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週，科技界的領導者們一直在討論，人工智慧開發者在透過向模型提供更多數據和算力來建造更先進的AI系統時，是否觸碰到了天花板。但OpenAI財務長（CFO）薩拉·弗萊爾（Sarah Friar）對科技層面的擔憂似乎少於對財務限制的關注。

“我們不認為在擴展法則上遇到了任何瓶頸，”弗萊爾表示，“或許存在一個軟性壁壘，即像我們這樣的公司能籌集或引入多少資金。”

弗萊爾在入職的頭4個月就幫助這家ChatGPT的開發公司透過創投和循環信用額度籌集了100億美元的流動資金。此外，OpenAI還將與軟銀（SoftBank）達成價值15億美元的股票收購協議。

幾乎以任何標準衡量，這都屬於巨額資金。但長遠看，這恐怕仍不足以支撐OpenAI的發展，因為構建規模愈發龐大的「前沿」AI模型所需的成本持續攀升，這些模型有朝一日或許能在諸多領域匹敵甚至超越人類的能力。弗萊爾肯定地說，OpenAI的下一個尖端GPT模型的開發成本將高達數十億美元。

「我認為我們絕對沒有偏離軌道。」弗萊爾談到需要「愈發龐大且昂貴的模型」時表示。其公司正在拓展企業業務，並探索不同的定價策略以抵消高昂的成本，但她也指出，歸根結底，她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籌措資金，畢竟我們是一家仍在建立收入來源的年輕公司」。

曾擔任Nextdoor執行長的弗萊爾談到了OpenAI與軟銀的合作關係，其公司如何運用ChatGPT實現任務自動化從而節省數百萬美元開支，以及她為何相信這家新創公司比大公司更具競爭優勢。

薩拉‧弗萊爾：我會依據自身經驗來回答這個問題。目前，我的財務團隊人數相較於同等收入運作率和員工數量水準的公司，約為基準規模的18%。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的營收成長高於招募速度，另一方面，因為我們做出了精簡團隊規模的決策，我們財務團隊的規模永遠不會達到基準水準。

在籌資進程中，面對紛至沓來的盡職調查請求，我們開發了一個用於投資者關係的定製版GPT。坦白說，我們可能沒有額外聘請投資者關係分析師，因為我想看看現有團隊能否應對業務規模的擴張。這無疑減緩了我擴充團隊的腳步。我堅信，這會永久提升我的團隊所能承擔的業務規模上限。這也是我要告訴全世界其他CFO的一點：“嘿，你們也能做到這一點，基於現有人手大幅提升效率。”

這樣節省的成本，每年有幾十萬美元嗎？

幾百萬。實打實的幾百萬美元。

我想聊聊軟銀的投資事宜。為何選擇軟銀作為此次股票收購的主要合作夥伴？孫正義（Masayoshi Son）與山姆·奧爾特曼的關係如何？據我所知，孫正義曾提及，他們幾乎每天都會通話。

他們的關係確實很密切，因為兩人都強烈認同這項平台式轉型，以及將其推向世界的重大意義。首先是願景層面的契合。其次是對巨額資金的需求。軟銀本身是一家資金雄厚的獨立機構，顯然願意將資金投入科技領域，例如他們對ARM的投資，以及在能源和資料中心領域的投資。第三點則關乎信任。很多時候，合作最終取決於信任和速度：你有沒有一位能快速做出決策的合作夥伴？這顯然是孫正義的強項。

關於電力和基礎設施方面，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大家都在宣告各自的聯盟關係，我們也不例外。目前，我們與微軟建立了非常穩固的關係。事實上，我願意稱之為劃時代的夥伴關係，因為他們當時提供了大量算力，而我們則貢獻了演算法、數據等，來發展前沿模型，他們也從中受益。今年早些時候，我們與甲骨文（Oracle）達成了合作。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我們不能只依賴單一的合作夥伴，部分原因是我們的需求規模極為龐大。但微軟仍將是我們非常重要的合作夥伴。

有報導稱，OpenAI可能會對其AI產品的高級訂閱服務收取每月高達2000美元的費用。在未來的企業業務定價中，會出現類似的價格嗎？

我想對一切持開放態度。薩姆鼓勵我們放開思維，大膽地設想。每月2000美元，一年下來確實是相當可觀的金額。但關鍵在於：使用者能從中得到什麼價值？倘若它能讓我在全球各地奔波時，隨時都有一位相當於博士級的助手協助我處理各類事務，那麼在某些特定情形下，這樣的定價無疑是合情合理的。就像一位律師，原本可能需要另外聘請一名助理，現在只需借助這個工具即可。

你如何看待AI代理之於客戶的價值？類似的服務又該如何定價？

我們認為2025年將是代理之年。從客戶價值的角度來看，這歸根究底還是要審慎地評估它能帶來什麼樣的加持作用。當下能夠執行的任務有多大價值？如果沒有AI，完成這些任務又得投入多少資金？需要雇用更多人員嗎？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要思考如何看待替代成本，進而製定一個公平合理的價格。

我們討論了客戶如何透過ChatGPT獲取價值。貴公司訓練這些模型的成本也很高，為此要進行一輪又一輪的大規模融資。目前而言，你估計要建立一個尖端模型大概要花多少錢？

我們不認為我們在擴展法則上遇到了任何瓶頸。或許存在一個軟性壁壘，即像我們這樣的公司能籌集或引入多少資金。這很大程度就是籌措資金的問題，畢竟我們是一家仍在建立收入來源的年輕公司。

看看那些超級平台公司，它們數十年來一直擁有利潤可觀的產品，所以能夠承擔這樣的成本，它們也擁有龐大的資產負債表。但它們也受到華爾街的牽制，需要展現合理的投資報酬率，這或許會使它們在平衡短期的市場壓力與長期的策略之間遇到困難。我認為我們的競爭優勢在於我們是一家非上市公司。最重要的是，我們匯集了全球頂尖人才，能夠持續拓展這一前沿領域的邊界。

可以說下一代尖端GPT模型的開發成本大致是數十億美元嗎？

沒錯，可以這麼說。薩姆也會完全同意。

目前貴公司仍處於成長模式中，倉促行IPO會是個錯誤嗎？你們有考慮上市嗎？

上市需要具備諸多條件，得做好充分準備。我們還有大量工作尚未完成，而且需要適當的市場環境，這意味著需要培養一批能夠理解公司長期投資需求的投資者群體。從某種意義來講，我們公司可能更近似於一家生技公司，而不是過去幾年上市的一些軟體公司。

話雖如此，我還是期望公司能夠上市，不僅僅是出於融資考量，但這是一個重要因素。實際上，我喜歡上市帶來的信譽認證，也喜歡它帶來的規範管理。陽光是最好的消毒劑。沒有什麼比90天的周期更能促使所有人保持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