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上網的你一定有這樣的困擾：正用瀏覽器閱讀新聞，突然右下角彈出一則廣告，你沒有仔細閱讀內容隨手點了“關閉”按鈕，不料卻自動在瀏覽器中打開了一個遊戲網頁；正用辦公軟件處理工作，屏幕右下角接連彈出廣告，你按照網上的攻略關閉了廣告推送功能，不料下次打開該軟件時彈窗依舊……

文| 常濤

日前，《人民日報》報導了360、金山毒霸瀏覽器主頁劫持的現象，所涉企業在回應中稱，這與部分廣告商沒守住商業底線有關。

針對一些網民反映的毒霸網址大全的彈窗混雜、部分廣告內容低俗的情況，人民網曾援引金山毒霸首席執行官姚輝的回應稱，這可能與部分外包的廣告商沒有守住商業底線、違規推廣有關。

中新經緯近日調查發現，不僅毒霸網址大全彈窗混雜，金山旗下另一款軟件WPS同樣被指存在推送“流氓”廣告的現象。此外，有廣告代理商告訴中新經緯，目前彈窗廣告可以做到按用戶所在地區、性別、愛好等精準推薦，色情、暴力等內容通過“操作”也能正常發布。

01 彈窗廣告成本低，色情頁遊也能投

網友小勇（化名）向中新經緯反映，自己平時接收到的彈窗廣告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各大電商平台的促銷廣告，另一種是形形色色的網頁遊戲的推廣廣告。“這部分頁遊廣告往往用一張穿著暴露的女性遊戲人物做幌子，吸引你去點擊、註冊，之後就一步步引導你充值，套路很深。此外，有些畫面也是很黃很暴力。”小勇說。

那麼，這類廣告投放要經過什麼樣的流程？需要什麼樣的資質？中新經緯以推廣某打怪升級網頁遊戲為由，諮詢了某廣告代理商業務經理王鵬（化名）。

王鵬向中新經緯介紹，他們後台收錄了數十種彈窗廣告的合作渠道，既有網址主頁，也有各種主流的瀏覽器、辦公軟件、電腦修復工具等。

王鵬稱，他們可以提供兩種彈窗廣告的發布途徑，一種是與各種軟件合作，在使用這些軟件時，右下角或屏幕中間會彈出相應的廣告；另一種是運營商彈窗廣告，這種彈窗廣告是強制的，它與用戶是否正在使用軟件無關，只要在聯網狀態下，打開電腦就能接收到彈窗廣告。

“運營商彈窗廣告要貴一些，因為這種形式是按點擊進行收費的。”王鵬說，“根據我們總結的經驗，一開始右下角彈出廣告用戶是沒什麼興趣的，但一直彈一直彈，用戶基本上還是要點的，只要用戶點了我們就有’操作’的空間。”

劉軍（化名）向中新經緯表示他所在的廣告代理公司也可以做彈窗廣告業務，有曝光和點擊兩種收費模式。“曝光千次價格在10元-20元，點擊5毛錢一次起，流量可以保證。”劉軍稱。

關於投放流程，王鵬介紹，首先需要在產品後台開戶，預存1萬元，設置地區、性別等選項後就可以投放了。“收費按照曝光量，就是右下角或屏幕中間彈出的次數，價格一般在千次4、5元，不是很貴。”王鵬說。

王鵬同時表示，投放彈窗廣告需要提供公司的營業執照以及推廣網站的ICP（網絡內容提供商）備案。王鵬解釋：“因為要和這些大的互聯網公司以及運營商合作，所以審核比較嚴。”

但當“潛在客戶”表示，拿不出任何投放資質且遊戲中包含一些暴力、色情內容時，王鵬表示，“也沒關係，通過’操作’依然可以投放。”

“公司資質不全的話，我們這邊可以幫你借用他人的資質，至於內容包含一些色情元素也沒關係，對方不會審看遊戲內容，只要你提供的彈窗素材圖沒有問題就可以。”王鵬說。

02 彈窗廣告可精準推送

劉軍向中新經緯表示，精準推送是他們公司服務的賣點之一，彈窗廣告可以設定標籤，根據受眾的地區、年齡、性別、平時上網瀏覽行為習慣等做定向投放。

“這些都是通過後台可以設置的，而且可以每個IP每天只可以看到一次（相同內容的彈窗廣告），不存在惡意刷量。”​​劉軍同樣向中新經緯承諾，公司資質需要準備一下，如果來不及，他們也可以想辦法。

王鵬表示，目前彈窗廣告可以做到精準投放，年齡、收入，甚至興趣愛好都是他們參考的因素。“我們是通過收集用戶的上網軌跡來形成人群標籤的。”王鵬解釋，“比如你在購物網站搜索過某一款手錶，接下來你就有很大機率接收到關於手錶商品的彈窗，這是因為你的上網軌跡已經全部被記錄下來了，我們在廣告系統裡可以調用這些軌跡，做精準的投放。現在大部分彈窗廣告都是在瀏覽器上做，因為使用頻次高。”

此外，王鵬向中新經緯推薦，做彈窗廣告的話，WPS是一定要投放的。“WPS安裝時，開機自動運行和廣告推送是默認開啟的，這意味著只要你打開電腦就能收到彈窗廣告。即使關閉了廣告推送，你下次用過之後，它又自動恢復成接收彈窗的狀態了，它本身就是一種’流氓’設置。”王鵬說。

中新經緯在微博等社交平台注意到，不少網友發帖吐槽WPS彈窗廣告頻繁，虛假、低俗內容氾濫，且部分彈窗沒有明顯的關閉按鈕，嚴重影響上網體驗。

▲來源：微博截圖

▲部分WPS彈窗內容來源：微博截圖

WPS客服在上述微博下回復稱，WPS個人版為免費版本，產品功能的開發和維護需要不斷的資源投入，企業自身也需要不斷的發展和運營才能為用戶提供更優質的辦公軟件，我們為此可能會推送一點點的廣告,希望能諒解。

▲WPS客戶服務回應截圖來源：微博截圖

03 律師：代理商負有連帶責任

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律師趙占領在接受中新經緯採訪時表示，彈窗廣告本質是一種行業內通行的市場營銷行為，根據互聯網廣告管理暫行辦法，彈窗廣告應當顯著標明關閉標誌，確保一鍵關閉，這是最核心的一點。如果無法一鍵關閉，包括關閉一個彈窗廣告後隔一段時間又彈出同樣內容的廣告，都屬於違法行為。除此之外，目前行業內也形成了自律公約，對於包含病毒、色情以及其他違法行為的彈窗廣告，相關安全軟件、殺毒軟件可設置攔截、屏蔽功能。

趙占領表示，廣告發布者對廣告主的資質和廣告內容負有審核義務，如果發布的廣告違反了相關法律規定，廣告主及廣告發布者要承擔連帶責任。趙占領說：“實際操作中廣告主可能自己直接聯繫發布廣告，也可能通過廣告代理商聯繫發布廣告。對於後者而言，違規廣告發布有兩方面原因，一是廣告代理商出於利益動機，對廣告內容審查不嚴；二是廣告發布者為了追求業績，對廣告代理商把控不嚴，甚至默認了廣告代理商發布違法廣告。”

（本文中所引述觀點不代表中新經緯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