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甄選直播間，董宇輝哭了。這位從前的新東方英語名師、如今的帶貨主播，最近因為其文采斐然的解說和神似兵馬俑的長相而爆火。直播時提到以前新東方的同事，他多次哽咽，一度背過身去連聲說“對不起，失態了”。

直播間裡的董宇輝。/東方甄選直播間

文/阿瑞

這段視頻衝上熱搜，不少網友也跟著流下了眼淚。

此前，邊帶貨邊教英語的“雙語直播”讓人耳目一新，一周之內，新東方的熱度暴漲，人們爭相去直播間“聽課”。不久前的6月9日，東方甄選直播間粉絲量剛剛達到100萬，16日即突破1000萬，儼然成為新晉頂流。

新東方的微博指數飆升。/微指數

新東方也由此股價大漲，自5月底至6月16日收盤，新東方在線股價漲幅近800%，抹平了2021年以來的全部跌幅。

雖然熱度高，但老師被迫轉行做主播這件事，總讓人不禁感慨命運無常。

網友們激情下單、給直播間刷禮物，既是出於對東方甄選的認可，也是出於對董宇輝的感同身受。

直播間的董宇輝，對觀眾而言彷彿是一種亦師亦友的存在。董宇輝本人也願意形容自己的火更像是交了很多朋友。

董宇輝，為什麼能夠贏得朋友圈一面倒的支持？

知識型直播，有文化

社交網絡上最早刷屏的，大概是董宇輝把英語知識點絲滑融入賣牛排的那段視頻。

“這個不說英語不買？I can speak English allthe time, but please remember to buy something.”一邊拿著白板寫下英語詞組，一邊講解牛排的成分。

究其原因，知識型直播帶貨彷彿自帶矛盾感，既讓大家感到新鮮，又讓大家感到懷念。那些學生時代聽幾句就想睡覺的知識點，到了董宇輝這裡卻變得格外吸引人。

他教你代表不同蝦的詞語、教你榴蓮的英語怎麼讀，還會用上諧音梗來幫助你記憶。

不論是賣書還是賣菜，他都能在線輸出知識，天文地理、人文歷史，讓你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有文化的直播間。

董宇輝講歷史。

他尤其會用文采斐然的句子營造畫面感，給你從最細微的感官體驗講到最戳心的情感體驗。

彷彿在上一堂文學課，由一根玉米說到小時候的農家樂，“有時候媽媽看你玩得太累了，把你喊回來，鍋裡煮出了自己家地裡摘出來的玉米，香氣撲鼻，你用筷子戳著拿在手上邊啃邊跑……”

轉而一句“那時候，人間的事情你還沒有經歷，你無憂無慮得像個孩子，young and carefree”，讓社畜聯想到長大後在社會中摸爬滾打的艱辛，直呼破防。

哪怕是普通的大米，他飽含感情的解說也能讓你心動不已。

網友稱在董宇輝直播間激情下單N袋大米。

有人感慨，要是上學時能有這樣的老師，自己一定能在學習上更上一層樓。

實際上，早在董宇輝作為主播火起來之前，他的學生就曾在網上誇他教學有多吸引人。

知乎問題“董宇輝老師高中英語課堂是怎樣一種體驗”下，有99個回答，表達他們對董老師的喜愛和感謝。他們愛聽董老師講課，也愛聽他唱歌、講故事。

有同學說：董宇輝是唯一相信他們都能考上985的老師。他能讓學生從心態到成績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

他是一個讓人忍不住愛上的老師，即使到了直播間也如此。

明亮的幽默，不油膩

幽默的董宇輝，像極了我們身邊最好笑的那個朋友。

聽到經紀人楊天真要來直播間，他說：“哎呀，我是不是要被發掘了？”

他當著一個老闆的面調侃另一個老闆：“老闆但凡少努力點，我們早成功了。”

董宇輝調侃老闆。

直播間提到俞敏洪，“俞老師是一個很有少年心的人，不服輸。他去公園刷老年卡還很生氣：’我才60歲就說我是老年人？’老頭還挺有意思的。”聽說老闆在看直播，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我的意思呀是俞老師他有高尚的追求，遼闊的心境。”

他的幽默也來自於他的樂觀。

董宇輝表示，在剛開直播的半年前，很多人罵他醜。最初，他會覺得難受，但經歷得多了，也就想開了：“我覺得很真實。他能說我長得醜，說明這個人有著正常的審美，而且他沒有說假話。他要說我帥，我還不信。”

如今，他坦然用自己的長相編段子，“大家在6月的清晨點進這個直播間，看著主播兵馬俑一樣的臉型，感到了人生的無常和命運的不公，但是這個時候你發現跟我同樣臉型的還有買12片牛排送你的這口鍋”，那小表情讓人覺得還有些可愛。

臉型和鍋一樣方的董宇輝。

直播爆火帶來的是工作上的連軸轉，但他把這些當作笑話講：“俞老師說熱度兩天就會過去，等熱度過去就給我放個假。結果這都一個星期了，’熱’得我難受。”

有時，也未必是他自己想搞笑。因為太火，還沒來得及介紹完，書就賣光了。最開始，他驚訝地一遍遍確認，有點委屈：“我還沒介紹呢！”後來，他乾脆讓助手晚點放鏈接，“讓我好好介紹一會兒，別沒說完又沒了，然後抖音又判定我不賣貨”。

被賣書速度震驚到的董宇輝。

像普通人一樣默默努力

和平凡的每個人一樣，董宇輝始終是堅韌而努力的。

據《三聯生活周刊》報導，他是農村出身，初中才開始學英語，學生時代僅有的學習資源就是課本和試卷。他靠自身努力考上大學，就讀英語專業，最後當上了新東方教師。

畢業一年，就成了新東方歷史上最年輕的高中英語教研組長。那時的他，能把近十年的高考題記得滾瓜爛熟。

2020年疫情期間，新東方集團決定將春季付費課程拿出來做公益課。為了網絡順暢，已經當上經理的董宇輝，大年初二就從老家跑回公司，每天餓著肚子給學生在線講課。

即便暫時不能繼續教育事業，他依然在認真工作，和公司一起尋找出路。

董宇輝和其他轉行直播的老師們，一定是真心熱愛英語教育，才會在直播間有如在講堂一般自信地講起知識。

他也把那些曾在課堂上信手拈來的哲理金句帶到直播間，把那種曾讓學生受鼓舞的閃光力量帶給直播觀眾。

董宇輝講解太陽系。

雖然無論在課堂上還是直播間裡，他一直都強調努力的力量，但現實的嚴峻是遮掩不住的，命運逼著他和他的同事們咬緊牙關直面改變。

根據《時代財經》對新東方內部員工的採訪，主講老師和運營人員均可選擇競聘上崗主播。然而，想要轉型主播的人遠遠多於直播項目可以提供的名額。一員工透露，她所在的地方分校最終只有兩名老師競聘成功。

新東方在線CEO孫東旭稱直播是一個方向，他們把它當作一種希望，“但是畢竟船大難調頭，可能只是小部分人先去嘗試一下。”

的確，當風暴來臨，一隻小小的救生船無法容納大船上的所有人逃生。

這是董宇輝和他同事的困境，也是很多努力生活的人必鬚麵對的難題。網友之所以共情董宇輝的眼淚，正是因為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脆弱。

最重要的是善良

當然，董宇輝和其他新東方主播打動人們的，不只是艱難時刻的堅持，更有不改初心的善良。

“雙減”之後，新東方在線股價暴跌超90%，市值蒸發近2000億。可俞敏洪把關閉學校後剩下的73366套課桌椅，全部捐給了山村學校。之後，他和孫東旭一起帶領老師們轉型直播。

自創立之初，東方甄選就聚焦助農產品，希望把利潤真正還給農民。

面對觀眾關於是否助農的質疑，董宇輝一番關於“穀賤傷農”的言論讓人感受到新東方的真誠。他坦然分析，農產品不會給大家爭取最低的價格，因為若是利潤太低，農村種地的人就會越來越少。看似不多的賣貨數量，可能成為一家人整年的生活費。

董宇輝談助農。

16日，直播中他還在認真解釋：“只要是有農民參與的、讓農民受益的，我們都願意做。”他透露，新東方的直播間最開始不收坑位費，是因為做得不好，既然如此，乾脆現在也堅持不收。

他在農村長大，與農民共情，所以也得到了大家的理解。

而且，董宇輝心中始終懷有一份教育理想，始終心系那些最缺乏資源的群體。

在做老師的時候，他曾偷偷包下學生的學費。如今，他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多次說，如果有一天條件允許，他可能會找一個經濟欠發達的地方去支教。

在一次直播的結尾，他還有最後一個單詞要講，一時口誤說“我剛看到學生問題了”。這一瞬間，他大概是回到了課堂上。

彷彿和當年講授公益課程沒有什麼不同，他真心希望觀眾來到這裡能有所收穫。就算不做老師，那至少講一些知識、賣一些助農產品，這份工作一定有其意義，可以幫助到一些人。

董宇輝說，以後可能想去鄉村支教。/圖蟲創意

主播們近日的熱度，預示著新東方轉型的初步成功。當然，東方甄選成為頭部直播間之後，如何優化選品、如何持續吸引消費者，還有很多問題待解決。

但可以確定的是，我們會一直受到董宇輝這樣的“朋友”鼓舞，也會為新東方主播們加油。

因為，直播鏡頭前落淚的董宇輝、地鐵站內崩潰大哭的男子、提著高跟鞋光腳走回家的女生……其實也是我們每一個人。

我們都在為了生活奔波，在壓力下默默努力，期待著逆風翻盤。

正如董宇輝所說：“只要你足夠努力，生命必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