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人士透露，大約十年前，特斯拉公司在老闆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的授意下，操縱了電動汽車上的儀錶盤讀數，故意誇大續航里程，以吸引顧客購車。然而，這一操作引發了車主對於續航里程的大量投訴，導致特斯拉服務中心人滿為患，以至於特斯拉不得不成立了一個秘密隊伍來取消車主的服務預約。

今年3月，特斯拉車主亞歷山大·龐辛(Alexandre Ponsin)開著他新買的二手2021年款Model 3，開始了從科羅拉多州到加州的家庭自駕游。他原本預計，這輛電動轎車的續航里程將接近特斯拉宣傳的水平：完全充滿電後可行駛353英里(約合568公里)。

然而，他很快意識到，這輛Model 3的實際續航里程有時甚至不到特斯拉宣傳水平的一半，尤其是在寒冷的天氣下。Model 3出現如此巨大的性能表現差距，以至於他確信這輛車存在嚴重缺陷。

“我們查看了儀錶盤上的續航里程數字，你會驚人地看到續航里程在你眼前不斷減少。”龐辛表示。

他可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特斯拉在“搗鬼”。

特斯拉營銷計劃

其實，早在多年前，特斯拉就開始誇大其汽車的潛在行駛距離，手段就是操縱其續航里程估算軟件。據一名熟悉儀錶盤讀數軟件早期設計的人士透露，大約十年前，特斯拉出於營銷目的決定為它的續航里程編寫算法，旨在讓車主看到汽車在充滿電的情況下可以行駛的“美好”里程。

特斯拉儀錶盤上的續航里程預估

當汽車電池電量低於最大電量的50%時，該算法將向車主顯示更真實的剩餘行駛里程預測。為了防止車主在預期續航里程開始更快下降時陷入困境，特斯拉為汽車設計了一個“安全緩衝區”。即使在儀錶盤讀數顯示電池電量耗儘後，汽車仍有大約15英里(約合24公里)的額外續航里程。

該知情人士透露，馬斯克親自下令為汽車提供一個樂觀的續航里程預期。“馬斯克希望汽車在充滿電的情況下能夠展示出優異的續航里程，”該人士表示，“當你從汽車展廳買輛時，看到350英里或400英里的續航里程會讓你感覺很好。”

一直以來，續航里程都是消費者決定購買哪種電動汽車或者是否購買電動汽車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所謂的“里程焦慮”(擔心充電前電量耗盡)一直是促進電動汽車銷售的主要障礙。

那時，特斯拉只銷售兩種車型：一種是Roadster雙門跑車，這是特斯拉的首款汽車，後來停產；另一種是2012年推出的豪華運動轎車Model S。現在，特斯拉正銷售四種車型：兩款轎車Model 3、S以及兩款跨界車Model X和Y。另外，特斯拉計劃重新推出Roadster跑車，並發售Cybertruck皮卡。

馬斯克

目前還無法確定特斯拉是否仍在使用這種提高續航里程預期的算法。但是，汽車測試人員和監管機構繼續指出，特斯拉夸大了汽車在電池耗盡前的行駛距離。

今年早些時候，特斯拉遭到韓國監管機構罰款，原因是韓國監管機構發現特斯拉汽車在寒冷天氣下的行駛里程只有宣傳的一半。最近的另一項研究發現，三款特斯拉車型的續航里程比官方宣傳的平均低了26%。

與此同時，美國環保署(EPA)已要求特斯拉從2020年款車型開始，將其宣傳的六款汽車的續航里程預期平均降低3%。然而，美國環保署表示，汽車製造商和該機構進行的單獨測試結果預計會存在出入。

西雅圖電動汽車分析公司Recurrent在2022年和2023年收集了8000多輛特斯拉的數據。這些數據顯示，特斯拉汽車的儀錶盤續航里程並沒有根據外面溫度的高低改變它們的預估，以反映天氣炎熱還是寒冷。寒冷天氣會大大降低續航里程。

秘密隊伍

續航里程的快速下降讓特斯拉車主龐辛以為車子出現了嚴重問題。於是，他聯繫了特斯拉，並在加州預約了售後服務。

但是，他後來收到了兩條短信。其中一條告訴他“遠程診斷”確定他的電池沒問題，“我們想取消你的預約訪問”。

龐辛不知道的是，特斯拉的員工已經接到指示：要阻止任何抱怨續航里程差的客戶把他們的車帶來維修。去年夏天，特斯拉悄悄在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成立了一支“轉移預約隊伍”，盡可能多地取消與續航里程有關的售後預約。

據多位知名人士透露，特斯拉之所以部署該隊伍，是因為其服務中心擠滿了預約而來的車主。根據特斯拉宣傳的續航里程和汽車本身儀錶盤上顯示的預估續航數據，這些車主原本認為汽車有更好的性能表現。

特斯拉顧問通常會對車主的汽車進行遠程診斷，並試圖給他們打電話。特斯拉對他們進行了培訓，要求他們告訴客戶，美國環保署批准的續航里程預估只是一種預測，而不是實測數據，電池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退化，這可能會降低續航里程。這時，顧問們會建議車主，改變駕駛習慣來延長續航里程。

一位知情人士稱，如果遠程診斷發現車輛存在與續航里程無關的其他問題，顧問們會被指示不要告訴客戶。經理會讓他們關閉投訴。

特斯拉會更新手機應用阻止車主預約

另外，特斯拉還會更新其手機應用，導致那些曾經抱怨過續航里程的客戶不再預約服務。相反，他們可能會要求特斯拉的人與他們聯繫。由於特斯拉積壓了大量投訴，他們通常需要幾天時間才能與車主取得聯繫。

和焦急的車主形成對比的是，特斯拉內部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在特斯拉“轉移預約團隊”辦公室裡，一些員工把手機調成靜音，敲打金屬木琴，慶祝取消服務預約成功。其他同事有時會站在桌子上，給予掌聲。該團隊通常每週會關閉數百個預約，他們會對員工每天轉移的平均預約數量進行跟踪。

知情人士稱，該團隊經理告訴員工，每取消一次預約，特斯拉就能節省大約1000美元。這麼做的另一個目標是減輕特斯拉服務中心的壓力，其中一些服務中心的預約等待時間非常長。

在大多數情況下，發起投訴的客戶汽車很可能不需要維修。汽車本身沒問題，是特斯拉的宣傳引發了車主抱怨的浪潮。特斯拉大肆宣傳其未來主義感十足的電動汽車的續航里程，導致消費者的期望超過了特斯拉汽車能夠提供的水平。三名測試或研究特斯拉汽車的汽車專家表示，特斯拉經常無法實現其宣傳的續航里程預期和汽車自身設備提供的里程預估。

目前，特斯拉汽車通過兩種方式提供里程預估：一種是通過儀錶盤上顯示的當前續航里程(始終處於開啟狀態)，另一種是通過導航系統進行預測，該系統在車主輸入特定目的地時就會預測續航里程。分析公司Recurrent CEO斯科特·凱斯(Scott Case)表示，導航系統對續航里程的預估確實考慮了更多行駛條件，包括溫度。他說，雖然導航系統預估“更真實”，但它仍然傾向於誇大汽車在需要充電之前可以行駛的距離。

凱斯指出，特斯拉在設計汽車的里程表時總是會提供激進的續航預期，而不是保守數字，“這就是特斯拉與大多數其他汽車製造商不同的地方”。

其他汽車品牌也這樣？

Recurrent測試了其他汽車製造商的里程表，包括福特野馬Mach-E、雪佛蘭Bolt和現代科納。結果發現，這些汽車對於續航里程的預測更準確。測試顯示，科納的里程表通常低估了汽車的續航里程。Recurrent的這項研究得到了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資助。

不過，特斯拉也不是唯一一家誇大續航里程的汽車製造商。

汽車專家格雷戈里·潘諾內(Gregory Pannone)與其他人合作撰寫了一份針對21個不同品牌電動汽車的研究報告，該報告在今年4月由國際汽車工程學會發表。研究發現，平均來看，這些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的續航里程比其廣告宣傳的少了12.5%。

該研究沒有透露測試品牌的名稱，但潘諾內透露，特斯拉的三款車型表現最差，續航里程比宣傳的平均低了26%。

遮不住的真相

儘管預約被取消，但是特斯拉車主龐辛依舊把車開到了特斯拉聖克拉拉服務中心。

一位特斯拉技術人員告訴他，車沒有問題。“整個過程只持續了10分鐘，”龐辛表示，“他們甚至都沒親自檢查一下我的車。”

龐辛說，在對特斯拉的續航里程估算做了更多研究後，他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車沒有問題，問題在於特斯拉夸大了汽車的性能。他認為，特斯拉“應該更清楚地說明續航里程的變化”，尤其是在非常寒冷的天氣裡。

“我很愛我的特斯拉，”龐辛說，“但我不得不降低它在某些特定條件下的性能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