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英國太空企業維珍軌道瀕臨破產，並在繼續尋求外部融資。作為公司主要股東的維珍集團創始人理查德·布蘭森(Richard Branson)卻在這場風波中出奇“沉默”。有分析認為，這是因為維珍軌道業務狀況太糟，也疊加大環境不好。

長期以來，英國維珍集團創始人布蘭森都被認為是私人太空領域中不可忽視的力量。

2021年，布蘭森曾憑藉維珍銀河完成首次太空旅行，一舉擊敗了同為億萬富翁、同樣對私人太空業務感興趣的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Jeff Bezos）。維珍軌道則是布蘭森又一次投資太空探索。這家公司用改造的噴氣式飛機從空中發射火箭，“從我開始”(Start Me Up)等任務名稱也反映出布蘭森的大張旗鼓和特立獨行。

今年1月份，技術故障導致維珍軌道首次從英國發射火箭的計劃以失敗告終，企業瀕臨破產。

當地時間本週一，維珍軌道股價下跌33%，收於每股0.54美元，創下有史以來最大單日跌幅。

維珍軌道手頭現金耗盡，如何實施下一次發射計劃也不明朗，目前公司已讓位於美國加州長灘總部的所有員工暫休無薪假。

布蘭森領導的維珍集團此前已經向維珍軌道投入超過10億美元，過去六個月期間投了6000萬美元，但最近再沒有投入企業急需的資金。這迫使維珍軌道與外部投資者接洽，其中包括得克薩斯州的風險資本投資人馬修·布朗(Matthew Brown)。

上週，布朗吹噓自己可能成為維珍軌道的救世主。但本週一有報導稱，這筆融資交易在周末破裂，維珍軌道可能仍在尋找感興趣的投資者。

繼2019年維珍銀河上市之後，維珍軌道在僅成功完成兩次飛行後，就於2021年底上市，當時市值超過35億美元。與使用地面發射系統的競爭對手不同，維珍軌道用改裝的波音747發射LauncherOne火箭，從而將小型衛星送入太空。但專家們警告說，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市場，可能撐不起太多企業。

太空諮詢公司Quilty Analytics研究主管凱萊布·亨利(Caleb Henry)說：“維珍軌道是第一張倒下的多米諾骨牌。”“未來通過SPAC交易上市的企業將更艱難。”

維珍軌道和布蘭森的維珍集團均拒絕置評。美國得州投資者布朗也沒有立即回應評論請求。

目前來看，該公司上市之初就充滿警告意味。維珍軌道曾計劃通過上市籌集近5億美元，但通過SPAC交易上市帶來的融資不到一半，只有2.28億美元。隨後，在美國完成的兩次成功發射似乎讓充滿疑慮的投資者放下戒心，但今年1月份在英國的發射失敗又帶來了太多負面影響。

本月早些時候，維珍軌道全體員工在首席執行官丹·哈特(Dan Hart)和人力資源主管參加的視頻會議上得知，公司暫時停止運營，期間大多數員工將暫時停薪休假。

上週，維珍軌道開始招回部分員工，並承諾繼續專注於下一次發射計劃，但公司面對的麻煩給整個太空行業帶來了衝擊。

多年來，通過SPAC交易上市輕鬆獲得的資金以及億萬富翁的幫助讓太空行業初創公司都實現了增長，但現在它們發現大環境越來越糟。風險投資公司Space Capital的數據顯示，發射供應商、衛星製造商和太空技術企業的SPAC交易已經放緩，去年太空行業的私人投資也暴跌了58%。除此之外，矽谷銀行倒閉所引發的金融動盪預計將帶來更多挑戰。

市場諮詢公司Bryce Space and Technology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加里薩·克里斯滕森(Carissa Christensen)說：“我們所處的世界已經變了。“可用資本發生了變化，風險承受能力發生了變化；總的來說，風險投資曾青睞的那些初創公司吸引力也發生了變化。”

在技術含量高、資本密集的太空行業，失誤風險尤其嚴重。這使得維珍軌道從失敗中恢復元氣更加困難。

“市場形勢嚴峻，進入軌道又很困難，”太空資本(Space Capital)執行合夥人查德·安德森(Chad Anderson)說。“當一家上市公司試圖進入軌道，卻在公眾面前失敗時，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困難。”

SPAC交易熱

商業太空行業的繁榮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因於SPAC交易的短暫熱潮。維珍銀河是通過與“SPAC之王”Chamath Palihapitiya旗下的Social Capital Hedosophia合併上市。採取類似路線的太空公司包括阿斯特拉太空（Astra Space）、火箭實驗室（Rocket Lab）、行星實驗室（Planet Labs）等一眾企業。一家月球著陸器製造商甚至也加入了這股熱潮。

亨利說：“如果你是一家加入SPAC交易潮的太空公司，而且你的收入狀況良好，那這是天賜良機，也是你的投資者的一個退出機會。”“如果你還沒有收入，可能還需要另外找錢，那實際上就等於被判了死刑。”

維珍軌道在上市後的第一份財報中透露，截至2021年底，公司現金及等價物為1.942億美元。維珍軌道每季度燒錢超過4000萬美元，到2022年9月底，現金餘額為7120萬美元。公司沒有公佈最近幾個季度的財報。

現金流急劇下降

維珍軌道上市後的收入只能用微薄來形容。去年該公司完成兩次火箭發射，其中單次火箭發射的價格約為1200萬美元。

維珍軌道計劃於2023年1月完成的任務是在英國本土首次進行軌道發射。雖然維珍軌道的公司總部設在美國加州，但公司名稱以及和布蘭森的關係使其成為引領英國進入太空行業的合理選擇。

任務按計劃開始，改裝的波音747飛機從英格蘭西南部的康沃爾航天港順利起飛，LauncherOne火箭也從機翼下成功脫離點火。該公司甚至在社交媒體推特上錯誤發布了飛行器已經進入軌道的消息，然後澄清說火箭在飛行途中發生故障，攜帶的9顆衛星悉數被毀。

這次失敗導致維珍軌道股票暴跌，並打亂了原本今年提高發射效率的計劃。正如公司首席執行官告訴部分返崗員工那樣，成功發射是公司能活下去的必要條件。

衛星革命

維珍軌道並不是唯一一家在早期階段上市的公司。阿斯特拉太空公司在火箭進入軌道之前就宣布了上市融資計劃，不少衛星製造商也在發射許多衛星之前就開始公開上市交易。火箭實驗室是個例外，上市前公司的電子號小型火箭已經成功發射近20次。

無論是維珍軌道和阿斯特拉太空等上市企業，還是螢火蟲航空公司等私人控股企業，都是想要用小型火箭為小衛星客戶提供價格更低的發射服務。

但這一市場已經受到大型火箭發射供應商的威脅，比如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的SpaceX已經開始提供拼車發射服務，用一枚大火箭打包發射多顆小衛星，將有效載荷分批送入軌道。雖然火箭的單次發射成本會更高，但可以為客戶節省資金。

3月15日，聯合發射聯盟（ULA）首席執行官托里·布魯諾(Tory Bruno) 在華盛頓舉行的衛星行業會議上表示，小型發射市場只“有一到兩家公司的空間”。“也許是火箭實驗室，最多再加一家。”

對於火箭發射公司來說，成功可能意味著不僅僅是發射衛星。SpaceX旗下“星鏈”業務製造衛星並提供寬帶互聯網服務，而火箭實驗室也有自己的衛星製造部門。

安德森表示：“單靠火箭發射並不能做成生意。”“從SpaceX開始，所有成功進入軌道的發射公司都會告訴你，發射市場不足以撐起一家企業。他們都在做其他事情。”（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