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三星晚了半年，全球芯片代工龙头台积电的3nm制程也终于官宣量产了。12月29日上午，台积电在台湾岛内台南科学园区举办“3nm量产暨扩厂典礼”，现场露面的除了台积电高管，还有台湾当局“行政院”副院长沈荣津、经济部门负责人王美花等一众官员，以及应用材料、泛林半导体、ASML、东京威力科创等美欧日半导体设备供应商。

不過耐人尋味的是，在台媒的報導中並未見到蘋果、高通、英偉達、AMD等美國大客戶到場站台，也讓現場缺了不少“歡呼聲”。就在不久前，庫克、黃仁勳、蘇姿豐等人曾集體到美國亞利桑那州為台積電的機台移入典禮捧場，稱要以“實際行動”支持“美國製造”。

回溯過往，台積電7nm、5nm等重要節點量產時都頗為低調，此次為何大張旗鼓舉辦典禮？另外，隨著全球半導體需求萎靡，先進製程售價越來越高、性能升級逐步放緩，台積電3nm製程能吸引來多少客戶分擔成本？搶先台積電半年量產3nm的三星，現在狀況又如何了？

生產5nm和3nm的台積電晶圓18廠

罕見舉辦量產典禮，有何意味？

根據台媒報導，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一早就到達典禮現場。他透露，3nm製程的良率，已經和5nm量產同期的良率相當，未來該製程將被應用在超算、雲計算、AR、VR等應用當中。

除了官宣3nm製程量產，台積電還計劃在台南進一步擴產。劉德音表示，台積電在當地的投資總計達1.86萬億新台幣（約合人民幣4226億元），生產5nm和3nm的晶圓18廠第八期擴產即將開始，每期都包含大型潔淨室，且每期都是一般標準邏輯電路工廠的兩倍大。

7nm和5nm量產都沒有舉行典禮，台積電為何要高調官宣3nm量產？島內媒體解讀稱，這一方面是想破除市場對台積電“去台化”的擔憂，台積電希望在赴美日建廠之際，顯示出在島內持續投資先進製程的意圖；另一方面是想消彌良率不佳的傳言，提振低迷的半導體市場行情。

儘管劉德音稱未來3nm“需求將非常強勁”，但台積電當下想說服客戶下單3nm並不容易。

台積電3nm量產典禮圖源：台媒

首先，上游消費電子終端銷售不振，連帶全球半導體市場持續低迷。

以半導體重鎮韓國的數據為例，把11月算上，當地芯片產量已連續4個月下滑，年減率高達15%，降幅創下2009年以來最高。與此同時，當地芯片庫存量呈現兩位數增長，11月更同比增長20%。

另外，先進製程的性價比在持續降低，外界不斷質疑台積電和三星在製程命名上玩文字遊戲，晶體管密度並不符合摩爾定律的要求。根據第三方統計，三星3nm製程晶體管密度為1.7億顆/平方毫米，而英特爾7nm工藝可達1.8億顆/平方毫米，可見三星3nm工藝的晶體管密度連英特爾的7nm都不如。

台積電、三星、英特爾等廠商不同製程節點的晶體管密度對比圖源：DigiTimes

據台積電透露，相較於5nm製程，3nm製程的邏輯密度將增加約70%，在相同功耗下速度提升10-15%，或者在相同速度下功耗降低25-30%。而上一代5nm相較於7nm，邏輯密度增加高達1.8倍，相同功耗下速度增快約20%，相同速度下功耗降低約40%。

不難看出，3nm製程帶來的性能提升幅度，並沒有5nm那麼大，但3nm製程的價格卻更貴了。島內媒體上個月爆料，台積電採用3nm製程的12英寸晶圓片單價已突破2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4.3萬元），相比7nm製程的價格翻倍，相比5nm製程漲幅也有25%。

台積電晶圓代工價格不斷創新高

價格的漲幅超過性能的漲幅，下游廠商會輕易接受嗎？

島內半導體設備人士透露，由於過去1年多來3nm良率拉升難度飆升，台積電為此已不斷修正3nm藍圖，且劃分出N3、N3E等多個3nm家族版本，再加上半導體供需反轉，英特爾、蘋果新品計劃也有所修正，因此首代3nm製程雖量產，但四季度出貨片數甚少。

儘管台媒稱台積電3nm將在明年年中放量，且蘋果、高通、AMD、聯發科與英偉達等多家大廠已排定2023-2025年量產時程，但在當天的量產典禮上並沒有客戶現身。原本華為也是台積電先進製程的大客戶之一，但在美國阻撓下，雙方合作不得不終止。

良率低下，三星客戶接連“出走”？

作為全球晶圓代工市場的老二，三星今年三季度的市場份額僅15.5%，與台積電56.1%的份額仍存在難以彌和的差距。但三星一直以超越台積電為目標，今年6月搶先量產了3nm製程。

2022年三季度，全球晶圓代工市場份額圖源：TrendForce集邦諮詢

但速度領先的三星，卻在良率上不停遭遇困境。上個月，韓媒《Naver》的爆料顯示，三星的3nm製程良率還不到20%，這意味著從晶圓上切割下來的芯片裸片（die），只有20%可以通過質量控制。目前，三星正與一家美國公司合作，試圖減少芯片缺陷，提高良率。

良率的低下，也讓三星比台積電更早遇到了招攬客戶的難題。6月底3nm製程量產至今，三星一直沒有披露客戶的下單情況，甚至三星自己的手機處理器都沒有導入自家的3nm製程。以至於台積電總裁魏哲家暗諷三星：技術要來賺錢用的，不是好看用的。

台灣半導體設備人士傳出，三星最重要的兩個大客戶中，英偉達已由三星8nm製程轉向台積電的5/4nm製程，高通也大幅提升台積電訂單比重，連續兩年接受台積電漲價，並將驍龍8 Gen1 Plus和最近旗艦驍龍8 Gen 2下單台積電，採用4nm製程。

三星代工業務和半導體研發中心的員工舉起三根手指作為3nm的象徵，慶祝該公司首次生產採用GAA架構的3nm製程芯片

此外科技媒體“DigiTimes”報導稱，三星還丟掉高通5G調製解調器與射頻芯片訂單，後者2023年分別轉投台積電5/7nm家族。隨著兩大客戶訂單流失，再加上手機出貨量下調，自家處理器出貨也修正，三星7nm以下的巨額投資的回收期或將更漫長。

台灣島內半導體設備人士估算，2019年台積電開始採用極紫外光刻機（EUV）量產7nm，當年資本支出為149億美元，2022年底3nm量產，同年資本支出雖兩度下調，但仍高達360億美元，未來數年該公司資本支出規模都將在300億美元以上。

對比來看，三星近年資本支出雖然也飆升，2022年約為400億美元，但存儲器投資佔比最大，晶圓代工最多約為100多億美元，相當於台積電的三分之一左右。

目前，三星仍在持續擴產，除了在韓國增產4nm產能外，總投資170億美元的美國德州新廠預計2024年下半量產，並已計劃未來20年內，在德州興建11家新廠。但如果沒有大客戶訂單支撐，三星的晶圓代工事業如何發展下去，市場會產生更多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