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晶片巨擘美光與福建晉華達成和解但這不代表晶片產業“迎春天”
對中國晶片產業來說,加大科技自主創新才是產業發展的最終出路。歷時6年,中美兩家晶片巨頭達成和解協議。2023年12月25日,美國儲存晶片公司美光科技(Micron Technology)向鈦媒體App證實,該公司已與福建晉華積體電路有限公司達成全球和解協議,雙方將在全球撤回各自的訴訟,並終止涉及雙方之間的所有法律程序。和解協議內容保密,美光將不對其具體細節做任何評論。
這意味著,這起歷時6年的中美記憶體晶片企業專利糾紛出現關鍵轉折。但截至目前,福建晉華尚未公開回應此事。
據悉,美光成立於1978年,其主要業務為生產各種半導體元件,包括動態隨機存取記憶體,快閃記憶體和固態驅動器;其主要產品包括DRAM、NAND快閃記憶體元件、其它半導體元件和記憶體模組等。2007年3月21日,美光首次在中國西安成立工廠,主要生產DRAM記憶體晶片及NAND快閃記憶體晶片。
全球市佔率方面,美光2021年以25%的市佔率位列全球第三大記憶體供應商,僅次於三星及SK海力士。在快閃記憶體市場上,美光以12%的市佔率位列全球第五,排在前面的有三星、鎧俠、西數、SK海力士等。
中國市場方面,2022財年,美光在中國大陸(不含中國香港)營收為33.11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32.56億元),佔總營收份額的10.76%;若加上中國香港和中國台灣地區的數據,這一比重將上升至36.29%。美光在中國的營運版圖遍佈北京、上海、西安、深圳,其中西安工廠是該公司DRAM顆粒封裝和測試以及模組製造的中心。
而福建晉華成立於2016年。公開資料顯示,當時該公司與中國台灣企業聯華電子(下稱:聯電)簽署技術合作,委託聯電開發32奈米DRAM(動態隨機記憶體)相關技術,開發出的技術成果雙方共有,整體技術完成後,再轉移到福建晉華進行量產。官網顯示,福建晉華是由福建省電子資訊集團、泉州市金融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福建省晉江產業發展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等共同出資設立的先進積體電路生產企業。
協議簽署後,三名美光高層離職後進入聯電,包括時任聯電資深副總經理陳正坤,後來曾出任福建晉華總經理。
在2017年9月,美光在中國台灣控告聯電,指控從美光跳槽到聯電的員工竊取美光的商業機密,涉嫌將美光技術洩漏給聯電。同年12月,美光又在美國加州起訴福建晉華與聯電,表示聯電涉嫌竊取商業機密,分享給晉華。多年來,美光科技在全球發起訴訟,要求追究聯華電子和福建晉華的侵權責任。
同時,福建晉華也就美光一系列在華銷售的產品涉嫌侵權,對美光提起反訴。2018年10月,美國商務部將福建晉華列入出口管制實體名單,此後聯電也停止了與福建晉華的技術合作。
福建晉華也成為中國晶片產業第一個因智慧財產權問題被美國用「擴大機審查」的企業。
2020年10月,聯電公告稱,美國北加州聯邦地方法院已核准聯電與美國司法部和解協議,美國司法部將撤銷對聯電的指控,聯電則承認侵害一項商業機密,同意支付6,000萬元美元的罰金。2021年11月,聯電率先和美光達成和解協議,雙方將各自撤回提出的訴訟,同時聯電將向美光一次支付金額保密的和解金。彼時福建晉華回應稱,“公司始終堅定走自主研發路線,不存在竊取其他公司技術的行為。”
然而到了2023年,事情發生了轉變。
2023年5月,網路安全審查辦公室審查發現,美光產品有較嚴重網路安全問題隱患,對中國關鍵資訊基礎設施供應鏈造成重大安全風險,影響國家安全。為此,網路安全審查辦公室依法做出不予通過網路安全審查的結論。依照《網路安全法》等法律法規,國內關鍵資訊基礎設施的業者應停止採購美光公司產品。
自2023年以來,美光試圖修復對華關係。6月,美光宣布加大在華投資,計劃在未來幾年內對該公司位於西安的工廠投資超過43億元。
11月初,美光科技執行長桑傑·梅赫羅特拉(Sanjay Mehrotra)訪華,表達了持續擴大在中國投資的意願,並且該公司還首次參加了進博會。梅赫羅特拉曾公開表示,美光對西安的投資項目彰顯了美光對中國業務及中國團隊成員堅定不移的承諾。美光中國區總經理吳明霞則表示,這筆交易將使這家美光西安能夠直接經營所有封裝測試業務。
因此,此次美光和福建晉級和解消息公佈後,有分析認為,美光科技與福建晉升的全球和解協議表明,中美半導體巨頭實現了史詩級和解,中美兩國在半導體領域迎來了「春天」。
然而當前,從事實角度看,這次美光與福建晉華之間的和解,並不能代表中美芯片半導體行業迎來“春天”,尤其美光正迎來更多反訴和發起報復性反訴。
首先,這只是單方面的和解,並非雙方都已撤銷。根據美光說法,目前是美光單方面宣布雙方和解,福建晉華還未官宣,同時,雙方只是達成和解,撤回訴訟的動作還沒執行,和解的條款也是保密狀態,整個過程仍然需要流程和時間。
其次,美光正面臨中國企業的反訴。2023年11月9日,中國另一家晶片廠商「長江儲存」在美國加州北區地方法院起訴美光公司侵犯八項3D NAND的美國專利,並要求進行陪審團審判。這是中國記憶體晶片廠商在美國本土發起的首個專利反擊,目前仍在進行中。
對此,長江儲存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向鈦媒體App展示的聲明中回應稱:「雖然無法討論未決訴訟的細節,但可以確認,長江存儲最近在美國加州北區地方法院提起訴訟,指控美光科技公司侵犯了該公司與3D NAND技術的設計、製造和營運相關的專利。正如長江儲存致力於追求進步和產品創新一樣,公司堅定地致力於保護其智慧財產權。長江儲存相信這件事會很快得到解決。”
最後,在美國本土,美光又面臨多起專利訴訟,企業本身面臨一定挑戰。
具體來說,在這起法律糾紛中,美國新創公司Netlist最初在2021年起訴美光公司侵犯其專利。然而到2023年12月11日,美光科技在美國法院反訴Netlist,稱其專利訴訟是惡意的,並要求駁回Netlist的起訴。12月22日,Netlist在德州東區法院申請確認其訴訟是基於真實侵權,非惡意。
美光指控,Netlist惡意擴張專利,稱其業務為「敲詐」。Netlist反駁稱,美光試圖利用地理優勢法院,以威脅手段阻止Netlist追究其侵權行為。
對此,Netlist公司CEO Chuck Hong在IPWatchdog發表文章稱,美國目前的創新環境對Netlist這樣的中小企業來說並不友善。大型科技公司如Google,透過利用專利制度,長期「劫持」、「免費」使用科技而不受懲罰。小型創新者相信,專利能讓像Netlist這樣的公司擁有與科技巨頭之間的競爭能力。
儘管大家都希望,美光和福建晉華之間透過對話、合作和和解協議,讓中國、美國兩國在半導體領域的競爭關係可以得到緩解,共同推動產業繁榮發展。但問題在於,這不能是一廂情願。對中國晶片產業來說,加大科技自主創新才是產業發展的最終出路。
畢竟,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Gina Raimondo)已經公開表示,“絕不能讓中國晶片技術趕上美國。我們不能讓中國得到這些晶片,永遠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