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六便士不可兼得，但如果把六便士擴大到1000億美金，可能它就變成了月亮本身。 12月27日，聖誕假期歸來，OpenAI官方宣布，計劃於2025年正式調整公司結構：將現有的非營利組織控制下的營利部門重組為一家特拉華州公共利益公司（PBC）。新架構將透過傳統股權形式吸引資本，同時保留OpenAI的原始使命。

OpenAI宣稱這樣一個事實上讓自己擺脫了過往非營利架構的動作，依然是在為全人類更好的追求AGI。

而就在這個公告發布前幾天，根據The Information 報道，他們拿到的一份內部資料顯示，今年OpenAI和微軟已經對AGI做出了重要定義，而它與“月亮”無關，反而充滿六便士：

AGI就是“開發出能夠產生至少1000 億美元利潤的AI系統”，只要達到這個節點，那麼AGI就到來了。

在對AGI做出這樣的定義後，OpenAI的改組早就變得更不可避免了。

PBC 與 OpenAI LP

OpenAI稱，轉型後，非營利組織將透過持有PBC股份，成為“歷史上資源最充足的非營利機構之一”，專注於推動醫療、教育和科學等領域的慈善計畫。而PBC將全面負責OpenAI的營運和業務管理，以更靈活的方式推動公司發展。

雖然OpenAI稱為了“打造更強大的非營利組織”，但可見公司主動權已轉移至營利方手中。

在官網最新這篇《為什麼OpenAI的結構必須演進以推進我們使命》的聲明中寫道：

為了確保通用人工智慧（AGI）能更好地造福人類，OpenAI董事會正在評估公司結構，以支持長期使命的成功。核心目標包括：選擇最佳的非營利/營利結構、實現非營利部門的可持續性、使各部門能充分發揮作用。公司將繼續維持非營利和營利雙重結構，透過營利部門的成功支持非營利部門的發展。

文內也回顧了公司一路的發展歷程：

OpenAI始於2015年，最初是一家非營利研究機構，透過實驗和發表論文推動AI發展。當時沒有產品或商業收入，完全依賴捐贈運營，包括馬斯克等人提供的1.37億美元現金，及來自亞馬遜、Azure和Google雲端的運算資源支援。

2019年，OpenAI認識到實現AGI需要規模空前的運算資源和語言模型擴展，而這遠超捐贈所能涵蓋。為滿足百億美元等級的資金支持，公司引入了「非營利控制營利」的混合結構：由非營利部門（OpenAI Inc.）把控使命和方向，營利部門（OpenAI LP）則專注於技術開發與商業化，並承諾有限的利潤分配。這項改變成功吸引了包括微軟10億美元在內的重要投資。

2022年，OpenAI推出ChatGPT，讓AI真正走入大眾生活，目前週活躍用戶已超3億。 2024年繼續發現新的研究範式，發布o系列模型。這些模型展現出新的推理能力，能透過「思考」結合堆疊運算和訓練計算，達到更強的擴展性。

從OpenAI的解釋來看，他們再次來到一個改變的關鍵時刻：

「由於我們的進展，AI領域出現了蓬勃的競爭，從類似ChatGPT的商業產品到開源LLM，以及安全方面的創新。大公司在AI開發上投入的數千億美元，表明OpenAI需要比過去更大的資本投入來繼續推進使命。

因此，OpenAI董事會決定，“2025年，我們將不僅僅是研究機構和新創公司，而是一個能夠持續發展的企業”，計劃將現有的營利部門轉型為特拉華州公共利益公司（PBC） 。

PBC全名為Public Benefit Corporation，是一種註冊在美國德拉瓦州等地的獨立實體，要求公司在決策中平衡股東、利害關係人和公共利益。與有限合夥制的OpenAI LP不同，PBC採用傳統股權模式，能更靈活吸引資本，同時在法律架構下保留公益目標。 （戶外品牌Patagonia、眼鏡品牌Warby Parker和電商平台Etsy等都是典型的PBC企業。）

目前，OpenAI LP由非營利部門控制普通合夥人，投資者以有限合夥人身份參與，且收益受到限制。這種設計的初衷是透過營利部門支持非營利使命，但其複雜性和「利潤上限」機制難以應對更大規模的融資需求。

OpenAI現有的「非營利控制營利」架構

轉型為PBC後，投資人將能夠持有普通股，從而簡化投資機制，並提升對大規模資本的吸引力。這種結構能在保留OpenAI核心使命的同時，更能滿足股東的經濟回報需求。而非營利部門也能透過持有PBC股份來增強其資源能力，進一步專注於醫療、教育和科學等領域的慈善計畫。

OpenAI認為，這項轉型將更有效率地整合商業發展與使命推進，為長遠的AGI經濟奠定堅實基礎。

轉型背後的AGI秘密

不過，根據《The Information》取得的洩漏文件顯示，OpenAI決定將主體轉型為PBC企業，或許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據稱，OpenAI 和微軟曾在2023年將AGI 秘密定義為“開發出能夠產生至少1000 億美元利潤的AI系統”，而非傳統意義上“超越人類智能”。

這個定義反映出一個微妙轉變，將普遍認知中基於技術能力的AGI概念轉化為了一個商業里程碑，強調了盈利能力在技術突破中的重要性，同時為投資者提供了一個具體且可量化的目標。

然而，OpenAI的現有複雜結構成為公司發展的掣肘。如前文所述，作為一個以「造福全人類」為宗旨的非營利組織，OpenAI在籌集資金時面臨巨大挑戰。與日益激烈的AI領域競爭相比，回報上限和非營利性質，使其難以吸引足夠的投資來支持高額研發成本。

此外，微軟作為OpenAI的重要合作夥伴，目前是其獨家雲端服務供應商，並透過協議獲得OpenAI技術與利潤分成。而事實上，兩者的合作關係早已出現裂痕：

一方面，隨著OpenAI逐步成為微軟的潛在競爭對手，雙方利益不再一致；另一方面，根據當前協議，OpenAI在實現AGI之前，需要持續與微軟分享技術和利潤。而以OpenAI今年僅實現40億美元營收來看，其距離1,000億美元的利潤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種綁定限制了OpenAI的發展空間，也限制了它吸引新投資者入局，和自主協商更優條件的能力。

根據《The Information》透露，OpenAI和微軟已經在協商一系列調整措施，來應對接下來的重組。包括結束微軟作為OpenAI獨家雲端託管提供者的地位，終止利潤共享協議，並可能改為以股權形式提供回報等。

總而言之，OpenAI的架構調整背後體現了技術與資本的深度交織。其目的是解決資金瓶頸、應對充滿不確定性的激烈競爭，同時保護技術自主性。當然，這種調整也導致了與微軟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並可能面臨外界更多關於「背離初心」的指責。

正在跟OpenAI打訴訟官司的馬斯克，就在x轉發了a16z合夥人Marc Andreessen 的觀點，警告從非營利組織轉型為營利性公司通常會受到聯邦稅法和其他法律制度的約束。歷史上，當有人將非營利組織用於個人財富累積時，往往會面臨法律制裁，甚至坐牢。

奧特曼這邊，則發了4條推文表達對OpenAI研究員們的肯定：「複製已有成果相對容易，而進行全新的、有風險的、難度大的嘗試卻非常困難，尤其在成功未知的情況下。

他感謝Ilya、Jakub、Bob、Mark及其他傑出研究領袖為團隊所做的貢獻。尤其是領導草莓計畫的MillionInt，「他的努力和領導力是OpenAI歷史上最優秀的表現之一」。

對於剛離職的OpenAI元老級研究員、GPT論文一作Alec Radford，奧特曼說：「很難用言語形容Alec Radford對這個領域的貢獻之大，如今的許多進展都可以追溯到他的研究成果。遠不及他應得的那麼高。

當然，下面這位樸實無華的大哥可能才更像廣大老百姓的嘴替，那就是：

“我們什麼時候能買到OpenAI的股票啊？”

* 封面圖源：Art by Clark Miller | The Inform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