習工程師的工作。
一家名叫Checkr的公司給了他背調技術工程師的實習職位。雖然Checkr名不見經傳,但確是矽谷名副其實的獨角獸,他們從事數據分類和機器學習相關業務,估值超過22億美元。
在獨角獸公司工作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莫爾身邊,都是一群哈佛、斯坦福、UCLA、EPFL等名校畢業生的同事。
而且這些精英同事,其實也知道莫爾的前科背景。但Checkr認為:犯過罪,不代表要在求職路上判無期。如果人有動力去改變生活,過去就不會決定將來。
於是就在3個月後,莫爾轉正成為全職工程師,獲得6位數年薪offer——至少10萬美元起,換算成人民幣就是70萬元。
這樣的案例,是不是聽听就覺得格外傳奇?
一個殺人犯,監牢關了
不止這一家公司,矽谷越來越多的企業都開始接受有前科的員工,包括谷歌。
無獨有偶
今年10月,GeekWire報導了一個入獄四年、最近成功進入谷歌的程序員。
他叫Gareth Small,2012年因為搶劫和盜竊被捕,那時18歲。他因為母親工作的關係,從小就接觸電腦,雖然沒正式學過編程。
在等待開庭的日子裡,他便找到過一份編程工作:應聘時向雇主坦陳了經歷,說應該工作不了太久,沒想到會成功。出庭前他已經上班3個月了。
法庭判了Gareth五年監禁。作為一個愛編程的人,他驚喜地發現監獄有個計算機實驗室。那是培訓電腦技能的地方,先完成一個Office項目,再學網頁設計、數字藝術,以及Java編程。
Gareth不止學完編程課,還當上實驗室助理,在電腦前越待越久,最後達到了每週12-15小時。
2016年,他被提前釋放,聯繫了之前上班那家公司的一位創始人,很快找到了工作。不過他一直想去谷歌,從2018-2019年,簡歷投了一年才終於有回音。最終面試通過,他哭了。
其實,谷歌接受有前科的員工,可能和公司旗下的慈善機構Google.org有關。
機構的美洲負責人Justin Steele,一直致力於解決美國大規模監禁的問題。他說:我們相信,接受計算機教育,可以幫助出獄的人成功就業。
這個慈善機構,還向“最後一英里”項目捐贈過3000萬美元。
而從最後一英里畢業後,成功找到工作的人也越來越多:
有人經歷14年牢獄生涯之後,在陳和扎克伯格基金會(Chan-Zuckerberg Initiative) 當上了產品經理,年薪六位數美元。
有人服刑17年,卻因為在監獄里為Airbnb過寫代碼,獲得了Fandom軟件工程師職位。
有人甚至在出獄之前,就已經拿到兩Offer,恢復自由後的第三週便正式當上了程序員。
引發爭議
從殺人犯階下囚到年薪10萬美元的矽谷程序員,莫爾的故事引發了許多人的討論。
有人覺得,莫爾的故事非常勵志,鼓舞人心。
也有人覺得,這是矽谷精神的體現:
矽谷有句話說,如果你失敗了,爬起來,彈彈身上的土,然後再努力一次。
但也有人覺得,牢外背景清白的人都沒這樣的福利,憑什麼牢裡的人就有這樣的機會呢?
我可沒殺過人,但我要學這樣的編程課得花好幾千美元。
Hacker News上也有曾經僱傭過刑滿釋放人員的老闆大吐苦水。
其中有人說,雇了刑滿釋放人員之後,他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了。這些剛被放出來的人沒有社會生活的常識,沒有銀行賬戶,不了解稅收系統,不具備很多社會生活的基本技能,甚至會偷東西、傷害騷擾其他員工。
還有評論者說,父母的公司雇了一些刑滿釋放人員,其中有人發了工資就去買毒品,甚至為了合法獲得含有上癮成分的藥物,故意用機器弄傷自己的手;還有人把賣假貨當成自己的私活……每年都會有一兩次因為這些員工犯事而被遣送回去的事情。
所以,你怎麼看?
文/栗子郭一璞
參考資料:
1、https://thehustle.co/how-one-man-went-from-a-life-prison-sentence-to-a-100k-engineering-job/
2、https://www.geekwire.com/2019/prison-google-seattle-software-engineer-found-hope-working-computer-lab-behind-bars/
3、https://thelastmile.org/category/student-sto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