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c 和蘋果之間的戰爭，似乎有了個結果。 美國時間 9 月 10 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法院對遊戲《堡壘之夜》開發商 Epic Games 訴蘋果反壟斷案做出了裁決：一方面，被告蘋果不得強迫開發商使用應用內支付，並要求蘋果允許 App 開發商將用戶引導至第三方支付系統。

另一方面，對於 Epic，法院則裁定 Epic 在 《堡壘之夜》內部實施的替代支付系統違反了其與蘋果公司的合同，Epic 將不得不支付此後收入的 30%—— 約 350 萬美元作為賠償金。

這一結果震動了業界，在蘋果的支付系統，也即 IAP 系統 （in-App Purchase 應用內支付） 中，開發者收入 30% 會直接被蘋果收走，這也被稱為”蘋果稅”。 如果 App 開發商可以將用戶引導至除了 IAP 之外的第三方支付系統，蘋果收入將會大幅降低。

因為在 Epic Games 此前公佈的證據顯示，App Store 占蘋果 2019 年利潤的 78%。

所以之後蘋果在一個交易日內市值蒸發約 843 億美元（約 5432 億元人民幣），他們宣佈這是場勝利的判決，也是也不得不回應，內部會分析這一裁決對蘋果未來財務帶來的影響。

法官羅傑斯的這一禁令將於 12 月 9 日生效。 至此，這場耗時兩年的大戰終於有了結果：可以這樣理解，Epic 和蘋果都沒贏。

1 蘋果壟斷了嗎

具體來看，羅傑斯法官得出結論，儘管 Epic 指控”蘋果限制支付渠道等行為”是市場壟斷，但是蘋果是不是搞壟斷的行為，評判標準是：”市場”應該是”數位移動遊戲交易（體系）”而不是針對某款遊戲，或是蘋果自家的 App Store，因此沒事實和法律依據判定這件事蘋果搞了壟斷。

而蘋果就算擁有超過 55% 的市場份額和非常高的獲利率，但是人家根本沒違反州或者聯邦的反壟斷法。

反觀 Epic，違反了和蘋果的合同條款，在沒和人打招呼的情況下搞了自家的支付管道，這就是違約，Epic 得賠償蘋果違約收入的 30%。

而且，就算蘋果 30% 的平臺抽成看起來不合理，但是也沒什麼可以和它競爭的替代方案，這個比例是沒辦法規制的。

但是，蘋果也沒什麼好”得意”的。

羅傑斯法官認為蘋果禁止他方提供支付管道的這種行為，就是違反了”加利福利亞州的反不正當競爭法”，對此，法院對蘋果發佈了永久禁令，蘋果需要在 90 天內解除對 App Store 的支付管控，各個廠商有權為消費者提供其他支付管道。 而這意味著蘋果現在的抽成政策可能在未來被合理規避掉。

這裡需要強調，”壟斷”與”不正當競爭”是兩回事，不能劃等號，判決也不一樣。

針對這個判決，相關人士表示羅傑斯法官的決定有些「割裂」，目前的後續影響還有待觀察。

關於對蘋果 App Store 壟斷一直沒有停過。 就在半個月前，蘋果剛剛與集體起訴的開發者達成了一億美元的和解協定，並對 App Store 進行了一系列更新。

和解協定中提到，開發者可以向使用者介紹他們在iOS App之外的購買選項，比如，開發者可以使用電子郵件等通信方式與用戶共用iOS App之外的支付方式的資訊，但相關通信必須得到使用者同意，且使用者有權退出宣告。 同時，App 開發者仍然不能直接在App內告知使用者App外的購買方式。

蘋果還有一項小型企業計劃，年收入小於100萬美元的開發者將享受15%的抽成率，大於100萬美元的則是30%。 這一計劃至少將在未來三年內不會改變。

蘋果還宣布啟動了「新聞夥伴計劃」。 要參與此計劃，新聞機構必須向使用者提供他們在Apple News上使用Apple News Format（Apple 新聞樣式）發佈的內容的訪問許可權。 參與機構僅需為他們的新聞 App 中符合資質的訂閱支付 15% 的傭金。 通常，訂閱類 App 需在第一年上交 30% 的「蘋果稅」，進入第二年後「蘋果稅」降為 15%。

在 Epic 與蘋果訴訟判決出來後，蘋果還會不會受到其他開發者質疑和挑戰，現在還不得而知。

2 對誰都不算好事

Epic 和蘋果之間的戰爭，可以追溯到去年 8 月。

當時，Epic 直接在《堡壘之夜》中引入了自家支付管道，繞過了蘋果 App Store，然後《堡壘之夜》就被下架，蘋果還威脅還威脅要終止對基於 Epic Games 虛幻引擎平臺的開發者賬戶的支援。 隨即 Epic 起訴了蘋果，說蘋果觸犯了反壟斷法。

兩家都不是吃素的，蘋果揚言要刪除 Epic 在蘋果生態中的開發者帳戶，Epic 隨即尋求法律手段爭取權益，蘋果讓 Epic 就違約行為賠錢。

2021 年 5 月 4 日，Epic 和蘋果之間的訴訟正式開庭，雙方就 App Store 付費規則以及是否構成反壟斷進行辯論。

如今這個判決，對雙方來說都不算好事兒。

需要注意的是，法院並沒要求蘋果恢復《堡壘之夜》的上架，而這款遊戲對於 Epic 來說很重要，佔據了其 98% 的收入。

判決公佈後，蘋果發言人表示蘋果沒違反反壟斷法，也將繼續致力於 App Store 的建設和完善。

Epic 的 CEO Tim Sweeney 表示，這個判決對開發者和消費者都不是勝利，Epic 向媒體表示，將計劃上訴。

事情一出，坊間有了很多聲音。

一名業內人士向雷鋒網表示：「Epic 主要還是想通過引入第三方支付來降低成本。 ”

對於 Epic 來說，儘管得賠錢，但是部分開發者認為”某種意義上，只要做到’我不用付蘋果錢’，基本就是贏了。 ”

Epic Games 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 Tim Sweeney 曾經說過，如果蘋果公司向他提供一份降低 App Store 傭金和費用的特別協定，他就會接受這種特別交易。 但是蘋果並不會接受這個提議，因為一旦 Epic Games 這個口子一開，就意味著蘋果超過 10 年的 App Store 運營規則並公開打破，勢必會導致其他開發者的連鎖反應，可能會徹底破壞 App Store 長期以來精心構造的商業壁壘。

3 爭論焦點在於：《堡壘之夜》是不是遊戲？

Epic 與蘋果的反壟斷案件曾經引發了一場長達數周、頗為好笑的辯論。 Epic 想要證明《堡壘之夜》是一個”元世界”，或者一種體驗，而不是一款遊戲。 蘋果想要證明 Epic 是一家幾乎完全跟遊戲相關的公司，並且 App Store 保持著一致的使用者友好政策來區分”應用”和”遊戲”。 它還想為 iOS 上的「商店中的商店」禁令辯護。

Roblox 模糊了大型社交遊戲跟遊戲引擎或銷售平臺之間的界限。 Roblox 認為，他們推出的是用戶創造的個人體驗。 開發者可以在這些體驗中出售道具，同時還有一些成熟的遊戲工作室使用 Roblox 而非 Unity 或 Unreal 引擎。 但所有這些購買行為，或者體驗行為，都發生在一款 Roblox 應用中，而不是一系列獨立包裝的遊戲中。

蘋果內部顯然對這種模糊性感到擔憂。 在 2017 年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蘋果行銷主管 Trystan Kosmynka 表示，他對 Roblox 被批准進入 App Store 感到”驚訝”。 該郵件指出，App Store 的審查員雖然在 2014 年提出了一些擔憂，但 Roblox 卻在沒有解決這些問題的情況下獲得了批准。 Epic 在法庭上再次提出了這一決定，並希望對蘋果 App Store 的審核過程提出質疑。

相反地，Kosmynka 認為 Roblox 及其用戶構建專案都不應該被定義為遊戲。 他在證詞中說道：「如果你想到一款遊戲或應用，你會發現遊戲是非常動態的，遊戲有一個開始，一個結束，其中也存在挑戰。 我認為 Roblox 中的體驗跟《我的世界》中的體驗類似。 “另外他還表示，蘋果之所以將 Roblox 視為一款應用而非遊戲，是因為該公司在 App Store 中使用了這一標籤，儘管這似乎並不準確。

這場辯論後幾天，Roblox 上的創作者通過編輯器創建和管理的”遊戲”，此前在網站上都被歸入名為”遊戲”的標籤下，當時這個標籤卡被改為了”體驗”。 幾乎整個 Roblox 網站上，「遊戲」一詞已被「體驗」 取代。

Roblox 是不是遊戲，與《堡壘之夜》是不是遊戲密切相關。 既然《堡壘之夜》被下架，那麼 Roblox 本身是否應該被允許在 iOS App Store 上使用呢？

為這場辯論，羅傑斯法官也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來分解電子遊戲的核心元素，並下了定義：電子遊戲涉及了很多別具一格的類型，它們通過與玩家的參與互動進行聯繫。

“遊戲要與玩家和媒體之間進行某種程度的互動和參與。 玩家要對遊戲輸入指令、選擇，而這些行為也能在遊戲本身反映出來，這也是與其他娛樂形式的區別，因為參與者一般來說都是被動接受。 ”

儘管 Epic 的 CEO 一直在說，《堡壘之夜》屬於元宇宙範疇，但是法官認為，從各方面來說，至少從遊戲行銷來看，《堡壘之夜》本身就是一款遊戲。 這也是這場判決目前為止給出的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