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就在美國嬰幼兒配方奶粉生產巨頭雅培開啟一系列召回行動，從而引髮美國出現全國性短缺後幾天，世衛組織發布一份重要但鮮被關注的報告。研究人員列出另一個與配方奶粉相關的問題：全世界大部分地區都過於依賴配方奶粉，這要歸咎於生產商激進的誤導性營銷。

美國《外交政策》雙月刊網站6月23日文章，原題：嬰幼兒配方奶粉營銷做法仍太激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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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的“促銷女郎”

全球的健康共識是，只要有可能，母乳總比商業產品更有益於嬰兒健康。母乳喂養的好處眾所周知：改善免疫系統以更好地保護嬰兒免受感染，降低女性患糖尿病甚至癌症的風險。在富裕國家，蓬勃開展的公共健康運動再加上對企業廣告更嚴格的審查意味著，父母在使用配方奶粉方面更有可能做出明智決定。

世衛組織稱，與此同時，配方奶粉企業正在越南採取世界上最激進的營銷策略。當地的父母們遭到電視廣告和社交媒體帖子的“轟炸”，相關內容往往歪曲科學以使他們的說法合法化，便於銷售產品。這些公司的代表被稱為“促銷女郎”，為了與毫無戒心的新生兒父母搭上話，她們甚至在醫院大廳四處溜達。此類營銷是有效的。越南約76%的嬰兒是部分或全部用配方奶粉餵養的。聯合國設定的目標是，到2025年將全球這一數字降至50%，這個目標可能無法實現。

世衛組織營養專家勞倫斯·格魯莫-斯特朗表示：“他們在像越南這樣快速發展的經濟體投入大量精力。他們知道那裡的市場會增長，人們的收入在增加，女性在職場上越來越活躍，所以做了很多營銷工作。”

價值550億美元的產業

這個問題是全球性的。世衛組織研究小組還在孟加拉國、墨西哥、摩洛哥、尼日利亞、南非等地發現此類激進的營銷策略。世衛組織記錄了一個令人憤慨的案例：墨西哥的一名衛生保健工作者竟然將嬰兒從哺乳的母親身邊帶走，並毫無必要地給出生僅一天的新生兒餵食配方奶粉。

儘管有《國際母乳代用品銷售守則》，但這些營銷策略仍大行其道。該守則的非約束性意味著企業可將利潤凌駕於人之上，尤其是在公共衛生基礎設施和執法機制相對不健全的國家。在世衛組織於1981年採納該守則之前，總部位於倫敦的一家非營利性組織發布名為《嬰兒殺手》的報告。該報告調查了跨國配方奶粉企業當時採取的激進且不准確的營銷策略。研究人員指責雀巢和雅培——今天仍然是市場上的主要參與者——向買不起配方奶粉的父母兜售配方奶粉，這些父母本可以更好地進行母乳喂養。從牙買加到約旦，研究人員記錄了早期採用配方奶粉如何引發更高的感染率，而且在最極端情況下導致營養不良，因為低收入父母尋求通過稀釋來節省昂貴的配方奶粉。該報告震驚了大眾，並促使世界採取行動。

但世衛組織表示，如今全球僅有44%的6個月以下嬰兒完全用母乳喂養。與此同時，配方奶粉已經迅速膨脹為一個價值550億美元的產業。

互聯網推波助瀾

互聯網也為這些公司提供強大且簡便的工具。數字營銷成本低廉，而且借助社交媒體網紅、Facebook育兒群和Google搜索廣告等，母乳代用品公司能通過不太容易被視為廣告的手段來推銷產品，並散播存在問題的健康說法。

7年前，35歲的越南居民蘇香（音）通過剖腹產生下第一個孩子時，親自領教了配方奶粉公司的營銷手段。根據親朋好友的說法以及她在互聯網上查到的雜亂信息，她認為接受剖腹產手術的人將無法分泌母乳。“所以我選擇配方奶粉。”她說，她當時並不知道，在專業人士的幫助下，自己是有可能用母乳喂養孩子的。

去年，一個全球母嬰健康組織與技術團隊共同研究越南市場。他們抓取1.6萬多條網帖，發現4000多條違反《國際母乳代用品銷售守則》。有的製造商甚至利用父母對新冠肺炎的擔憂，將賣點轉向其產品能提高免疫力的含糊說法。某越南品牌在Facebook上使用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的照片，暗示其產品可抗擊新冠病毒。

幾年前，越南通過相關法律，意味著政府能對違反廣告規則者採取行動。但上述母嬰健康組織稱，巡視員人數太少，無法覆蓋數字平台上的所有違規行為。結果，抵制偽科學與大量令人困惑廣告的重任，往往落在那些決心宣傳母乳喂養的父母肩上。（作者梅麗莎·陳，丁玎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