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萬名英國藝術家聯名，計畫對生成式AI軟體Midjourney和其他人工智慧公司發起集體訴訟。一場持久戰預計將在藝術家和AI公司之間打響。自從Midjourney等AI圖像生成軟體問世以來，藝術家們開始關注並思考人工智慧對他們職業的影響。

近日，1.6萬名英國藝術家聯名，計畫對生成式AI軟體Midjourney和其他人工智慧公司發起集體訴訟。一場持久戰預計將在藝術家和AI公司之間打響。

英國創意產業的規模超過千億英鎊。這些藝術家包括布里奇特·萊利（Bridget Riley）、達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雷切爾·懷特雷德（Rachel Whiteread）、特蕾西·艾敏（Tracey Emin）、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和安尼什卡普爾（Anish Kapoor）等知名人士，他們指責Midjourney、Stability AI等公司曾用他們的作品來訓練人工智慧。科技公司必須在2月8日之前對此指控作出回應。

「人工智慧圖像生成產品實際上為清洗版權的工具，這些AI公司向人們兜售藝術的好處，卻不需要支付藝術家的成本。」這些藝術家在聯名起訴中寫道。他們認為，Midjourney等工具在藝術家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使用他們的作品對大模型進行訓練，並產生與藝術家的原始作品非常相似的圖像，這相當於「抄襲」。

AI生成藝術品幾乎無成本

輸入幾個關鍵字，再選擇風格與視角，AI就能自動生成美輪美奐的畫作。近年來，隨著AI繪畫走紅，各大網路公司紛紛推出自己的AI繪畫大模型。

生成式AI的出現一大好處是能夠將原本高昂的藝術品價格降到幾乎不需要成本。以知名攝影師蒂姆·弗拉赫（Tim Flach）的風格化動物肖像為例，他的攝影項目耗資往往在數萬美元，但人工智慧生成器可以在幾秒鐘內生成風格相似的照片。

要訓練這樣的大模型，需要收集大量的影像資料作為訓練材料，供機器深度學習。而在這過程中，AI公司「投餵」給大模型的圖像資料是否獲得原作者授權備受爭議，其中也可能涉及著作權侵權問題。

在弗拉赫看來，如果AI採用藝術家的風格，那麼實際上就是在剝奪藝術家們的「生計」。在此之前，著名圖片公司Getty Images已經開始對Stability AI發起挑戰，稱其侵犯了Getty Images的版權。

根據英國設計與藝術家版權協會（DACS）針對1000名藝術家和經紀人進行的一項調查，近九成（89%）的藝術家希望政府透過監管生成式人工智慧來保護他們在創意產業中的地位，而且已經有超過20%（22%）的藝術家發現他們的作品被用來訓練人工智慧。

在國內，生成式AI版權問題也引發重視。去年12月，小紅書的AI大模型被繪畫師起訴侵權。四位繪畫創作者將社交平台小紅書的主體公司及小紅書Trik軟體主體公司訴至法院，理由是Trik未經授權使用了畫師的原創作品作為訓練數據，從而生成了與原作高度相似的圖片，侵犯了創作者的合法權益。這也是AI大模型在中國首次站上被告席。

這項案例的核心爭議同樣在於，小紅書旗下的AI繪畫產品Trik是否未經授權使用了畫師的原創作品作為訓練數據，從而產生了與原作高度相似的圖片。

藝術家舉證維權難在哪裡？

相關律師表示，生成式AI大模型未經授權使用畫師作品的行為是否構成侵權，目前在司法實踐中尚無定論，現行知識產權保護相關法律制定時還沒有AI的存在，同時，藝術家在舉證維權方面也面臨挑戰。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遊雲庭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藝術家起訴生成式人工智慧，通常有兩個方面，第一方面是用他們的內容進行了訓練，第二方面是人工智慧生成的作品和藝術家的作品，具有高度的相似性或相同。”

他認為，這兩個問題的核心都是藝術家需要用提示詞向人工智慧提問，促使人工智慧輸出具有藝術家作品特徵的作品文件，以證明人工智慧使用了藝術家的作品進行訓練。

「事實上如果人工智慧真的使用了藝術家的作品進行訓練，如果多次使用提示詞，進行不斷推演，藝術家是有可能證明人工智慧使用了其作品進行訓練的。」遊雲庭表示。

他也稱，目前的著作權法上的規則是在沒有人工智慧時代確立的。而就人工智慧的訓練素材是否需要經過版權人許可，在這個問題上各國的法律也都有不同的規定。例如OpenAI發布的部落格就提出，日本、新加坡、歐盟、以色列的法律就規定，使用版權素材訓練人工智慧構成合理使用。

在這種情況下，藝術家只有證明人工智慧輸出的文件和藝術家的作品相同或相似，才能證明侵權。遊雲庭認為，這在法律上難度就比較高，對藝術家來說，舉證成本高，維權也會比較困難。

也有相關律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人工智慧飛速發展的時代，各國都有必要起草相應的法規來保護創作者的權益，否則就會變成新興的產業藉助了藝術家的作品進行訓練，卻搶走了他們的飯碗，對藝術家這個職業而言很不公平。

遊雲庭提出，制定智慧財產權保護法規的困難在於如何平衡原有版權人的利益以及保護新事物。「近期全球範圍的一系列訴訟就會變得非常關鍵，透過立法階段的博弈，在全球範圍內都達成一個共識之後，國內也會逐漸確立相應的立法內容。」遊雲庭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