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掉了的牙，說不定還能重新長出來！當我老了，到牙齒都掉光的那一天，一定會開始羨慕鯊魚，因為鯊魚的牙齒有重生的能力，就算牙掉了，它們仍可以不斷地長出新牙齒來作為替換。

但可惜，包括人類在內的哺乳動物，早就在演化過程中失去了不斷重生牙齒的能力，因為哺乳動物的飲食習慣要求我們擁有比魚類更複雜的牙齒結構，而失去牙齒重生的能力，便是我們為此必須做出的取捨。有些囓齒類動物，例如小鼠，一生只會長出一套牙齒，一旦因為受傷或得病掉了一顆牙，那麼它們就徹底失去了這顆牙，不會再有新牙長出。

我們人類的情況要稍微好一點，因為我們還保留了一次換牙的機會。在嬰兒時期，我們先是長出乳牙，乳牙伴隨著我們長大，然後陸陸續續脫落，逐漸被新長出的恆牙替換。而這些恆牙將會伴隨我們度過接下來的人生，如果我們不小心失去了恆牙，便也不再會有新牙長出來替換它了（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但後文我們將提到一些恆牙後繼續長牙的特殊情況）。

目前因為各種問題而缺牙的人，只能透過假牙、植牙等方法來治療和彌補，但最近日本科學家開發的一種新藥物，有望讓缺牙的患者直接長出新牙齒。

一個基因就能影響牙齒數量

「讓人長出新牙齒，是每個牙醫的夢想。從我還是研究生起，就一直致力於實現這個想法。」領導這項研究的研究者，日本大阪市醫學研究所北野醫院首席研究員兼牙科和口腔外科主任高橋克在接受日本《每日新聞》採訪時說。

世界上有很多人，一出生就缺少牙齒，這些人從小就會在咀嚼、吞嚥和說話等基本能力方面掙扎，這可能對他們的成長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先天牙齒的缺失，可能是基因缺陷導致，也可能是發育早期的環境因素引起，例如病毒感染。

人的牙齒組成圖片來源：wikimedia

而高橋就一直在尋找治療這些先天缺牙患者的方法。在獲得口腔醫學學士學位後，高橋於1991 年來到日本京都大學攻讀分子生物學研究生，隨後，他前往美國留學。

那時，世界各地的研究者陸陸續續地發現了一些與缺牙相關的基因，一旦在小鼠中刪除這些基因，就會導致它們缺乏牙齒。這讓當時的高橋萌生了一個想法：“僅一個基因的變化，就可以影響牙齒的數量。如果我們將其作為研究目標，就有可能改變人類的牙齒數量。”

換牙後還可能長牙

2005 年左右，高橋回到日本，在京都大學繼續他的研究。很快，他似乎在一類與牙齒缺失相反的疾病中找到了答案：一些人類和哺乳動物會比正常情況長出更多的牙，即“牙過多”（hyperdontia），它可能由某種基因缺陷引起。

「牙齒過多」患者圖片來源：Takahashi et al, 2013

先前有研究者發現，缺乏合成USAG-1 蛋白的基因的小鼠，牙齒的數量會增加。而高橋的研究團隊透過多年的研究，釐清了其中的機制。他們認為，許多「牙齒過多」患者，多出的牙齒可能來自人類的「第三牙列」（third dentition）。

乳牙屬於“第一牙列”，恆牙（除磨牙外）屬於“第二牙列”，通常情況下，在這兩列牙之後，不會再有牙長出來。但一些科學家認為，人類除了乳牙和恆牙外，還有繼續生長牙齒的潛力。一些研究發現，人類和一些哺乳動物在恆牙靠舌的一側，還有潛力發育出新牙列的上皮牙基（epithelial anlage），只不過在正常情況下，它們會在生長過程中逐漸凋亡，不會真正發育成新的牙齒。

人類和小鼠還有長出額外牙齒排列的潛力圖片來源：Takahashi et al, 2020

而USAG-1 蛋白的功能，恰好是抑制「第三牙列」的生長，它可以抑制在牙齒發育過程中兩種至關重要的蛋白質：骨形態發生蛋白（BMP）和Wnt。而那些出現「牙齒過多」症狀的人或小鼠，很多正是由於編碼USAG-1 的基因有缺陷，BMP 和Wnt 訊號沒能被有效抑制，部分屬於新牙列的牙齒長了出來。

透過抑制USAG-1 功能讓缺牙患者長牙的思路圖片來源：Takahashi et al, 2020

高橋意識到，如果能人為地標靶阻斷USAG-1 蛋白的功能，是不是就有機會讓缺牙的人，再長出牙齒呢？於是，在2018 年發表於《科學·進展》（Science Advances）的研究中，高橋團隊成功研製出了一種可以抑制USAG-1 與BMP 結合的中和抗體，並成功讓小鼠和雪貂長出了正常形態的牙齒，沒有發現副作用。

長出新牙的雪貂圖片來源：Takahashi et al, 2018

而現在，他們已經據此進一步研製出了準備用於人的長牙藥物TR035，現已通過日本相關機構的批准，將於2024 年9 月到2025 年8 月期間開展I期臨床試驗。他們將招募30 至65 歲的有一顆或多顆臼齒缺失的男性，進行單劑量、雙盲的安慰劑對照組試驗，以確認藥物的安全性。接下來，他們將招募年齡在2 到7 歲之間，有4 顆或更多先天性缺牙的患者，用來探討藥物的效果。

研究進度圖片來源：Ravi et al, 2023

根據《每日新聞》報道，研究團隊相信，這種藥物未來不僅能幫助先天缺牙的人長出牙齒，還能幫助那些因為蛀牙或受傷而失去牙齒的人重新長出牙齒。根據計劃，該藥物預計在2030 年開始上市。

希望它將來能幫到許多人吧。或許等我老了，就不用再羨慕鯊魚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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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科普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