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對新聞業只有壞處?
去年,ChatGPT橫空出世,讓文字記者顫抖不已,直呼「飯碗不保」。今年,沉浸在過年喜悅氛圍中還沒緩過神來的視頻記者,就被OpenAI最新推出的AI文(圖)生視頻模型Sora給了“當頭一棒”:通過簡單的文本指令,Sora就可以直接輸出長達60秒的視頻,不僅背景細緻入微,而且包含了複雜的多角度鏡頭和富有情感的多個角色。
Sora生成影片:穿過東京郊區的火車窗外
對此,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鄧建國在接受中新社「庖丁解news」專訪時表示,「視訊記者」這四個字中重要的不是「影片」而是「記者」。新聞報導追求真實(facts),而Sora全是虛擬(fictional),因此它從本質上對新聞業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它唯一可以被新聞業利用的也許是建構在新聞事實基礎上的情境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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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性:Sora是朝著元宇宙方向的邁進
相較於Runway Gen 2、Pika等還在突破幾秒鐘內連貫性、單鏡頭生成的AI影片工具,Sora已經可以產生60秒一鏡到底的影片。
在OpenAI發布的範例中,影片中的女主角、背景人物栩栩如生、細節豐富,各種鏡頭隨意切換,人物都是保持了穩定性,Sora的AI影片效果,幾乎和人工拍攝不相上下。
「Sora可以基於一段文字、圖片和視頻提示(prompt),理解它並根據相應的物理原理在時空上向過去或未來推演,因此而形成60秒鐘的視頻。」鄧建國表示, Sora不是一些人所說的“導致了物理原理的消失”,而是證明了物理原理的強大,也正是因為這一能力,Sora被稱為“世界模型”(world model)或“世界模擬器”(world simulator ),因為它具有根據已有資訊建模出一個未來可能的世界的能力。
鄧建國進一步指出,我們先前用文字建構世界,例如曹雪芹用美輪美奐的文字建構了“大觀園”,我們透過自己的想像力對其進行可視化;今天同樣用文字,我們則可以用技術對其進行可視化。Sora 所基於的技術,如晶片算力、演算法以及圖形渲染引擎Unreal Engine 5等,都是建構元宇宙的基礎設施,因此Sora是朝向元宇宙方向的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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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擊性:視訊記者不必瑟瑟發抖
如果說ChatGPT是語言大師,那麼Sora則是一個多模態資料的通才。
有學者提出,Sora的出現將深刻影響10個產業,包括短片產業、影視產業、遊戲產業、廣告產業、教育產業、電商產業、製造業、科學研究、建築業、藝術創作產業等。
在人才培育方面,鄧建國預測,Sora將對大學影視專業的人才培育形成較大的衝擊。
Sora生成影片:幾隻巨大的毛茸茸的猛獁象正踏著白雪皚皚的草地走來
中國人民大學吳玉章講席教授、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劉永謀在《新京報》評論撰文認為,短視頻時代,Sora既然可與人工媲美,製造短視頻的專門團隊可能就面臨下崗危險。要知道,短片的攝影、導演、剪輯等任務,Sora「一個人」費點電就全包了。
對媒體而言,不少視訊記者擔心自己的工作會被Sora取代。
「『視訊記者』這四個字中重要的不是『視訊』而是『記者』。如果記者沒有腳力、眼力、腦力和筆力,而僅僅滿足於坐在空調房間裡進行網路內容搜尋、編輯和發布,這樣的記者在任何時候都不具備不可替代性。”
同時,鄧建國也表示,目前Sora生成的影片還不能做到完全真實,有的細節破綻用肉眼可以識別,有的透過AI能辨識。所以創作者如何使用文字精確控制影片的細節和效果,目前仍有待Sora迭代發展。
提示詞為“考古學家在沙漠中發現了一把普通的塑膠椅子,正小心翼翼地挖掘和除塵”,Sora生成的影片出現了椅子變形、自動行走等詭異的場景
「我們一直在說,傳播業已經發生了『視覺轉向』(a visual turn),但ChatGPT、Midjourney、 Stable Diffusion 和Sora似乎告訴我們,文字是一切媒介之母。影視業和短視頻從業者仍然不能拋棄文字,而要精通文字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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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性:警覺深度造偽風險
圖文時代,都說“有圖有真相”,結果發現圖可以P;到了視頻時代,又有人說“有視頻有真相”,結果現在視頻也可以AI生成了。
最近美國巨星Taylor Swift就被深度偽造色情內容而引發輿論關注,X(原名「Twitter」)也被迫禁止用戶對她名字的檢索。
「過於逼真的AI影片很有可能會造成假新聞氾濫,給新聞倫理和新聞治理帶來巨大挑戰。」鄧建國表示,人工智慧技術被用於多模態的內容生產(AIGC)可以降本增效,但同時也引入了深度偽造的風險。
「新聞報導追求真實(facts),而Sora全是虛擬(fictional),因此它從本質上對新聞業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我想,它唯一可以被新聞業利用的也許是建構在新聞事實基礎上的情景再現。”
「讓事情更棘手的是,從平台演算法開始到現在的人工智慧,由於涉及到大量數據、極為複雜的演算法,以及眾多用戶與ChatGPT及Sora的個人化互動,即使是人工智慧專家也無法精確預測和解釋人工智能給出的每一個輸出背後的原因,這給對AI的規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鄧建國表示,從文字開始,媒介技術就是生產複製品(化身、幻影、鬼魂)的工具,所以我們要從技術生產者、政策制定者、新聞媒體、教育機構和使用者等多面向共同規制AIG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