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蘋果科技春晚”發布了新的iPhone 15系列和Apple Watch。觀眾們除了吐槽新品缺乏創新點之外，還看了10多分鐘的“碳中和節目”。開場前，蘋果曾經預告，要揭曉碳中和方面的“重大進展”。

考慮到，蘋果公司是全球製造業大公司裡碳中和時間最早的——2030年全範圍碳中和——所以值得簡單說說，所謂的“重大進展”有多重大？是真的重大，還是“創新不夠，環保來湊”？

“重大進展”，就這？首先，蘋果說的“重大進展”其實指的是Apple Watch新品是全線碳中和的。這是全球首個零碳的電子產品。如今我們時常可以見到一些中小批量生產的零碳水果、零碳零食、零碳奶，最複雜的可能是零碳鞋。但與這些產品相比，Apple Watch的生產複雜程度高得多，並且生產規模也大得多。本次發布的Apple Watch Series 9、SE、Ultra 2大部分型號達到了碳中和（除了不銹鋼殼版本的Series 9）。蘋果的碳中和產品，從所有產品中最小型的Apple Watch做起，這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在開創先河之餘，Apple Watch上面用到的減碳技術，都不新了。這項技術主要分四大類：再生金屬材料、綠電替代、綠色包裝和運輸、用戶端減碳。而從嚴格的數據上看，Apple Watch的碳中和基本全靠綠電替代。也就是用綠電取代Apple Watch在生產和使用時消耗的所有能源。我們看下面這張圖。圖片來源：《Apple Watch Series 9產品環境報告》這是蘋果對外公佈的Apple Watch Series 9碳足跡。最左邊柱子的是基準的碳排放，從上到下分別代表原材料（紫紅）、生產耗電（黃）、使用耗電（淺黃）、運輸（藍）所產生的碳排放。一隻Apple Watch Series 9的基線碳排放是36.7千克。中間的柱子，表示蘋果用綠電替代了生產耗電、使用耗電，也就打掉了絕大多數的排放。而蘋果在材料和運輸端，也使用了很多技術（也講了很多故事），但是減碳的成效很小。最右的柱子，是剩餘的碳排放。蘋果種了些樹，把剩餘的這8.1kg碳抵消了。技術並不新。這件事之所以令蘋果感到重要，是因為蘋果產業鏈上的綠色投入，到了一個這麼關鍵點：他們可以把公司現有的減碳技術在同一條供應鏈中實現，從而把一個複雜的碳中和產品做出來。並且這個生產鏈條是穩定的，未來所有的Apple Watch Series 9也都是零碳的。簡單說，因為一個主要產品的綠色生產鏈條閉環了，蘋果才說它是“重大進展”。圖：蘋果還為此專門推出了“碳中和產品”標誌。2019年以來，蘋果開始在供應商中間推廣一個“清潔能源計劃”，與供應商合作推進新能源使用。9月12日，蘋果方面透露，已經有超過300家供應商承諾，要在2030年之前用綠電來生產蘋果的產品。這300多家供應商，占到蘋果製造支出的90%以上（一年之前的數字，還是213家，佔比70%）。碳中和Watch的問世，是“清潔能源計劃”在產品上的一個里程碑。哪些是硬實力，哪些是故事？除了綠電的投入之外，蘋果還在發布會上提到了很多環保要點。不過從技術含量和減碳的效果看，其中一些要點還是“為新品講故事”的成分居多。iPhone 15 Pro亮相之後，很多人只記得它的鈦金屬殼，花哨的新材料。鈦金屬殼和減碳沒關係。不過同樣在材料上，本次發布的Apple Watch和iPhone 15的電池，全系列用了100%的再生鈷。這在蘋果的新品上是第一次。但其實，支撐著蘋果再生鈷供應鏈的中國企業，做鈷回收的生意已經很多年了。圖：最新的蘋果冶煉與精煉供應商列表顯示，鈷的供應商基本來自中國大陸，其中格林美、華友鈷業、騰遠鈷業等上市公司都擁有很大的再生鈷產能。除了鈷之外，本次的所有新品還用了100%的再生鋁、鎢、稀土、錫、金、銅；Apple Watch Ultra 2外殼還用了95%的再生鈦。這些材料的回收技術其實並不復雜，只是把它們整合在同一件產品上，供應鏈的管理會很複雜。並且它們的減碳效果，蘋果也沒能測量出來。另外，發布會上還蘋果的COO Jeff William鄭重介紹了Apple Watch的“碳中和錶帶”，其中有些版本還是用回收的海洋垃圾做的。其實，這種回收業務有很多創企在做，已經不算稀奇。今年上半年，華為推出HUAWEI Watch 4的時候，也配套了類似的海洋回收概念錶帶。圖：配有兩種錶帶的Apple Watch Ultra 2。|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此外，蘋果還提出，不再在錶帶和手機殼上使用皮革，由於皮革的碳足跡比較高。這個咱們就姑妄聽之吧。那麼，蘋果的減碳之舉，就沒有任何的“硬科技”了嗎？其實最硬的支撐，還是芯片本身。新發布的IPhone 15 Pro和Pro Max用上的3nm製程的芯片，而Apple Watch也用上了5nm芯片。更高性能的CPU和GPU是新Apple Watch和IPhone 15最大的亮點，這也是很多人認為雞肋之處——性能過剩，不實用。但是高配的芯片，配合蘋果精細的軟件維護，恰恰保證了蘋果的產品能用5年、10年的時間。蘋果產品的耐用性，正是產品環保的重要特性。這種環保屬性已然體現在了產品價格中。蘋果手機，可能是市面上折舊速度最慢的手機。據BankMyCell發布的《2021年至2022年手機折舊報告》，iPhone 的折舊率在六大智能手機製造商中是最低的。與Android旗艦機相比，iPhone四年回購期內的價值平均高出30%之多。

即便是蘋果，減碳任務仍艱鉅蘋果的2030碳中和任務仍然艱鉅。它比大多數企業的領先之處在於，似乎已經看得到終點和通往終點的路了——畢竟，90%以上的供應商已經答應在2030年使用100%綠電。但是前路仍然很遠。蘋果的主要減碳策略，是基於新品組織低碳供應鏈。Apple Watch的最新版已經碳中和了，而新iPhone 15實現了約28%的減碳（相較於2015年基線）。其他的產品，尤其是碳排放是Watch的10倍以上的筆記本和台式電腦產品線，幾乎還沒開始實質性的減碳。最後，蘋果的“2030碳中和”也沒有初看上去那麼神。根據公司自己的測算，到2030年，公司在盡數用上了所有減碳技術、綠色供應鏈以後，仍然會剩下25%的碳足跡。圖：蘋果的減碳趨勢圖。| 圖片來源：蘋果公司《2023年環境進展報告》這部分碳仍有近1000萬噸之巨，抵消它們全靠種樹——或者用蘋果自己的話說“不是種樹，是種森林”。這部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又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