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天氣事件「非線性」到來 我們該怎麼辦?
從德國與中國的特大暴雨和洪災,到北美與西伯利亞的創紀錄高溫與此起彼伏的山火,2021年以來,世界各地接連發生的極端天氣事件,不禁令人產生幻滅感。 對此,很多科學家認為,今年一系列的極端天氣事件並不是孤立存在的,這其實是全球氣候系統受到破壞、全球氣候變暖的不同表現。
水火兩重天
2021年7月席捲德國、荷蘭和比利時等西歐國家的罕見暴雨和洪水,讓剛從疫情中喘過氣來的歐洲,再次陷入了災難之中。 到目前為止,這次洪災中的遇難人數已經攀升至199人,尚有數百人下落不明,生還希望渺茫。
根據德國保險協會預測,此次德國災情的保險賠付將有可能達到45億歐元左右。 雖然目前尚無法最後估算此次歐洲洪災帶來的全部經濟損失,但無論如何都將會是一張數目驚人的帳單。
今年夏天,美國西岸和加拿大西部廣大地區都在高溫炙烤中煎熬。 7月10日,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死亡谷,氣溫達到驚人的54.4攝氏度。 這一溫度立即成為人類自有科學精確記錄能力以來的全球最高氣溫。
就連一向氣候涼爽宜人的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地區的利頓小鎮,也在6月29日創下49.6攝氏度的最高氣溫紀錄。 據估計,加拿大因今夏高溫極端天氣所致的死亡人數已達到約500人,而美國相關的死亡人數也達到200人。
持續高溫乾燥的天氣不僅讓美國西北部地區出現了嚴重旱情,還引發了多起森林大火。 美國國家跨部門消防中心(NIFC)的統計數據顯示,目前仍有78場大規模山火正在美國13個州蔓延。 其中最嚴重的,當屬俄勒岡州南部靠近加利福尼亞州的山火。 這場大火持續燃燒兩周,侵吞了大約39萬公頃森林和土地,超過了洛杉磯的城市面積,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場森林大火。
北美洲並不是遭遇酷熱高溫的唯一地區。 俄羅斯首都莫斯科也迎來了34.8攝氏度的高溫天氣,打破了自1901年以來當地6月最高氣溫紀錄。 而以經常達到零下50攝氏度、以極寒聞名於世的俄羅斯東西伯利亞的薩卡地區,近來也創紀錄地達到了30攝氏度以上的高溫,而薩卡地區的戈爾尼區更是以39攝氏度,創下了北極圈內的最高氣溫紀錄。
極端高溫天氣也引發了西伯利亞的山林大火。 今年7月,該地區有187處森林火災持續燃燒。 俄羅斯西伯利亞森林大火和北美洲的森林大火形成的黑煙,逐漸彙聚到北美地區,並且從北美洲中西部地區向東部沿岸地區擴散。 根據相關監測,黑煙已經覆蓋了北半球大概6000平方英里的區域,對空氣和環境都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
不是單一偶然事件
科學家們認為,極端天氣都是相互關聯的,一個地區的極端天氣事件,往往都會伴隨著其他地區的極端天氣事件。
根據聯合國世界氣象組織(WMO)的研究分析,2020年與19世紀的工業革命開始之時相比,全球平均溫度高出了1.2攝氏度。 且這種溫度的上升在不同地區也不是均等的——北極地區溫度的上升速度就是其他地區的三倍。 這樣的不均衡,導致了對北半球氣候影響極大的高速氣流帶受到嚴重阻礙。
英國紐卡斯爾大學研究氣候變化影響的專家海莉·福勒對此解釋說:”隨著北極地區的氣溫升高,北半球緯度間的溫差變小,從而使得高速氣流帶被破壞且運行速度降低,而加上溫度升高后大氣吸收了更多的水分,這樣就導致極端暴雨更加頻繁發生。 ”
在已有的科學研究中就已發現,隨著氣候變暖,極端暴雨的現象會更加頻繁。 相關研究表明,溫度每上升1攝氏度,空氣中能吸收的水分會平均增加7%。 這樣的結果就是,暴雨在短時期內就能帶來極端降雨量。
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地球系統科學中心的主任、知名氣候學家和地球物理學家邁克爾·曼進一步解釋說:”當高速氣流帶變得步履蹣跚後,高氣壓系統和低氣壓系統就會增強,且被困在一個地方,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與高氣壓系統相關的高溫和乾旱,以及與低氣壓系統相關的暴雨,就會持續在同一個地方發生。 ”
當前有一些學者甚至提出了這樣的一個理論:最近的一系列極端天氣事件是全球氣候系統進入危險狀態的信號。 我們沒能看到氣溫溫和地、循序漸進式升高,也沒能看到極端天氣事件的緩慢發展,因為研究者們發現,我們看到的是一系列”非線性”的極端天氣事件,有如多米諾效應,將旱災、高溫、暴雨等極端事件串聯起來。
雖然氣候專家們在很早之前就指出全球氣候危機會給地球帶來更加頻繁的風暴、洪水及酷熱等極端天氣事件,但近期發生的這些極端天氣事件也”極端”到超出了科學家的預期,他們遠沒預測到極端天氣事件會如此頻繁且如此嚴重。
即使是一生都致力於研究極端天氣事件的氣候專家們,也對於近來這些極端天氣事件的發生頻率、規模與破壞性程度感到驚訝。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UCL)從事氣象科學研究的克裡斯·拉普利教授說:”我認為我可以代表很多氣象科學家所說的,就是我們對我們見到的一切感到十分震驚。 “他接著解釋說:”極端天氣事件發生的頻率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
而影響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也得出一個明確結論:伴隨著全球氣候變暖,極端天氣現象會更加頻繁地發生。 “我們要知道,我們開啟了一個不可逆轉的氣候改變”,IPCC報告主要作者之一法蘭索瓦·戈蒙尼教授指出,”被我們稱之為’極端’的特殊性到如今卻已經逐漸常態化,而過去那種我們習以為常的氣候已經一去不複返。 氣候變化也沒有疫苗可以預防。 ”
不管如何逃避,都無法絕對安全
全球極端天氣事件似乎會逐漸成為一種新常態,這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問題已經不是遙遠的長期計劃,而是迫在眉睫的當務之急。 氣候變化的災難絕不是一次性的不幸事故,而是人類日復一日地在全球各地展開活動后的破壞性結果,人類會為自己的魯莽無知和無動於衷付出慘重的代價。
《經濟學人》雜誌近期描繪出一幅有關全球變暖的絕望畫面:在未來的幾十年,如果全球氣溫在19世紀工業革命之前的水準上再升溫3攝氏度,即使所有人都嚴格遵守今天我們對於改善全球變暖問題的承諾,地球上大面積的熱帶地區也會酷熱難耐到無法從事任何戶外活動,珊瑚礁和賴以生存的海洋生態系統將會消失殆盡,而亞馬遜雨林也會變得一片荒蕪。 嚴重的糧食歉收將是一種常態,南極洲和格陵蘭附近的冰山將一去不復返,迎接我們的將是用單位”米”而不是”毫米”來計量海平面上升的程度。
就在8月9日,IPCC發佈第六次評估報告第一工作組報告,該報告包含了對「氣候臨界點」的描述,指出氣候臨界點一旦被突破,就可能造成包括複雜的極端天氣事件在內的破壞性影響。 它將成為各國政府制定關於環境、溫室氣體排放、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公共服務領域政策的指導性檔。
在談到人類如何行動起來應對全球變暖與極端天氣的影響時,英國牛津大學環境變化研究所副主任也是”全球天氣歸因”組織創始人之一的弗里德里克·奧托博士表示,即使現在每個公民和國家都能履行約定來盡力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我們仍然能看到更頻繁、影響更重大的極端天氣事件。 因此,她建議,除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還應該投資並致力於社會如何調整並適應未來的極端天氣事件。
英國東安格利亞大學氣候科學家科琳娜·拉奎爾表示:”全球變暖是一個被廣泛研究的課題,但是如今我們真的眼見為實了。 “面對最近發生在世界各地的連續不斷的極端天氣事件,及其帶來的毀滅性破壞,最可怕的或許是,無論我們如何逃避,其實我們都無法絕對安全;無論我們如何感覺置身事外,其實我們都身處其中。