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中死亡意味著什麼?
隨著技術的發展,太空旅行已經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包括維珍銀河(Virgin Galactic)和藍色起源(Blue Origin)在內的多家商業航天公司正躍躍欲試,有望在不久的將來為普通人——而不僅僅是名人——提供前往太空旅行的獨家機會。
傳統上,宇航員在進入太空前要接受嚴格的訓練和醫療檢查,他們在太空中自然死亡的風險被認為是很低的。不過,在太空旅行的新時代,太空遊客似乎不再需要復雜的醫療檢查,只接受最低限度的飛行前訓練。
隨著越來越多不同身體條件的人進入太空,以及未來幾年人類在月球和更遠的星球上建立基地的前景,我們將不得不面對一個重要的問題:如果有人在太空中死亡了,那將意味著什麼?
根據國際空間法,各國有責任授權和監督所有國內的空間活動,無論是政府的還是私人的。在美國,商業航天旅遊飛行需要由聯邦航空管理局(FAA)頒發發射許可證。一旦有人在進行商業旅遊任務時死亡,首先需要確定死亡原因。如果航天飛行參與者的死亡是飛船的機械故障造成的,則聯邦航空管理局將暫停該公司未來的發射任務,展開進一步調查。如果排除了機械故障,則需要考慮商業航天公司對所有太空旅行者的總體照料責任,並評估其是否盡一切可能防止人員死亡。
藍色起源公司的飛船發射
不可避免的問題
在目前的太空旅行任務中,遊客在太空中的時間從幾分鐘到幾天不等。這意味著在太空中自然死亡的風險很低,但並非不可能。如果真的有人在太空中死亡,應該怎麼辦?未來,當人類開始在太空中執行更長時間的任務,甚至有一天會永久定居在外太空時,這個問題將變得更加重要,同時也更加複雜。
從根本上說,我們需要建立某種調查程序,以確定人類在外層空間的死亡原因。此前也有過類似的調查,比如在2003年,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在返回地球大氣層時解體,機上7名宇航員遇難。事後,事故調查委員會在報告中指出了若干技術和管理問題。
不過,這些都是針對重大事故的專家調查,而且只涉及美國的太空飛行。隨著太空旅行機會的增加,在太空或其他天體上的人類死亡將是不可避免的,無論原因是事故、疾病還是衰老,死亡都會發生。
因此,我們有必要製定正式的程序,調查在長期飛行任務,以及太空居住點發生的死亡,以確保有明確的資料說明死亡人數、死亡原因,從而吸取教訓並查明可能的模式。
許多與這類調查有關的程序可以直接借鑒地球上的做法。國際空間法規定了一種默認的立場,即已登記航天器的國家對該空間物體及其中的任何人員具有管轄權。自然而然地,擁有這種管轄權的國家將是展開調查並確定太空死亡處理程序的主體。
這是一個很有用的起點,但指定一項包含具體解決辦法或任務的協定可能會更好。太空任務的製定需要考慮電力、食物、防輻射和廢物處理等因素。因此,對於人類在太空中死亡後該怎麼做的問題,就需要將這些過程整合到相應的計劃中,使不幸事件帶來的創傷變得不那麼嚴重。
對於有更多國家參與的太空計劃,在計劃開始時就達成協議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現實層面的考慮
除了法律層面,太陽系深空探測任務還需要考慮對人類遺體的物理處理問題。這裡很重要的一點是,不同的文化對待死者的方式是不同的。在短期任務中,遺體可能會被帶回地球。在此之前,遺體需要妥善保存,以避免污染倖存的船員。
在未來幾十年內,我們可能將實現往返火星的旅程。在為期數年時間的旅程中,如果發生了死亡事件,遺體可能將會被凍結在寒冷的太空中,以減輕其重量,並使其在返回地球的途中更容易儲存。
然而,如果我們開始在外太空殖民,那人類遺體可能就需要加以處理,而不是簡單地儲存起來。《星際迷航》的粉絲們或許還記得斯波克的遺體被丟棄到太空的方式,但這在現實生活中可能並不理想。各國可能也會反對將人體遺棄在太空中,因為人體本身可能會加劇日益嚴重的空間碎片問題。死者的家人可能也想要回他們所愛的人的遺體。
在外星定居點處理人類遺體同樣也會產生令人擔憂的問題。將人類遺體埋葬在另一個星球上,可能會對該星球造成生物污染。火葬也可能造成污染,而且可能耗費巨大的資源。
當然,我們遲早會找到在太空儲存及處置人類遺體的技術解決方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圍繞太空死亡的倫理問題跨越了人類學、法律和文化的界限。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人在心理上覺得不大舒服,但隨著人類成為太空物種,這將是我們需要探討的許多重要問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