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WSJ的一篇文章深度揭露了Sam Altman十多年來建立的龐大投資帝國，讓我們終於理解了為什麼他可以不要OpenAI的股權。但文章同時指出，奧特曼的個人投資和OpenAI的業務存在著各種複雜的利益關係。作為一個曾經的小型非營利組織，OpenAI以創紀錄的速度迅速成長為估值860億美元的獨角獸。

雖然這大多歸功於Sam Altman和微軟達成的商業合作（其中包括130億美元的投資），但他自己並沒有持有公司任何股份，年薪只有6.5萬美元。

這個數字應該少於OpenAI的許多員工，也少於矽谷的多數高階工程師。

這在全世界都十分反常，很少見到成功的創辦人不持有自己公司的股權，又甘心拿這麼低的薪水。

上一次這麼幹的，應該還是給自己開一美元薪水的賈伯斯。

奧特曼曾經表示過，這些股票的利潤對他來說意義不大，「我在職業生涯早期賺到的錢已經遠遠超過自己所需」。

因為他的身分除了OpenAI的CEO，還是個非常成功的投資人。從大學創業階段，到如今身為公司主管，他成功的投資案例足以寫進教科書。

華爾街日報在6月3日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深度剖析了奧特曼「不透明的投資帝國」。

這篇文章一出，Twitter網友瞬間嘩然。有人表示，24歲就買了Stripe公司的股票，他是怎麼想到的？

還有人在下面熱心補充：奧特曼的投資，可比你華爾街扒出來的還多。

華爾街日報先前的報告中寫到，奧特曼名下至少有三處房產，包括舊金山的一座豪宅，以及分別位於納帕谷和夏威夷的兩幢度假別墅。

奧特曼已經組建了一個家族辦公室來管理他名下的房產和股份。這個由數十名員工組成的家族辦公室可以媲美許多成熟的創投公司，奧特曼本人也被形容為「矽谷最多產、最積極的個人投資者之一」。

投資帝國成長史

時間撥回到2005年，在史丹佛讀大二的奧特曼決定輟學創業（這個故事聽起來有點耳熟），與Nick Sivo打造了社交公司Loopt，並從Y Combinator的聯合創始人Paul Graham那裡得到了6000美元的投資。

然而，Loopt並沒有成長為Facebook這樣的傳奇，奧特曼本人也不認為自己的創業嘗試是成功的。他在2012年以4340萬美元出售了Loopt。

但這次創業讓奧特曼認識了Paul Graham，這為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穫。

Paul Graham

Graham對奧特曼的印象非常深刻，將他比作創建微軟時的比爾蓋茨，「一個天生強大、自信的人」。

2009年，Graham將兩位年輕人介紹給奧特曼：John Collison和Patrick Collison。奧特曼為他們正在創建的一家支付處理公司投資了1.5萬美元（換取了2%股份）。

這家公司就是後來的Stripe，是現在全美估值第三的新創公司，僅次於SpaceX和OpenAI。

2012年，奧特曼用出售Loopt的套取的微薄利潤籌集了自己的第一個創投基金Hydrazine。

2014年，Graham邀請奧特曼接任Y Combinator的總裁職位，於是他在經營Hydrazine的同時，也開始管理Y Combinator。

奧特曼在部落格文章中寫道，當時29歲的他已經投資了40家公司，其中5家公司的估值增加了100倍甚至更多。

當年9月，Hydrazine向Reddit投資了2,800萬美元，因為奧特曼從2005年與Reddit創辦人會面後，就一直很著迷於這家公司。

今年3月，Reddit上市，奧特曼手中持有的股份價值漲到了超過6億美元。

根據新創公司的創辦人表示，奧特曼的投資風格是非常大膽且果斷的。他經常當場做出投資決定，甚至在公司推廣完成之前。

Teespring的創始人Walker Williams形容道，“Sam 的投資比大多數人都更加積極。他每次的目標都是大滿貫，他夢想著Teespring能夠成為一家接管世界的公司。”

在擔任Y Combinator總裁期間，奧特曼同時用自己的錢參與投資，並佔據這些公司的董事會席位，以求獲得更大的參與度和話語權，例如他曾短暫擔任Reddit的CEO職位，且在2014年-2022年間始終是Reddit董事會成員。

他的這些做法招來了公司其他成員的質疑。 2019年，他被要求從Y Combinator辭職，因為合作夥伴指控他將Hydrazine基金與OpenAI等個人專案的優先事項放在總裁職責之上。

離開Y Combinator後，奧特曼一邊全職經營OpenAI，一邊更積極地為各種新創公司投資。

據他自己估計，目前投資的公司已經超過了400家。截止今年年初，所有股權的價值共約28億美元。

為了增加在新創公司的股份額度，奧特曼也和摩根大通談判，為自己加了一層「槓桿」。

他創建了一家名為Altman Hold的有限責任公司，將在新創公司的投資組合作為抵押，提高了在摩根大通銀行的​​個人債務。

這使得奧特曼可以動輒為新創公司投入數億美元的資金，同時減少了對Hydrazine公司的依賴，他自己也有更大的投資自由度和話語權。

然而，這實際上是一步險棋。矽谷年輕公司的破產比例很高，考慮到投資新創企業的高風險和波動性，奧特曼的策略其實在創投領域非常少見。承擔如此高的個人債務是一場冒險的賭博。

近年來，他幾乎將所有的流動資金投入了兩家公司——Helion Energy的3.75億美元和Retro的1.8億美元。

Helio公司致力於實現可控核融合，並宣稱即將在實際演示中創造出「合法的淨收益能源」。

奧特曼對Helio的投資是他為新創公司開出的最大一筆個人支票，而且他也從2015年擔任董事長，是這家公司最忠實的支持者之一。

在奧特曼眼裡，Helion不僅僅是投資的一家公司，「這是OpenAI之外我花了很多時間的一件事」。他認為，核融合可以為人類走出氣候危機提供一條道路，並為訓練大模型提供電力支援。

Retro則是一家生物公司，目標是透過「細胞重編程、血漿療法和自噬」或重用舊損的細胞部分，將人類的壽命延長10年。

副業影響主業

雖然投資新創公司只是奧特曼的個人行為，但如果與他OpenAI CEO的身份連結在一起，情況就微妙起來了。

越來越多他本人持股的新創公司正在與OpenAI開展業務，要么作為客戶，要么作為業務合作夥伴。

這就讓奧特曼同時坐在了談判桌的兩端，從而產生了越來越多的潛在衝突，而且他的個人財富可能「堂而皇之」地受益於OpenAI的公司業務。

例如，奧特曼熱情支持的Helion Energy正在和OpenAI進行談判，未來可能為資料中心的運作提供大量電力。

上個月，OpenAI宣布與Reddit建立合作關係，並付費使用該網站的內容用於訓練ChatGPT等模型。同時，奧特曼和他名下的公司擁有Reddit 7.6%的股份，是第三大外部股東。

消息一出，Reddit的股價上漲了10%，使奧特曼所持有股票的價值增加了6,900萬美元，達到7.54億。但OpenAI卻在官方部落格文章中表示，奧特曼並未主導這項合作談判。

近年來，奧特曼似乎更不懂得“避嫌”，投資的公司與OpenAI聯繫更加密切。

2020年起，奧特曼開始向Humane公司連續注資，累積的15%股權甚至蓋過了兩位創辦人。

Humane製造的穿戴式裝置AI Pin是一款由AI驅動的虛擬助手，正是使用了OpenAI開發的軟體。

Humane開發的AI Pin

去年夏天，奧特曼向Apex Security投入了一筆數額不明的資金，這家公司的業務是向使用ChatGPT等AI產品的公司出售網路安全軟體。

同樣數額不明的投資還有Exowatt公司，他們致力於解決AI資料中心的清潔能源需求。

對此，OpenAI的董事會主席Bret Taylor卻表示，「奧特曼一貫遵守政策，並對自己的投資保持透明」。

其實，去年12月沸沸揚揚的OpenAI宮鬥就和奧特曼的這些投資脫不開關係。

當時決定罷免奧特曼的董事認為，奧特曼提供的有關自己持股新創公司的資訊太少，以至於無法理解他個人如何從公司的交易中受益，更遑論有效的監督。

不久之前，OpenAI前董事Helen Toner在播客節目中也提到，奧特曼對董事會隱瞞自己的投資。宣稱自己在公司沒有任何經濟利益，但其實擁有OpenAI的啟動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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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向董事會隱瞞真相的同時，奧特曼又向公眾保證，會把監管的權力交給董事會——

「如果OpenAI如我們希望的那樣成功，它將觸及許多經濟領域，並與世界上許多其他實體建立複雜的關係，從而導致各種潛在的利益衝突。我們計劃的處理方式是全面披露，並將如何管理此類情況的決定權留給董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