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大學最新研究證實文蘭地圖系偽造
日前,耶魯大學刊文稱:曾被譽為最早的新世界描繪的文蘭地圖(Vinland Map)浸透了20世紀的墨水。 耶魯大學的一組保護人員和保護科學家通過對這張羊皮紙地圖進行迄今為止最徹底的分析,為這一結論找到了令人信服的新證據。
這幅據說是15世紀的地圖是耶魯大學在20世紀60年代中期獲得的,它描繪了前哥倫比亞時代的”文蘭島(Vinlanda Insula)”,這是北美格陵蘭島西南海岸線的一部分。 雖然早期的研究已經在地圖上的不同地方發現了現代墨水的證據,但耶魯大學的新分析使用了以前無法獲得的最先進的工具和技術,其檢查了整個文件的元素組成。
分析顯示,20世紀20年代首次生產的油墨中使用的鈦化合物遍佈這張地圖的線條和文本。
“這幅文蘭地圖是假的,”耶魯大學貝內克珍本書籍與手稿圖書館早期書籍與手稿館長Raymond Clemens指出,”這裡沒有合理的懷疑。 這項新的分析應該能解決這個問題。 ”
這項新研究還發現了地圖欺騙是故意的證據。 它的背面有一段拉丁文銘文,可能是裝訂指南《前史鑒(Speculum Historiale)》的裝訂指南。 《前史鑒》是一本真正的中世紀卷,很可能是地圖牛皮羊皮紙的來源。
Clemens指出:「修改後的銘文顯然是為了讓人們相信這幅地圖是跟《前史鑒》同時創作的。 這是強有力的證據,表明這是一件贗品,而不是由第三方委託他人進行的無辜創造,儘管它沒有告訴我們是誰實施了騙局。 ”
1965年,耶魯大學宣佈文蘭地圖的存在並出版了一本由耶魯大學圖書館員和倫敦大英博物館館長撰寫的有關文蘭地圖的學術著作,由此引起轟動。 它的發現似乎證明瞭北歐人是第一批到達新大陸的歐洲人,早在哥倫布的第一次航行之前就登陸了美洲。
然而從一開始,學者們就開始質疑這張地圖的真實性。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種壓倒性的共識出現了,那就是它確實是誕生於20世紀的贗品。
內部研究
多年來,這張地圖經過了多次分析。 芝加哥麥克隆研究所1973年的一項研究發現,它的墨水含有銳鈦礦,這是一種二氧化鈦,在20世紀20年代首次用於商業用途。 在耶魯大學的新研究之前,丹麥科學家對整個地圖進行了最新的檢查,他們在2004年測量了它的顏色、厚度、柔韌性和透明度,並與此同時評估了羊皮紙的損壞程度。
這一最新分析提供了迄今為止最清楚的證據–證明這張地圖是一個騙局。
耶魯大學圖書館的管理員Marie-France Lemay和Paula Zyats是研究早期書籍和手稿材料和物理結構的專家,他們跟耶魯大學西校區文化遺產保護研究所的一組科學家一起參加了這次檢查。 這個團隊包括技術研究實驗室(Technical Studies Laboratory)Wallace S. Wilson主任Anikó Bezur、研究貝內克圖書館藏品的保護科學家Richard Hark以及阿布達比盧浮宮的高級保護科學家Pablo Londero。
Bezur指出,跟之前的研究不同的是,只要他們的工作需要,耶魯團隊就可以不受限制地查看地圖及其附帶的手稿。 另外,他們還有時間和空間跟Cemens和彼此就他們想要回答的具體問題進行密切磋商。
這使得研究人員得以首次能夠系統地將地圖與兩份原本裝訂在一起的中世紀文本一起檢查。 一本是Vincent de Beauvais所著的四卷本中世紀百科全書《前史鑒》。 耶魯擁有該著作第三卷的一部分副本,其日期可追溯至巴塞爾理事會(Council of Basel)。 巴塞爾理事會是1431年至1449年間在瑞士成立的羅馬天主教會總理事會。 另一份手稿《Hystoria Tartorum》則記載了兩名波蘭神職人員在12世紀中期進入成吉思汗的土地的旅程。
“同時研究這三件藏品對於了解它們的整個故事很重要,”耶魯圖書館珍本圖書保護負責人Zyats說道。
另外他還指出,匹配的蟲洞模式表明,地圖最初位於《前史鑒》的前面,很可能是畫在這本書的一個尾頁上。 但當地圖被送到耶魯大學時,它被裝訂在《Tartar Relation》的薄冊裡,那是現代裝訂的。 該大學隨後收購了窺歷史博物館。
2018年對這兩份手稿進行的放射性碳年代測定表明,它們的羊皮紙和紙張的年代大約在1400年至1460年之間,這跟之前在地圖上進行的碳年代測定相關聯。 Zyats解釋說,《前史鑒》紙張上的浮浮水印可以追溯到14世紀40年代在巴塞爾運營的一家造紙廠,這證實了這兩份手稿是在巴塞爾委員會期間製作的理論。 並且這兩份手稿的文字風格相似,很可能出自同一抄寫員之手。
Zyats稱,最近在瑞士盧塞恩發現了一份14世紀的《前史鑒》全集,其中最後一卷還裝訂了一份《Tartar Relation》,這表明將兩份手稿結合在一起是有歷史先例的。
“全域”
文蘭地圖的大小和餐墊差不多,缺乏其他中世紀地圖的精心裝飾。 另外羊皮紙上佈滿了修補過的蟲洞。 它的大部分墨水似乎都褪色了。
耶魯團隊的成員把注意力集中在地圖上使用的墨水上。 通過利用一種非破壞性技術–X射線螢光光譜(XRF),,他們確定了元素在整個地圖上的分佈。 Bezur稱,儘管幾十年來科學家們一直使用XRF來研究物體上特定點的元素組成,但直到最近他們才能夠在實驗室環境中使用它來掃描整個二維物體。
他說道:「通過宏觀XRF,我們可以生成地圖的一對一比例的基本地圖。 這很重要,因為它允許我們共用整個地圖的完整數據集。 我們不是在挑選單獨的點。 我們提供的是全域。 ”
中世紀的書記員通常使用鞣酸鐵墨水寫字,鞣酸鐵墨水由硫酸鐵、膽汁粉末和粘合劑組成(前兩種是鞣酸鐵墨水的主要成分,第三種通常作為一種雜質出現)。 文蘭地圖的XRF分析顯示,鐵、硫或銅的含量很少,甚至沒有。 相反,掃描結果顯示,整個地圖墨水中都有鈦的存在。
文蘭島是北美海岸線的一部分,這使得該地圖聞名於世。 通過對該島的掃描,發現了高含量的鈦和少量的鋇–這是一個關鍵的發現,因為20世紀20年代最早的商業生產的鈦白色顏料含有二氧化鈦和硫酸鋇。
在繪製出元素的分布圖譜后,研究小組使用拉曼顯微鏡確認了地圖墨水中的二氧化鈦是銳鈦礦的形式。 雖然之前的研究利用拉曼顯微鏡分析了地圖上的9個點,但新的研究發現銳鈦礦廣泛分佈在檔上。
在IPCH的助理保護科學家Marcie Wiggins的説明下,該團隊分析了貝內克圖書館收藏的50份手稿碎片中的墨水。 這些手稿是在15世紀的中歐製作的,大約是文蘭地圖繪製的時間。 他們發現,碎片中鈦的含量遠低於地圖上的含量,而鐵的含量則高得多。
為了確認地圖上的墨水是現代起源,並且銳鈦礦不是簡單的獨特的和自然產生的,研究小組對來自《Tartar Relation》和文蘭地圖的修改文本的樣品進行了場發射掃描電子顯微鏡(FE-SEM)。 這個過程產生了其墨水成分的高度放大圖像,其顯示銳鈦礦顆粒跟1923年在挪威商業化生產的顏料中發現的顆粒非常相似。 不過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銳鈦礦是自然來源。
在確定墨水的成分跟早期商業可用的鈦白色一致后,研究小組發現了證據,證明這張地圖是蓄意偽造的。
地圖背面的原始拉丁銘文是用鞣酸鐵墨水寫的,文本內容翻譯過來的意思是”《前史鑒》第三部分的第二部分”。 這可能是裝訂工人在組裝《前史鑒》時的筆記,這是一部包含32個章節的巨著,通常裝訂成四卷。 但在這種情況下,銘文被一種含鈦的墨水覆蓋,大致翻譯為”繪製《前史鑒》的第三部分的第一、第二部分。 “Hark指出,耶魯的《前史鑒》副本包括第21至24卷,這是百科全書第三卷的下半部分。
Hark表示:「我認為,這構成了欺騙動機的有力證據,就是要讓地圖看起來不像事實。 ”
一個歷史物件
小組成員計劃在學術文章中描述他們的工作和發現。 至於Clemens,他希望能在一份領先的地圖雜誌上發表一篇文章,明確地指出這幅地圖到底是假的。
“像文蘭地圖這樣的物體佔用了大量的知識空間,”Clemens說道,”我們不希望這繼續成為一個爭議。 我們應該研究很多有趣而迷人的東西,這些東西可以告訴我們一些關於中世紀世界的探索和旅行的事情。 ”
他指出,這項分析證明瞭耶魯大學圖書館保存和保護中心和IPCH提供的專業知識和資源的價值,這使得對大學收藏的材料和正在考慮購買的材料進行內部分析成為可能。
Hark、Lemay和Wiggins目前正在跟曼哈頓的摩根圖書館(Morgan Library)合作以研究維斯康提塔羅牌(Visconti Tarot)。 它們是已知的現存最早的塔羅牌之一。 貝內克和摩根圖書館都有牌,所以這種塔羅牌的真實性是毋庸置疑的。 研究人員希望瞭解更多關於它們是如何形成的。
至於文蘭地圖,Clemens指出,它將和隨附的手稿留在貝內克”這張地圖本身已經成為一個歷史物件。 這是具有國際影響的偽造品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它是《前史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是一份真正令人著迷的手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