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20年，這位擁有深凹的顴骨、扭曲的頭髮、淘氣地露齒而笑的俠客攪動著中國、甚至全球零售江湖。9月10日，對於阿里巴巴來說，這是一個尋常的日子，每位同事進入公司大門，都會收到保安小哥微笑地問候：“同學，早上好！”這也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一手創辦阿里巴巴的靈魂人物馬雲將正式卸任董事局主席一職。

過去20年，這位擁有深凹的顴骨、扭曲的頭髮、淘氣地露齒而笑的俠客攪動著中國、甚至全球零售江湖。馬雲自小愛好武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金庸迷，更是將武俠情結帶入到其一手創辦的阿里巴巴，比如阿里巴巴內部的花名制度，就都取自金庸先生的武俠的小說。馬雲的花名“風清揚”是《笑傲江湖》中的人物，正是接任董事局主席一職的張勇的花名“逍遙子” ，則出自《天龍八部》。

“提到西雅圖，別人就聯想到微軟、波音；提到紐約，別人就聯想到IBM，希望有一天，人們提到杭州，就聯想到阿里巴巴。”2000年，馬雲在一場論壇上公開表示。

如今，阿里巴巴早已從一家杭州的電子商務公司蛻變成全球互聯網江湖舉足輕重的存在，馬雲多年的那個心願也正成為現實。

以前，馬雲的重心在阿里以及心系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以後他要關心空氣和水，還要關心沙漠與教育。退而不休將是他卸任後的真實寫照。

馬雲圖片來源：阿里巴巴集團官網

20年風雨

風起於青萍之末。1995年，有著“杭州英語最棒”之稱的馬雲，受委託去美國催討一筆債務，雖然最後沒要到錢，卻因此接觸到了互聯網，由此萌生了創業的想法。

1995年4月，馬雲墊付7000元，聯合家人親朋湊了2萬元，創建了中國最早的互聯網公司之一“海博網絡”，並啟動了中國黃頁項目，試圖將中國的商品賣到國外去，但由於種種原因以失敗收場。

在離開北京的那個夜晚，馬雲憂傷地說道：“一切得從頭開啟，失敗了也無所謂，我至少把一個概念告訴了別人，我不成功，會有人會成功的。但有一點，我希望中國人早點成功，不要再拖下去了。”

1999年，農曆新年還沒結束，杭州西郊湖畔花園小區一套還沒有裝修的民宅中，馬雲和他的伙伴們開始了新一輪創業。這一次，他們要創建了一個純粹為中小企業服務的電子商務網站——阿里巴巴。

正是在這樣一個簡陋的環境下，阿里巴巴召開了第一次股東大會，這一次馬雲講了3個小時。不過，當“上市公司”、“網絡社區”等超前概念的名詞在毛坯房響起時，總讓人有種天方夜譚的違和感。

在其他互聯網公司瘋狂搶占市場之際，阿里巴巴在湖畔花園開始了6個月閉關修煉的建設。他們一天24小時，除掉睡覺的5~6個小時，其他時間都在工作，沒有娛樂、沒有逛街。

一個細節足以說明當時創業的艱辛。一個送盒飯的小伙子探出頭朝里面看看，嘴裡嘟囔著，“沒想到這個地方還有個黑網吧”。當時，房間內網線拉的到處都是，每個人的狀態蓬頭垢面。為了防止在電腦前通宵工作帶來的頸椎損傷，許多人背起了90年代風靡一時的兒童脊椎矯正器——背背佳。當時一個背背佳的售價大概在300多元，阿里員工一個月的工資是500元。

馬雲和數位合夥人（攝於1998年） 圖片來源：阿里巴巴集團官網

馬雲，其貌不揚，開口卻往往語出驚人。有人說他極富煽動力、善鼓舞士氣，有人說他虛虛實實、難以捉摸，也有人說他只是誇大其辭。

除了承受生活的窘迫、工作的壓力，馬雲還需要面對融資的困局。

在連續被37家VC拒絕後，阿里巴巴的變化要從一位加拿大華裔蔡崇信講起，1999年負責瑞典銀瑞達集團亞洲投資業務的蔡崇信來到阿里巴巴與馬雲洽談投資項目，最終談判未成，但阿里巴巴卻吸引了有著國際背景的蔡崇信加入。1999年，高盛聯合富達投資等首輪投資阿里巴巴500萬美元，3個月後，阿里又獲得了日本軟銀2000萬美元的投資。幾個月後，蔡崇信正式加入阿里巴巴，在他的努力下，阿里巴巴開始了規範化運作。阿里巴巴在美國、英國等地設立了辦事處，開始像一家跨國企業那樣進行戰略佈局。

2000年，全球互聯網泡沫破滅，中國大量互聯網企業面臨生存危機，2000年1月阿里巴巴賬上只剩下700萬美元，按照當時的燒錢速度，阿里巴巴最多只能堅持半年。

此後，阿里巴巴的發展戰略由海外擴張轉移到回歸本土。同時，阿里巴巴迎來了曾在通用電氣任職15年的商場老手關明生。關明生幫助阿里巴巴梳理了自己的價值觀和組織架構。

到2001年，阿里巴巴B2B的企業註冊用戶超過100萬，2002年推出“關鍵詞”服務，公司首次實現正現金流流入，“會員費+增值服務”的B2B商業模式逐步清晰。

在隨後的歲月裡，阿里巴巴快速發展，已經組建了龐大的商業生態圈，業務可以大致分為核心商業、支付和金融、雲計算、物流、大文娛等五大板塊。其中，核心商業板塊是阿里巴巴最大業績貢獻者，佔總營業收入約8成；雲計算表現較為搶眼，阿里雲已經成為全球第三大、國內第一大的IaaS服務提供商，年均增速達到100%；大文娛板塊的地位正在提升，最近一次阿里的組織升級更是明確大文娛一號位。

阿里巴巴首次記者會（攝於1999年） 圖片來源：阿里巴巴集團官網

“絕不等於我退休了”

馬雲最後一次以董事局主席的身份來參加公開活動是8月30日在山東省惠民縣舉行的“淘寶惠民數智鄉村”第七屆中國淘寶村高峰論壇。

談及為何將這珍貴的“最後一次”留給此次論壇？馬雲表示，因為農村的發展是中國最重要的事，他也一直關注著農村電商的發展。

“還有兩個禮拜，我將卸任阿里巴巴董事長，但這絕不等於我不創業了，絕不等於我退休了！”8月28日上午，在2019全球女性創業大會上，馬雲建議創業者最重要的是專注和行動，“創業者最忌諱的事，晚上想想千萬路，早晨起來走原路。”

馬雲認為，創業重要的是第一選擇你最喜歡做的事情；第二選擇最容易做的事情；第三找到跟你一樣相信這些事情的人一起做。效率高，不是靠自己，要靠團隊，你要專注，專注做一件事情，是提升效率的最好方式。

對於卸任後的傳承問題，馬雲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稱：“我與我們的高層10年前坐下來，問如果阿里巴巴沒有了我該怎麼辦？我很驕傲阿里巴巴現在的治理制度、企業文化和源源不斷的人才梯隊，允許我走開而不至於帶來破壞。”

不只是集團層面，阿里巴巴各個事業部的人才培養計劃早已提上日程，從阿里體系的中台戰略、班委製等組織運營中均有顯現。

卸任董事局主席一職後，馬雲去向何方？這個答案早在一年前就已揭曉。

去年9月5日，馬雲現身XIN公益大會教育分論壇，分享自己對教育的思考。教育，始終是馬雲最關注的公益領域。

他在論壇上表示，自己最後還是會回到當老師這一行，未來會把所有精力和想法都放在教育上。

馬雲1984年考入杭師大外語系英語專業，畢業後做了6年老師。他曾在多個場合提到，“教師是我最喜歡的職業”。馬雲解釋：“我做老師能得心應手，而且也是性格決定的，我對很多東西充滿好奇和想像。”

“我進入商界完全是誤打誤撞，本來就想玩兩年，沒想到一搞搞了20年。”馬雲表示，那段教師經歷，讓他在整個阿里巴巴發展過程中受益匪淺。

其實，這並不是馬雲首次宣布今後將從事教育事業。2013年5月10日，在淘寶十週年慶典的舞台上，馬雲正式將CEO一職交給了陸兆禧，馬雲當時表示，未來將從事環保和教育事業。馬雲的官方認證微博暱稱也與教師有關——鄉村教師代言人-馬雲。

馬雲的微博截圖

“過去百年，我們教給學生的是知識、科學、產業，但在未來，我們要教育孩子的則是關乎創新、創意、建設性，你要怎麼做機器做不了的事情，或者機器不可能做得比人類好的事情。”馬雲在論壇上稱，這是教育的關鍵。

按他自己的說法，他是閒不住的人，未來的事業重心是回歸自己的老本行——老師。

近幾年，馬雲已經逐漸開始把自己的精力投入教育。馬雲從來不掩飾他的“教師夢”。儘管一年飛行超過800小時，極為繁忙，但是每年的XIN公益大會、鄉村教師表彰會、湖畔講課等他都不會缺席。

這兩年，阿里員工對馬雲的稱呼已經從“馬總”改為了“馬老師”，原因是相比於前者，馬雲更喜歡“馬老師”這個稱呼。

除了老師，馬雲還會繼續擔任阿里巴巴脫貧基金主席，馬雲公益基金創始人，聯合國青年創業和小企業特別顧問，繼續為全球小企業、年輕人和創業者爭取利益。如今他還是聯合國數字合作高級別小組聯合主席。

馬雲也仍然是阿里巴巴000001號員工與合夥人。他曾表示將“繼續為阿里巴巴合夥人組織機製做努力和貢獻”， “我可以向大家承諾的是，阿里從來不只屬於馬雲，但馬雲會永遠屬於阿里。”

責編：寧佳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