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卡利瓦斯（Mark Calivas）是蘋果專賣店一名員工，因患抑鬱症而自殺身亡，但其好友吉米·貝利（Jimmy Bailey）認為，害死卡利瓦斯的是蘋果，是工作。

最初，卡利瓦斯在蘋果專賣店的工作順風順水，但一名女性經理的到來使這一切發生了改變。 據貝利及其同事稱，對於入眼的員工，她會給予各種照顧，對於不入眼的員工則各種穿小鞋。 不幸的是，卡利瓦斯從來都不入這名經理的眼，也因此被各種穿小鞋。

在這名經理手下工作數年裡，卡利瓦斯對生活逐漸喪失信心，進而患上抑鬱症，並在今年休病假接受治療。

貝利和兩名前同事稱，他們曾多次向人力資源部門投訴這名經理（沒有得到蘋果證實），但情況沒有任何好轉，最後他們都心灰意冷了。

蘋果發言人尼克·萊希（Nick Leahy）向The Verge表示，”我們一直致力於創造和維持樂觀、包容性的工作場所，我們認真對待所有投訴，會對所有投訴進行徹底調查，但不會討論具體事務。 ”

卡利瓦斯的遭遇揭開了蘋果一線員工普遍面臨的一個問題：當出現問題時——糟糕的上司、算錯薪酬、無法完成的工作量，員工無處求援。 一名前員工說，「企業高管想當然地作出決策，而非事先與一線員工溝通。 “有蘋果員工投訴，公司人力資源部門更在意的是保護公司而非員工利益。

蘋果一線員工壓力甚至來自高層

在蘋果，小時工的狀況更糟糕。 有員工向The Verge表示，雖然蘋果很在意客戶，但對零售和客服員工的訴求則視而不見。

蘋果零售、支援和銷售團隊的員工稱，他們有關工作環境、薪酬的投訴基本沒人理睬。 有員工稱，他們的「上司」是演算法而非人，在遇到問題時難以獲得全面説明。 員工稱，他們因相信公司的宣傳而加入蘋果，但發現公司在善待一線員工方面存在明顯問題。

薪酬是一方面。 招聘平臺GlaSSDoor的資料顯示，在美國，蘋果零售員工薪酬介於每小時19至25美元之間。 在零售業這樣的薪酬不算低，但對於想紮根蘋果的員工來說，這樣的薪酬水準是無法令人滿意的。 有員工稱，在蘋果幹了6年後，薪酬低於每小時21美元。

對零售員工的評價體系也存在問題。 蘋果利用「在線推廣得分」（net promoter score）對專賣店及員工進行考核。 客戶離店后，會收到調查表，要求他們對接待自己的員工和整體的專賣店體驗打分。 然而，造成打分低的許多因素都超出員工控制範圍，例如缺貨和等待發貨時間太長。 這表明蘋果把客戶利益放在員工之上。

讓員工更加困惑的是，有些問題來自蘋果高層。 2017年，為平息客戶對舊型號iPhone電池續航時間的不滿，蘋果決定在1年內為客戶免費更換電池，要求專賣店員工在10分鐘內更換一塊電池，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於零售部門員工因疫情期間居家工作遭遇的精神健康壓力，AppleCare的員工也感同身受。

一名員工稱，他剛開始對成為蘋果員工很自豪。 疫情期間他也根據公司安排居家工作，最初時感覺還不錯，但隨著時間推移，每天在計算機前工作8-10小時開始影響其精神健康，2021年他決定休病假。

隨著醫療費用越來越高，他的生活開始捉襟見肘。 2021年5月收到工資單時，他發現只有23美元，遂聯繫薪酬團隊，但得到的答覆是：我們會進行調查。 他說，”我把一生中最好的時光貢獻給了蘋果，在需要幫助的時候，蘋果退縮了。 ”

客服工作流於數字遊戲

雖然蘋果在產品開發方面頗具前瞻性，但客服業務卻採用一系列複雜的流程和指標束縛員工。 如果員工上衛生間或離開工位時間超過5分鐘，就可能需要向上司作出解釋。 對他們考核的指標包括客戶滿意度、事後處理時間、平均處理時間。 一名前員工稱，「蘋果客服業務開始流於數字遊戲而非向客戶提供説明，公司只關注數字，認為這有助於向客戶提供説明。 ”

員工感受到，在蘋果工作的希望——逐步獲得提升並最終成為管理層，在慢慢被剝奪。 過去，努力工作的員工會被提拔為”團隊經理助手”，經理休假時他們會代理經理，並有希望擔任經理，但實際上，他們承擔了經理的責任，卻不會獲得加薪，只是獲得了可能得到升遷的幻覺。 但現在，他們連這點幻覺都被剝奪了。

蘋果在財務上獲得了巨大成功，員工卻沒有獲得感。 CEO蒂姆·庫克（Tim Cook）2015年宣佈將在去世前將其8億美元財產捐給慈善機構。 一名員工說，聽到這一消息時的想法是，他應當首先捐給AppleCare部門的員工。 （作者/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