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銀旗下的芯片設計公司ARM週三公佈首次公開募股（IPO）定價為51美元，位於發行價指導區間47~51美元的頂端，將於當地時間週四（14日）正式登陸納斯達克交易所，最新市值約545億美元。

市場希望這一今年規模最大的IPO有望重燃已低迷兩年的美國IPO市場，一眾華爾街投行也希望該IPO能帶動投行業務復甦。但同時，包括ARM和即將上市的在線食品雜貨配送公司instacart，以及營銷數據自動化提供商Klayiyo在內，科技企業都不得不改變上市定價策略，“折價”謀求上市。

能否重新點燃IPO市場？

傳統IPO市場過去兩年一直處於艱難時期。安永的數據顯示，2023年上半年，全球有615宗IPO交易，交易收益較去年同期下降了36%。按這半年的發行速度，全年預計將有1230宗IPO交易，將比2022年的約1400宗更少，較2021年IPO熱潮時的2436宗更是幾近腰斬。美國IPO市場同樣疲軟。統計數據顯示，今年至今，美國IPO交易融資規模僅為142億美元，比2021年創紀錄的融資水平暴跌94%。

儘管低於軟銀此前給出的640億美元估值，但ARM仍是今年以來美股及全球最大IPO。因此，市場和華爾街投行都期待Arm的上市能成為更多企業上市的催化劑。

最希望ARM上市重振IPO市場的無疑是其主承銷商高盛和其他華爾街投行。

富國銀行分析師莫耶（Mike Mayo）稱：“IPO業務是高盛核心業務中的核心。市場對ARM上市的期望很高，這宗IPO也很可能達到期望。”

由於投行業務低迷，華爾街投行過去兩年紛紛大幅削減獎金並裁員。據統計，自2022年底以來，華爾街投行已總計裁員約2萬人。

曾在華爾街從事投行工作十餘年的Sharon Sheng也在這一輪裁員中離開，轉而去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她告訴第一財經記者：“裁員是倒著裁的，雖然我進投行的時間算早，但經過好幾輪裁員，也終於輪到我了。這次裁員的力度堪比2008年金融危機時期。 ”

作為IPO業務“領頭兵”的高盛二季度投行業務收入同比下降20%，跌幅大於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和美國銀行，拖累二季度淨利潤同比大跌58%，錄得2020年初以來的最低季度利潤。

高盛首席執行官（CEO）所羅門（David Solomon）7月時稱，最糟糕的情況已經過去，市場風險情緒正在回升。在本週談到Arm和其他正在進行的IPO時，所羅門更稱：“眼下市場上有一些非常重要的IPO，這是一個進步。如果這些IPO進展順利，就會形成一種良性循環，將更多積壓的IPO推向市場。”

美銀的美洲股票資本市場主管庫尼（Jim Cooney）也表示，從現在到年底，預計還將有10~15家公司上市，“如果它們中的大多數定價和交易良好，那麼IPO市場將在未來2~3個季度復甦，回歸常態。”

但也有不少市場人士認為，現在就預判IPO市場將好轉還為時過早。比如Sharon Sheng就表示，即使算上ARM和即將上市的Instacart，美國IPO市場今年也大概率達不到歷史平均水平。並且，如果ARM上市後表現不好，則會加劇投資者擔憂情緒，並對更廣泛的市場產生負面影響。

在近期發布的名為“未來之路”（Road to Next）的報告中，德勤的美國IPO服務聯席主管丹尼爾斯（Barrett Daniels）表示：“投資者會密切關注9月接下來的IPO進展。雖然市場需求回暖，但謀求上市的企業供應也仍在增加。簡而言之，儘管上市通道整體是健康的，但它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如今，技巧變了”

雖然ARM此次定價位於發行價指導區間頂端，但整體來看，在低迷的IPO市場下，企業仍不得不改變定價策略，“折價”謀求上市。

PitchBook的數據顯示，Instacart眼下尋求的上市估值比其2021年上一輪融資時的估值低了逾75%。Klaviyo的目標價也比其2022年7月上一輪融資時的估值低約13%。事實上，即使是Arm的估值也比業內人士幾週前預測的低了約150億美元。

這些“折價”反映了自2021年科技企業上市熱潮以來，科技初創企業的估值大幅縮水的窘境。當時，投資者向美國IPO市場投入了創紀錄的3380億美元資金。但當時上市的大部分企業均破發，Renaissance IPO ETF更從2021年2月的峰值暴跌69%。

雖然今年的人工智能熱重振了科技股，但買方投資者在給企業估值時仍十分謹慎。私募股權公司Kkr&Co．的一項調查顯示，為了確保不虧損，43%資產超過10萬億美元的投資者都會將估值較已上市科技企業進行20%~30%的折價。

金融服務公司IPOX Schuster的創始人和CEO舒斯特（Josef Schuster）稱：“較低的估值反映出投行們希望在定價上保守，以推動股價首日上漲，因為這可能會為其他潛在的IPO鋪平道路。”

Sharon Sheng告訴記者，在過去IPO熱潮時，謀求上市的初創企業在午餐路演時，往往會故意將桌子數量安排得比預期來參加的投資者人數少，以此製造一種供不應求的火熱“假象” ，從而獲取更高估價和估值。

“雖然這種技巧很簡單明顯，但大多數情況下都很奏效。”她稱，但如今，技巧變了。“我們會建議企業適當降低估值，並給基石投資者預留更多股份。這樣，一方面基石投資者購買大量股票可以緩解不確定性，另一方面，會製造出流通股更有限的情況，反而能吸引更多投資者認購。並且，較低的定價也有利於上市首日股價走勢。”

比如，ARM在IPO中就留出了超過7億美元的股票，供包括英特爾、蘋果、英偉達等基石投資者購買，並成功獲得超額認購和位於定價區間頂端的定價。

此前上市的快餐連鎖店Cava Group Inc．和二手商舖Savers Value Village Inc．也採用了類似策略。這兩隻股票上市後的表現在今年上市的企業個股中也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