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蘇省科技廳監督評估處處長顧俊在做客一檔媒體節目時表示，將組織開展科技人員公開發表論文的自查和主動抽查，並開展科技倫理審查，引導科技人員提高誠信意識。顧俊表示，ChatGPT能產生連貫的、有邏輯性文章的特性，提供了便利，但也可能被用來迴避論文查重問題，甚至列出虛構的參考文獻目錄，導致學術不端問題。

這不是一個新問題。幾乎從ChatGPT誕生之日起，圍繞著其對教育界和科技界可能帶來的衝擊，爭議聲就一直沒有斷過。比起主張「嚴禁ChatGPT入侵」者，和主張「積極擁抱新技術」者，一個越來越被接受的共識，是需要釐清ChatGPT的應用場景和邊界，劃定底線、明確規則，最大程度讓ChatGPT發揮正面作用、限制其負面影響。以科技人員發表論文為例，雖然這已經不是評估科技工作者學術科研水平的唯一標尺，但仍是檢驗學術成果、評估科研成色的重要標準之一，確保論文內容的原創性、創新性和撰寫的獨立性，仍是不可逾越的紅線。

透過自查與不定期抽查，更新學術不端的處理程序與標準，可以從技術手段上強化對已經發表論文的“體檢”，判斷論文的真偽性、原創性，讓科技人員不敢、不能劍走偏鋒；進行科技倫理審查，引導科技人員提高誠信意識，則抓住了使用新技術的人員這一核心要素，從思想覺悟上加強教育，讓其從內心真正做到遠離學術不端。在目前脈絡下，加強對核心人群的誠信教育和以技術手段完善監督機制，是防止科技人員使用ChatGPT寫論文的兩個重要面向。

目前，國內外許多大學已經開設了ChatGPT等相關課程，也鼓勵學生使用其完成部分作業，但對於使用ChatGPT寫論文，無一例外都是持禁止態度。暨南大學《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天津師範大學學報（基礎教育版）》明確表示，暫不接受ChatGPT等任何大型語言模型工具單獨或聯合署名的文章。許多頂尖學術期刊也是如此，例如《自然》雜誌規定：禁止ChatGPT等任何大型語言模型工具成為論文作者，建議使用這些工具的研究人員在稿件中應特別說明使用了AI；《科學》雜誌明確表示不接受使用ChatGPT產生的論文，不允許ChatGPT作為論文作者，ChatGPT產生的論文等同於剽竊。

可見，從大學到頂尖權威期刊，從針對教育教學人員到所有科技人員，其治理邏輯都是一致的：審慎接受，嚴格限制使用。無論是從保障論文創新價值來看，或是從維護科研人員的公平競爭上看，亦或從確保科研成果真正服務於社會進步上看，這種嚴格規範的管理都是應有之義。

雖然目前我國尚未正式推出有關應對ChatGPT帶來問題的措施，但並不意味著沒有相關管理。例如，去年3月，中辦、國辦印發《關於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意見》，將人工智慧視為需要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重點領域之一。今年4月，國家網路資訊辦公室發布《生成式人工智慧服務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其中擬規定：提供生成式人工智慧產品或服務，應尊重智慧財產權、商業道德；用於生成式人工智慧產品的預訓練、優化訓練數據，應不含侵犯智慧財產權的內容。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8月28日，學位法草案提請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其中，對學位得主利用人工智慧代寫學位論文等行為，明確了相應的法律責任：經學位評定委員會審議決定由學位授予單位撤銷學位證書。這傳遞出的訊號再明顯不過：以法律威嚴，堅決捍衛學位論文不被人工智慧「入侵」。

在今天，ChatGPT作為一款功能強大、應用廣泛的新技術，我們固然不應對其一味排斥和迴避，但說到底，它仍是人創造出來的、服務於人類的工具，且它本身是中性的，如何使用取決於我們自己。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相關管理治理的製度措施也會愈發完善，最終讓ChatGPT在遵循科技倫理、知識產權和學術嚴肅權威等各領域各行業規則的基礎上，更好發揮優勢，服務於人類和社會的發展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